当鞋合脚时
作者:奥修
范佳毅 译
关于奥修 作者:王国伟
几年前,朋友借我几本奥修的书,建议我抽空翻翻。我非常随意地看了,却被深深地吸引。当我与学界朋友说起奥修其人其书,几乎无人知晓。我大惑不解,这样一位智者,竟然还没进入我们的视野。
以后,我认识了奥修著作版权代理者Alok先生。他说是许多朋友介绍,要和我合作,向大陆读者介绍奥修。我们签下了部分著作的版权转让合同。这是1993年的冬天。
以后,我生了一场大病。在家读奥修。
以后,我就职的上海知识出版社适逢体制变动,拖了整整一年有余,于1995年深秋,并入“东方出版中心”。
转眼间,两度冬去春来。不经意间,市面上多了好几本有关奥修的书。据说,书还销得不错。热心的朋友以为是我组织翻译的书已经出版了。可惜不是。我组织的5本书稿正在审稿和发排中。看到奥修的书昂扬市场,心里也确实痒痒的。谁不想图个经济效益什么的。可我得保证质量。好在一批译者朋友鼎力相佐,认真地译完了书稿,才有了眼前的这5本书。这几位译者是大陆第一批译介奥修著作的人,真是功德无量。
奥修是印度人,曾研习过哲学,当过许多年哲学教授。他生在东方的文化氛围里,又熟谙西方文化,他肉体生命极其有限,只活了50多岁,可他的精神生命却是无限延长的。他的生命的精神形式,就是他的600多本著作。
奥修的书都是说出来的,他语调平缓,滔滔不绝,把人类漫长的历史,通过极其通俗的语言讲述出来。因此,只要是活着的人,都能听懂。尤其是他把很多深刻的道理,用通俗简单的故事加以阐述,娓娓道来,富有韵律,使听者心动。在奥修的书卷里,我感受到的是,他力主向生命本真回归。生命其实是简单的、透明的。因此,简单是真,简单是美。
我曾有过这样一个比喻,人的童年犹如纯静透明的水,一切都很自然而真实。人到中年,在社会的舞台上搏击,浊浪翻卷,这杯水无法透明,难以看清。到了老年,要么主动追求澄静,要么无奈回复透明,无论怎样,这杯生命之水,是经过岁月的沉淀之后的再一次透明。这是每一个生命的存在过程,也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
从这样的生命存在出发,无论是老、庄,还是耶稣、佛陀,无论是古希腊文明,还是东方文化,一切都是生命体验的结晶。这些人类经典文化的结晶,是由无数鲜活的生命所体悟出来的。因此,奥修强调体验。正因为有体验,每个人都能发现真理,都能悟到真理。但是,真理不是固定不变的,真理是发展的,也是有生命的,切忌把真理凝固。
所以,我们读奥修,其实在读自己。我们面对奥修,实质是面对我们自身的生命。奥修不过是为我们开启一扇心灵之窗,打开一条人生的通道。路还是要自己走,生活还是要自己过,从现在开始,把握住自己的生命特性,走出自己的欢乐来。
生命在于真实,真实源于自然。让我们共勉。
1996年春于海上半步斋
绘图者米倚信手画出的圆比用圆规画的更完美。他的手指不知从哪里自发地带出图形。同时,他的意念自由自在,对他正在做的事情无牵无挂。
不需要工具,他的意念完全地单纯,不知道有障碍。就这样,当鞋子合适的时候,脚被忘却了;当腰带合适的时候,腹部被忘却了;当心灵正确的时候,“赞同”与“反对”都被忘却了。
没有驱使,没有强制,没有需求,没有诱惑,这时候你做什么事都是自在的,你是个自由的人。
轻松是对的,有了正确的开端,你就轻松了,一直轻松下去,你就对了。轻松的正确方式是忘掉正确的方式,也忘掉那个过程是轻松的。
第一章 当鞋子合脚时
庄子是最难得的开悟者之一,甚至比佛陀或耶稣更加难得。因为佛陀与耶稣主张有为,而庄子强调的是无为。有为当然能做成事,但无为能做成的事更多;许多事可以通过意志来做成,但更多的事可以通过没有意志来做成。无论你通过意志做成什么,总是会成为一种负担,一种冲突,一种内在的紧张,你随时都有可能失去它,它必须被持续地保持着,保持它需要能量,保持它最终会把你消耗掉。只有通过无为得到的才永远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只有不成为负担的东西才能成为永恒。只有无一丝一毫不自然的东西才能永远永远与你在一起。
庄子说,真实、神圣与存在是通过完全的忘我达到的,甚至对于这一状态的追求本身,都会成为一种障碍——于是你不能忘我,你一旦努力地忘我,就会形成障碍。
你怎么能努力地忘我呢?一切努力都出于自我,自我在努力中膨胀,而自我就是疾病。所以,一切努力都必须被留在身后,什么也不用做。人必须让自己融入自然的存在,重返童年,就像初临人世的孩子,无所谓是,无所谓非,对于任何界限一无所知。界限一旦在脑海中形成,知道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已经患病,你已经远离真实的存在。
孩子自然地活着,他是完整的,他不作任何努力,因为任何努力都是与自己作对,内心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赞同,一半反对。
请记住你可以卓有成就,尤其是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通过努力做成许多事,因为努力是一种进攻,一种暴行,一种竞争。但在内在世界中,努力将一无所获,那些从努力开始的,最终都无奈地放下了。
释迦牟尼努力了6年,不断地静心,集中精神,成了一名苦行僧。他竭尽全力,做了一个人所能做的一切,没有一块石头没有被翻过,他用自己的生命作赌注,这是一种努力,因为自我在那里,所以他失败了。
在终极世界里没有什么像自我那样失败,正如在尘世间没有什么像自我那样成功。
在物质世界中没有什么像自我那样成功,在精神世界里没有什么像自我那样失败,两者截然不同。这是必然的,因为这是两个对立的界面。
释迦牟尼彻底失败了,6年之后他灰心丧气,那真是一种彻底的沮丧,不存在一线希望。在绝望中他放下了一切努力,他丢下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的王国,以及属于这个俗世的一切,他丢下了,弃绝了。
6年的苦行过去了,属于内在世界的一切也离他而去了,他留在一种绝对的虚空——空寂之中。那一晚他的睡眠异常安详,因为自我不在了;那一晚,一种非同寻常的寂静出现了,因为没有了努力;那一晚,一种非同寻常的存在降临在他身上,因为一夜无梦。
一旦没有了努力,也就没有不圆满,当然也不必做梦,梦总是去完成某事。白天没有完成的事将会在梦里变得圆满,因为人的意念总是有完成某事的倾向。如果某事不圆满,意念就不得安宁,于是便孜孜以求,一旦求之不得,梦就出现了。
只要有欲念,梦就随之而来,因为欲念就是梦——梦是欲念的影子。
那天晚上,没有什么可以做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用,另一个世界也同样没有用——所有行为的动机都停止了,无处可去,也没有人到任何地方去,那夜的睡眠就成了“三昧”,成了“开悟”,成了能够在一个人身上发生的最终的事。就在那天晚上,释迦牟尼开花了,清晨他成道了。他睁开双眼望见最后一颗星辰从天幕上消失,一切都已存在。其实它一直存在,但他那么想要它,于是他看不见它。它一直存在,而他带着欲望,那样匆匆地向未来赶去,于是此时和此地他来不及看上一眼。
那晚,无求无欲,没有目的,无处可去,也没有人到任何地方去,一切努力都已停止。刹那间他对自身一下子觉知了,他对存在的真相一下子觉知了。庄子一开始就指出不要有为,他是对的。因为你永远不会像释迦牟尼一样作那么一种完全的努力,你永远不会饱受挫折直到所作所为自动脱落。你的努力总是不完满的,你的意念总在那里说:再用一点力,总会发生些什么的;再进一步,目标就近了。你怎么会泄气呢?必须再加一把劲,因为你每天都在接近目标。
因为你永远不可能付出如此完全的努力,你也永远不会有彻底的绝望。你尽可以花费你大量的生命来继续这种半心半意的努力,这就是你过去一直在做的。你不是第一次来到我的面前,你不是第一次通过努力来成为那真正的、实在的,你过去有许多许多次半心半意的努力,100万次,但你仍然抱有希望。
庄子说,最好是从一开始就放下,因为你不得不放下,或者一开始就放下,或者最终无可奈何地放下。但最终的时刻不会来得那么快!所以有两种方法:一是竭尽全力,你是如此精疲力尽以至所有的希望都被粉碎,你终于认识到通过努力,一事无成,再也没有声音哪怕是一个小断片在无意识中徘徊并且说:再用一点力,就会成功……;或是竭尽全力,它自动脱落;或是根本无所作为。只是了解全过程,但不要陷入。记住一点:你不会甘心半途而废,你一旦陷入,就必须走完这一程,因为意念中有追求圆满的倾向。不仅是人类,甚至也包括动物。如果你画半个圆,一个猩猩过来看到了,假如旁边有粉笔的话,它会迫不及待地把圆画完整。
你的意念有追求圆满的倾向——一切没有完成的事会让你紧张。你想大笑但你不能,那就会有压力;你想痛哭但你不能,那也会有压力;你想发怒但你不能,那又会有压力。那就是你患病已久的原因,因为一切都没有完成。
你从来没有完全地笑,你从来没有完全地哭,你从来没有完全地怒,你从来没有完全地恨,你从来没有完全地爱,没有一件事是做得完全的——一切都没有完成。没有一件事是完全的。它缠绕着,于是你脑子里总也有那么多的事,那就是你为什么如此不自在,你永远不会有到了家里的感觉。
庄子说,最好不要开始,因为一旦开始就必须完成。请理解这一点,不要陷入一种恶性循环。这就是为什么说庄子是一朵珍贵的花,比释迦牟尼与耶稣更为难得,因为他的成就是悟出来的。庄子没有法门,没有禅定。他说,只要了解事实的真相。你降生,你为你的降生努力了吗?你成长,你为自己的成长努力了吗?你呼吸,你为你的呼吸努力了吗?万物自行消长,为什么要去操心?让生命自然地流动,你就顺其自然,不要挣扎,不要逆流而上,甚至不要游水,只是顺着水流漂浮,让水流带你去它带你去的地方。做一朵在天空飘浮的白云,没有目标,不去哪里,只是飘浮,这种飘浮便是终极的花朵。
因此,在进入庄子的世界之前,首先要明白的一点,就是自然。任何非自然的东西必须避免。不做任何违背自然的事情。自然已经足够,你不能改善它。但自我说,不,你可以改善自然——这就是所有教养存在的缘起。
任何对自然所作的改善便是教养,所有的教养都像一种疾病——一个人越有教养,他就越危险。
我曾听说过一个猎人,一个欧洲的猎人,在非洲的森林里迷路了。他突然看到几座小屋。他从来都不知道那个茂密的森林里还有村落,任何地图上都找不到它。于是他走到那个村落的首领跟前,说道:“你们被文明遗弃了,那该多么遗憾。”首领回答:“不,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我们就怕被发现,一旦文明侵入,我们就迷失了。”一旦你试图去改善自然,自然就失落了——那意味着你试图改造上帝。所有的宗教都试图改造上帝。庄子不赞成,他说:自然是本源,他把这种万物的本源叫做“道”。“道”意味着自然是本源,它是不可改善的。一旦你试图改善它,你其实在使它致残,而我们就是这样把我们的孩子弄成跛子。
每个孩子都由道而生,随后我们用社会、文明、文化、道德、宗教去把他弄成残废,从各方面把他弄成残废,于是尽管他在这个世界上,但他没有活着。
我听说有个小女孩儿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她很小,只有4岁,她问母亲:“你活着的时候有这样的聚会和舞会吗?”
人越是文明,受的教养越多,就越是死气沉沉,你如果想看活着的死人,那么就去看修道院里的僧侣吧,去看教堂里的牧师吧,去看梵蒂冈的教皇吧。他们毫无生气,他们是如此地害怕生活,害怕自然,他们到处抑制生命,他们已经进入了坟墓。你可以装点坟墓,你可以制作一个价值连城的大理石坟墓,但里面的人已经死了。
一个酒徒走过一片墓地,看见一座用纯白的大理石砌成的华丽的墓碑。他看着墓碑,看着上面的名字,那就是著名的罗特希尔德家族,他笑道:“这些罗特希尔德们,他们懂得怎么生活。”
教养扼杀你,教养是谋杀者,教养是一种慢性毒药。
庄子和他的前辈老子是反教养的,他们崇尚自然,纯粹的自然。树木比你活得好,甚至鸟儿、鱼儿都比你活得好,因为他们更富活力,他们跟着自然的韵律翩翩起舞,而你完全忘记了自然是什么,你从根本上责难它。
如果你想谴责自然,必须始于对性责难,因为整个自然就是由它而来的。整个自然就是爱与性欲的流动。鸟儿歌唱,树木开花——这都是性欲的勃发。花儿是性的象征,鸟儿的歌唱也是性感的。所谓“道”就是整个自然繁衍自己,爱它自己,进入更深层的爱与生存的狂喜。
如果你想摧毁自然,那就谴责性,谴责爱。在生活周围制造道德观念。那些道德观念,不管他们看上去如何冠冕堂皇,就像大理石的坟墓一样,你将被禁锢在那里。一些酒徒或许会觉得你懂得生活,懂得如何活在世上,但任何一个清醒的人甚至都不会觉得你是活着的。你的道德是一种死亡,在死亡扼杀你之前,社会已扼杀了你。
这就是为什么庄子的寓意是最危险、最富革命性、最具叛逆精神的——因为他说:让万物自然消长,不要给自然设立任何目标。你以为你可以创立目标有所企图吗?你只是一个微小的部分,像一个原子,你怎么能够迫使整个世界围绕你转动呢?
对于宗教人士来说,这是最危险的,对于有着严格道德规范的清教徒来说,这是一种最为危险的寓意。这意味着打碎所有的束缚,让自然喷薄而出——这就是危险。
我听说一位护士长向一位刚从大学毕业的新护士介绍医院的情况,她领着那个新护士看医院,介绍各科的病房:这是癌症病房,这是肺结核病房,等等,等等,然后她来到一个大厅,说:“看着,请记住,这是最危险的病房。”新护士看了看,但她看不出危险在那里,于是她问:“为什么这是最危险的病房呢?在癌症病房你都没有说危险。”护士长笑道:“这些人最健康,这就是为什么这是最危险的病房。请注意——健康总是危险的。”
教士们害怕健康,因为健康在他们眼里是不道德的。你可能听说,也可能没有听说过本世纪的一位德国思想家——闻名于他的时代的凯泽林伯爵①。他被视为一位伟大的宗教哲学家。他在日记里写道:健康是不道德行为,因为健康就是活力。活力就是喜乐,活力就是享受,活力是爱,活力是性,活力是一切自然现象。摧毁活力,使它驯顺和暗淡。于是就有了如此之多的戒律——就是要摧毁活力,就是要阻止活力的勃发和喷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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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凯泽林(Keyserling,1880~1946):德国社会哲学家。有《一位哲学家的旅行日记》、《不朽》、《创造性的认识》等著作。——编注。
宗教人士总是认为健康是危险的,于是,病态便成为一种精神上的目标。
我再重复一次,庄子是十分叛逆的,他说:来自充溢生命状态的自然、活力和喜乐以及随之自然而然的平衡,这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努力。自然界有多少美丽的事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玫瑰自然是美丽的,杜鹃自然要啼鸣……瞧,一头鹿,生气勃勃,充满活力,灵活敏捷;瞧,一只野兔,如此敏捷,如此警觉,甚至连佛陀也不免嫉妒起来。
举目四望,自然界的一切是如此完美。你能改善一朵玫瑰吗?你能改善自然吗?只有人类什么地方出了毛病才会这样。如果玫瑰未经任何努力就是美丽的,人为什么不能呢?人有什么不对劲呢?如果星星未经任何努力就是美丽的,没有帕坦加利①“瑜伽经”的相助,人为什么不行呢?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就像星星一样。所以庄子说:“顺其自然,你将开花。”如果这一寓意越来越深地进入你的内心,一切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于是你就不再按部就班地计划将来,而是活在此时此地,当下即是一切,当下即是永恒,这就是佛境,你已是佛陀。唯一缺乏的是你没有给它机会开花,因为你是如此地专注于你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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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帕坦加利(Patan-jali):古代印度瑜伽派哲学经典《瑜伽经》的作者。——编注。
花朵没有任何努力地盛开,因为它的能量没有被任何目标所挥霍。花朵不计划将来,花朵是现在和当下。像一朵花,像一只鸟,像一棵树,像一条河或像一片汪洋——但不要像人,因为人不知哪里出了毛病。
自然,之所以为自然,是因为不作努力,自发地,这就是庄子的精华所在。现在我们将开始领悟他的箴言,尽心倾听每一个字,因为你的意念会制造障碍,你的意念会不让你倾听。你的意念就是社会的缩影。社会是十分狡诈的,它不仅环绕着你,它还渗透着你。这就是你的意念,这就是为什么所有那些知道的人对抗意念趋向自然的缘由,因为意念是人为的东西,是由社会植入你体内的。所以当你聆听庄子的时候,你的意念会阻挠你,你的意念会不乐意倾听,因为他说的是如此有悖于你的意念。如果你将你的意念放在一边,让庄子的话语渗透你,那么光是倾听就成为一种静心,光是倾听就会改变你。没有任何其他事情要做,只是倾听。
庄子相信领悟,而不是静心。如果我说你得静心,那只是因为我觉得领悟对你来说十分地困难。静心不会把你带向目标——没有什么方式可以把你带向目标。不存在任何方式,任何技巧。静心只是帮助你领悟,它不会将你引向真理,它只是打破意念,一旦真理出现,你可以看见它。
绘图者米倚信手画出的圆比用圆规画的更完美。
庄子讲到一个名叫米倚的绘图者,他信手画出的圆比用圆规画的更完美。真的,需要圆规是因为你害怕,如果不害怕,你也能不靠任何帮助画出完美的圆。
圆周在自然界随处可见,一切事物都作圆周运动。圆周是自然界最易见的现象——从不借助圆规。星辰从不查地图,它们也不带圆规,但它们是作圆周运动的。如果你给它们地图和圆规,我敢肯定它们会不知所措——它们会无所适从,不知做什么好。
你一定听说过蜈蚣的故事。蜈蚣是用成百条细足蠕动前行的。哲学家青蛙见了蜈蚣,久久地注视着,心里很纳闷:四条腿走路都那么困难,可蜈蚣居然有成百条腿,它如何行走?这简直是奇迹!蜈蚣是怎么决定先迈哪条腿,然后动哪条腿,接着再动哪条腿呢?有成百条腿呢!于是青蛙拦住了蜈蚣,问道:“我是个哲学家,我被你弄糊涂了,有个问题我解答不了。你是怎么走路的?用这么多条腿走路,这简直不可能!”蜈蚣说:“我一直就这么走的,可谁想过呢?现在既然你问了,那我得想一想才能回答你。”
这一念头第一次进入了蜈蚣的意识。事实上,青蛙是对的——该先动哪条腿呢?蜈蚣站立了几分钟,动弹不得,蹒跚了几步,终于趴下了。它对青蛙说:“请你再也别问其他蜈蚣这个问题了,我一直都在走路,这根本不成问题,现在你把我害苦了!我动不了了,成百条腿要移动,我该怎么办呢?”
生命也作圆周运动,完美无缺,没有问题。庄子说到那个能不用圆规画圆的米倚。你需要圆规是因为你对生活没有自信,你需要道德、告诫、原则、《圣经》、《可兰经》或者《吉它经》来指导你的生活,因为你对自己内心的力量缺乏信心。这就是你的生活。那些《圣经》、《可兰经》和《吉它经》给你带来的结果,就像青蛙给蜈蚣带来的结果一样。
那么多告诫要遵从,那么多原则要照办,还有那么多道德观念要信守。有那么多东西左右你以至你的内心生活丧失了自发性。你误入歧途,并不是因为任何邪恶的势力,而是那些做好事的人。并不是魔鬼将你引入歧途,而是你的教士,你的领导者以及你所认为的圣人。
这很难令人相信。相信有魔鬼是容易的,所以你把所有的责任推到魔鬼身上。我告诉你:没有什么魔鬼。庄子也这么说。
庄子说:没有上帝,没有魔鬼,只有生命。教士创造上帝,创造魔鬼,因为教士制造了是与非的界限。一旦是非界限进入你的头脑,你便永远不会舒畅,永远不会自在,永远不会放松,你会一直紧张。你做的都不对,因为界限反而导致混乱。整个生命是如此安详而沉静,你花这么大力气干什么?就因为有了界限。
“绘图者米倚信手画出的圆比用圆规画的更完美。”如果你没有自我意识,你的生命会自然生长。这个圆规就是自我意识:你带着自我意识做事,就会陷入麻烦。你说话,你整天与你的朋友闲聊,这些都没有问题。但如果我要你到这里来,在这张椅子上对聚集在这里的朋友说话,你将会有和蜈蚣一样的处境,而你一生都在说话,却从来不成问题。
怎么会成问题?问题是你的自我意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你,注视着你,你就不自在了。于是你设计、筹划,你要人们都喜欢你。你无论说什么都希望给人留下印象——你有了自我意识。
不然的话,每个人都是一个演说家,天生的演说家。人们说话,这从来不成问题。一旦你让他们走上讲坛,向一群人说话,就不对劲了。什么不对劲?什么都没有变,只是自我意识进入了,自我意识就是问题。
他的手指不知从哪里自发地带出图形。同时,他的意念自由自在,对他正在做的事情无牵无挂。不需要工具,他的意念完全地单纯,不知道有障碍。他的手指不知从哪里自发地带出图形。不知哪里意味着无所不在,不知哪里意味着终极世界,不知哪里意味着终极的源泉,也就是生命的本源。
你何以如此完美地呼吸?庄子说不是你在呼吸,而是“它”使你呼吸。你没有呼吸因为你什么也没做。“我在呼吸”是一个虚假的概念,还不如说:“自然”——“它”使我呼吸。随后,整个心理状态都变了,整个的着重点移到了自然上,而不是你的身上,不是在自我上,而是在“它”上,那就是广大的、无限的、环绕着你的自然的根基,就是这个根基——“它”使你呼吸。
当你陷入爱河,真的是你陷入爱河,还是“它”通过你陷入爱河呢?当你生气时,是你在生气吗?因为当怒存在时,你尚未存在;当爱存在时,你尚未存在。愤怒、爱恋,任何激烈的感情,都不是你,对万物而言,你消失了,只有它——“道”的存在。
所以,“道”中的人就是逐渐明白“我”是最无用的东西,只会造成麻烦而不是别的什么——所以他脱离了它。事实上没有必要去脱离它,一旦他明悟了,它就自然脱落了——没有“我”,“它”通过他而生活,于是没有负担,没有紧张,没有焦虑,所以他成了孩子,他的内心自由了,没有顾虑。
你不能没有顾虑地做任何事。无论你做什么,自我一进入,顾虑一进入,焦虑就来了。
请看这种现象吧:一个外科医生开刀,他是个高明的医生。但如果他的妻子躺在手术台上,他就做不了手术,他的手在颤抖。在平时,他就如一个完美的机械师一样工作,但当他妻子躺在手术台上时,他不能做手术——需要另外请医生。
发生了什么?顾虑进入了。对于其他病人,他没有顾虑,因为他照常工作,没有想这想那,他只是个外科医生,一种自然的力量在那儿工作。他的意念不在那里,他非常出色。但现在他的妻子在那里,顾虑进入了:手术会不会成功呢?我能救我的妻子吗?现在,这些问题在那儿,他的意念中有顾虑——于是他的手颤抖了。
你整个的生命都在颤抖,因为你担负着如此多的顾虑,这样你就画不了一个完满的圆。
还有你的笔迹……
有一种关于通过笔迹了解意念的学问。这里有一种确定的原因:因为当你写字时,你的颤动进入了。你签名时是你想得最多的时候。你的颤动在那里,用一个放大镜能观照,也能探察那种颤动。那种颤动能体现你的许多方面,因为无论你在做什么,是·你在做,“它”带动的是·你,“它”也将带动关于你的一些暗示。只要看你的笔迹,就能在很大程度上了解你的个性。
如果佛签字,那将会大不相同。那就不会有颤动,因为没有顾虑。甚至单凭签字就能说出签名者是不是佛。
无论做什么,你的颤动像一个阴影那样跟着你。谁造成了这种颤动?
你来找我,你说:“我不平静,我的意念不肯安静。”可如果你不放下顾虑,你又怎么能平静?你想要你的意念静止,你想要你的意念安静、清明、透彻,不放下顾虑,这一切就不可能,因为那里始终有颤动。
如果不改变你的顾虑,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颤动压抑在心里。于是,如果你观察,你会觉得在表面一切都平和、冷静,但在内心深处你在颤抖,不停地颤抖。内心的恐惧和颤抖持续不断。它们都是由顾虑而生。
什么是顾虑?就是想着其他人会怎么看你。但你为什么如此担心其他人?如此担心以至你无法生存?每个人都在想别人会如何看他们,而别人其实也一样担心。他们担心你,你担心他们。
有一次摩拉在一条小道上走着,那是一条偏僻的小道,太阳下山了,黑夜降临了。忽然他感到害怕,因为来了一群人,他想:这些人一定是暴徒、盗贼,周围没人,就我自己。怎么办?于是他翻过附近的一道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墓地。那儿有一个新掘的坟,他就爬了进去,多少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上眼睛,等着那批人过去,然后他可以回家。但那批人也看见有人在那里。摩拉突然越过墙头,不禁使他们害怕。这是怎么回事?有人躲在那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于是他们全都越过墙头。现在摩拉肯定了:我是对的,我的推测是对的,他们是危险人物,现在毫无办法,只好装死了。于是他就装死,他屏住呼吸,因为你不会抢劫或去杀一个死人。但那群人看见有人翻墙,他们十分担心。他们围在坟墓四周,看着里面,那人在干什么?他们说:“什么意思?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呆在这里?”摩拉睁开双眼,看看他们,然后他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笑了,说:“看,这是个问题,一个非常具有哲学意义的问题。你们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还想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呢,我在这里是因为你们,你们在这里又是因为我!”
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你害怕别人,别人害怕你,你的整个生活乱成一团,放下这种胡思乱想,放下这种恶性循环,不要在意别人。你的生活就足够了,不要顾虑别人。我告诉你,如果你无牵无挂地生活,你的存在就会开花,别人也会分享你的存在。你乐意分享,你也乐意给予,但首先你必须停止顾念其他人,以及他们对于你的想法。
这种“对于”是很危险的,谁都不自在,谁都不放松。因为其他人也顾念别人,每个人都跟在另一个人后面——生活成为地狱。
他的手指不知从哪里自发地带出图形。同时,他的意念自由自在,对他正在做的事情无牵无挂。
·做!不要顾虑你在做什么——全心全意地做,于是,·做本身就成为一种极乐。不要考虑什么大事,事情没有大小之分。不要想你是在做大事,演奏伟大的音乐,绘制伟大的画作,你要成为毕加索①或凡高②或伟大的作家莎士比亚或弥尔顿③等等。没有什么——没有大事,也没有小事.只有伟大的人和渺小的人,但事情不分大小。一个伟大的人能把这种色彩带进他所做的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他与众不同地吃,与众不同地睡,与众不同地行。他将其伟大的品质带进他的所作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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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毕加索(PabloPicasso,1881~1973):西班牙画家,法国现代画派主要代表。他的作品对西方艺术流派有很大的影响。——编注
②凡高(VincentVanGogh,1853~1890):荷兰画家,后期印象画派代表人物之一。作品有《向日葵》、《农民》、《邮递员罗兰》等。——编注。
③弥尔顿(JohnMilton,1608~1674):英国伟大诗人。以长诗《失乐园》闻名于世。其散文作品对清教徒革命作出重要解释,在西方政治和宗教思想史中占有地位。——编注。
什么是伟大?自然……没有比自然更伟大的了。
像国王一样饮食。这并不取决于食物的质量,而是取决于吃的人以及他从中取乐的方式。即便只有面包、黄油和盐,你也能做一个国王。
从前伊壁鸠鲁有个花园,就在雅典附近……
他像庄子一样,也是个罕见的人。他不信上帝,他没有信仰,因为信仰不值一提。只有愚蠢的人才有信仰。一个明悟的人有信心,而不是信仰。信心不同于信仰。信心意味着相信生活,彻底地信任生活,无论生活走向何处,他都随同前往。
……他有一个小花园,他与他的门徒住在那里。人们把他看作一个邪恶的无神论者。他不相信上帝,他不相信《圣经》,他不相信任何神庙,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他的生活方式十分了不起。他的生活超凡脱俗,壮丽而广阔,尽管他们一无所有,尽管他们十分清贫,国王听说了他们的事情,想去看看他们是如何生活的,没有信仰的人怎么能活得快乐?如果那些相信上帝的人尚且不能快乐,没有上帝的人又怎么能快乐?
一天晚上他去了伊壁鸠鲁的花园。
他真是惊讶不已——这是个奇迹。他们一无所有,几乎一无所有,但他们像国王那样生活,像神那样活着。他们整个的生活就是喜乐。当他们去小溪洗澡,那不只是洗一次澡,那是顺着水波起舞,那是和着流水的节拍歌唱。他们唱歌,他们跳舞,他们游泳,他们雀跃,他们潜伏。
他们的饮食也是喜乐,一场盛宴,而他们一无所有,只有面包和盐,甚至没有黄油。但他们是如此满足,只要活着已经足够,不再需要什么。
这一切给国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问伊壁鸠鲁:“下次我来,我要给你们带些礼物。你们要什么?”伊壁鸠鲁说道:“给我们时间去想想,我们从未想过会有人给我们礼物,我们从自然接受了那么多的馈赠。但如果你坚持,就请带些黄油来,别的没什么,黄油就够了。”
生命能够成为一种喜乐,只要你懂得如何没有顾虑地生活。否则,生活将成为一种漫长的疾病,这种疾病只能在死亡里告终。
同时,他的意念自由自在,对他正在做的事无牵无挂。
不需要工具,他的意念完全地单纯,不知道有障碍。
你一切都得学,因为你已经彻底忘了自然。现在心理学家们建议,爱必须训练,因为人们渐渐地忘了如何去爱。许多文字由此而生:《爱之艺术》、《如何去爱》。人们完全忘记了性高潮、性的狂喜。没有什么动物需要任何训练!甚至连树看来都比你智慧。
一切都得教,就连生命的根基也得教,那就意味着我们被连根拔除了。我们失去了与自然的联系,鸿沟出现了。
如果你被教会如何去爱,你的爱将是虚假的。真正的爱应该是自发的。你怎么能被教会去爱?如果你被教会了,那么你是根据规则行事的,那里没有自然的流动。
自然并不按照你的规则流动,它有其自身的法则。你只要顺其自然,自然便会发生作用。我们必须教会人们如何呼吸的那一天已经为期不远了。现在你认为这是笑话,但如果你回过头去问伊壁鸠鲁:“将来会有那么一天人们必须被教会如何获得性高潮吗?”他会一笑置之。因为这是动物不需要任何教育就能获得的东西,不需要“师父”,不需要约翰逊们,不需要金西博士的报告那类东西。动物只是爱——爱是自然而然的。
现在美国就有教人获得性高潮的诊疗所。如果通过教与学你取得了性高潮,好好记住,那不是真的。因为你在操纵它,你在控制它。所以你多少是在强迫它,而性高潮是自发的,自发的东西是不能教的。
你不会教人睡觉。如果你试图去教,那你将干扰他们的睡眠,因为他们如果尝试——无论什么手段——那只能是一种干扰。你只是去睡觉,你只是把头放在枕头上去睡。如果你做了什么,那么睡觉这件事本身就不成其为睡觉了。生活就像睡眠,生活就像呼吸。
不需要工具,他的意念完全地单纯,不知道有障碍。
当你的内心纯净时,它有一种明晰,你不必遵循任何规则。你头脑中不需有任何《圣经》——你只是看。一切都是透彻的,因为你内心纯净。
就这样,当鞋子合适的时候,脚被忘却了;当腰带合适的时候,腹部被忘却了;当心灵正确的时候,“赞同”与“反对”都被忘却了。
记住,这是最伟大的祷文之一:当鞋子合适的时候,脚被忘却了。
当你健康时你对你的身体一无所知——身体被遗忘了。当身体有病时,你才忘不了它。如果不是头痛,你会念念不忘你有个脑袋吗?当你头痛时你就忘不了你的脑袋了。当鞋子挤脚的时候,也就是它不合适的时候。当你头不痛时,头在哪里呢?你完全忘了它。健康就是忘却,而疾病才是顾念——它成为头脑中一个念念不忘的标记,一种持续不断的紧张。
一个完全的道中人对自己是浑然不觉的。你觉得,因为你病了。自我就是疾病,一种很重的疾病,因为你念念不忘你是什么人。这就说明你处在一种很深的疾病中。疾病造就自我,一个十足健康的自然物体是浑然不觉的。他像一片云,像一阵风,像一块岩石,像一棵树,像一只鸟——但从不像一个人。他不像一个人只有疾病时,如有了创伤,才会需要顾念的。
顾念是出于安全的一种心理机制:如果你脚上有刺,你就不得不顾念。意念会一次又一次不停地转向这个地方,因为有刺必须拔除。如果你忘记它,刺将留在那儿,这就会有危险,毒菌可能会渗透到整个身体。当你头痛时,身体告诉你去记住它,去做点什么。如果你忘记它,那头痛可能有危险。
一旦有病,身体就会告诉你,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它将吸引你的注意。但当身体健康时,你忘却它;健康的时候你就像没有身体一样。这是健康唯一的定义:健康就是对身体没有意识。如果有任何关于身体的意识,那个部分就不健康。
对头脑也是一样。意识健康时,自我不存在——你对自己一无所知。你不用一直提醒自己“我是什么人物”,你只是放松。你存在,但没有“我”,只是存在,没有“我”,没有具体化的自我。自我不存在。
就这样,当鞋子合适的时候,脚被忘却了;当腰带合适的时候,腹部被忘却了;当心灵正确的时候,“赞同”与“反对”都被忘却了。
这是需要明了的最深刻的道理之一。当心正确的时候,“赞同”与“反对”都被忘却了。当心念不对劲,有病时,你会一直有负担,忧心忡忡:这是对的,那是错的——对的需要遵从,错的需要避免。整个生活就是一种如何避免错误与如何获得成功的挣扎。但这不是获得成功的途径,这是永远与成功失之交臂的途径。
瞧,你有怒气、性欲、贪心。如果你说愤怒是错误的,那你的整个生活都将在气恼的状态下度过。有时你会生气,而有时候你会为你的生气而生气——这将是唯一的区别。有时你会生气,当怒气过后你又为你的生气而生气,你把这叫做忏悔。然后你决定今后不再生气,但你会再次生气,因为这两种状态都是生气。有时你为别人生气,有时你为自己的生气而生气。
如果你反对性,你说那是错的——整个世界都这么说——当然你会有性欲,而性交过后,你会觉得惭愧。在那种惭愧中你会沉思,把你的性欲想了又想;这将成为一种大脑的东西。所以,有时你会有性生活,而有时候是意淫——有时是身体的性活动,有时是头脑的性活动。
一旦你作出区别,一旦你发生冲突,你将被一分为二。有一次我与摩拉·纳斯鲁丁在一起。一个非常漂亮的寡妇来向他求教。她说:“我遇到了麻烦,你得帮帮我。我爱上了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比我年轻,但他很穷。还有一个年长的人,他十分富有,但很丑,他爱上了我,我该怎么办?我该和哪个人结婚呢?”摩拉·纳斯鲁丁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说:“嫁给那个富人,而对那个穷人要好。”
这便是矛盾产生的根源,这就是你如何在两者之间作出选择。于是你被分割了。当你说这是对的那是错的时候,你已经被分割了,你的整个生活将是一场冲突——像钟摆那样,从这一极荡到另一极。
不要对抗任何事情。为什么?因为当你对抗某事时就意味着,在内心深处你在向往它,不然为什么要抵抗呢?
一个内心深处没有怒气的人不会抵抗愤怒,他为什么要抵抗?一个内心深处没有贪欲的人不会抵抗贪欲,他为什么要抵抗?这对他不成为问题,这不是一个选择,他没有作出任何区分。请记住,只有贪婪的人才需抵抗贪婪,纵欲成性的人才需抵抗性欲,怒气冲冲的人才需抵抗愤怒,暴戾的人才需抵制暴戾。他们会怎么做呢?他们会设置一个对立的目标。
如果你暴戾,那么非暴戾就是你的对立面。一个暴戾的人怎么会不暴戾呢?他会怎么做?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对自己残忍,就这样。他能做什么呢?一个暴戾的人……他怎么才能不暴戾?一个怒气冲冲的人……他怎么能养成心平气和的习惯?如果一个愤怒的人变成不愤怒了,在他的不愤怒中还将有怒气存在,你自身不进入,你是无法养成任何习性的。愤怒会进入不愤怒;暴戾会进入非暴戾。
你环顾四周,如果你准确地观察,你会发现那些暴戾者无非是那些将非暴戾作为他们对立面的人;你会发现那些淫荡的纵欲者无非是那些将独身、禁欲作为他们对立目标的人。
庄子说:不要区分,不然,你将被分割。一旦被分割,你将两半分离。
一个被分割的人是不自然的,自然自成一体,这是一种深层的和谐,没有任何冲突。自然接受一切——没有选择,这是一种别无选择的自然而然。不要选择。这是一个奇迹:如果你不选择去抵抗愤怒。当愤怒来临时它只是愤怒,当愤怒离去时,随它去。不要忏悔,不要让它在脑子里继续停留,不要让它成为一种持续状态,不要对抗它。当愤怒来临,它就是来了,你能做什么?当它不来时,它就不来了!你别无选择。
然后奇迹发生了。没有选择的你是如此敏捷,你的能量再也不会被分割。当能量不被分割时它是如此地强大,如此势不可挡以至愤怒成为不可能的事——因为愤怒是软弱的一个部分。请记住:你越是软弱,就越是愤怒;越是强大,就越是平和。如果你绝对强大,愤怒不会存在。请记住:你越是软弱,就越是贪婪——事实上,软弱者需要用贪欲来保护他自己——你越强壮,就越少贪欲。
当能量在你身上聚成一体时,没有分割,没有隔离,你是一个整体。贪欲消失了,因为贪欲属于一个软弱的头脑、被分割的头脑。当你被分割时,将会有愤怒,而且你会与它争斗,于是造成更大的分离,更多的能量将被消耗。你内心将充满骚乱、暴戾,没有丝毫和谐的迹象。一切都会离谱。
你越是努力保持和谐,遇到的麻烦就会越多——因为你从第一拍开始就走调,你会一路走下去直到最终。
这第一步就是,“当心灵正确的时候,‘赞同’与‘反对’都被忘却了。”该怎么做?忘掉“赞同”与“反对”,让心来决定。有一件事是肯定的——你与你的愤怒长期争斗而你仍在愤怒——所以,试试庄子的办法,你不会失去什么。
你试图排斥性欲可你仍有性欲;相反,你会变得更放纵。性成了有害的东西——所以,试试庄子的办法,你不会失去什么。当性欲来时就让它来,就像你饿了要吃饭一样,性欲来时就让它来。不要作任何选择,不要说这是错的。这是好事,接受它——它是自然的一部分。突然间,当你成为一个整体时,性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爱。
成为一个整体的人——试着去体味这个整体意味着什么。
每个男人和每个女人都具有双重性:每个男人的内在都有男人和女人,每个女人的内在也都有男人和女人,没有一个人只是男人或女人——他们不可能这样——因为父母的一方是男人,父母的另一方是女人,你继承的是他们双方的东西——一半对一半。你一半承袭了你母亲,一半承袭了你父亲,所以你同时是男性和女性——一半对一半。这是深层的变裂。如果你造成更大的变裂,这种变裂将越来越大,放下一切变裂,不要引起任何争斗——不要选择。愤怒来了,接受它;性欲来了,接受它;贪心来了,接受它。你还能做什么呢?自然赋予你这些,所以接受他们,当然还有他们的后果。
如果你生气,那么其他人也会生气——接受愤怒及其后果。然后你的变裂消失了,渐渐地你内在的双重性成为一种和谐,一种循环产生了,当你内在的男性和女性相遇的时候,内在的性高潮就出现了。当他们在你内心相遇时,你就成为一个整体,一个新人诞生了。爱像影子一样跟随这个整体。你不能爱,你的爱是一种面具,一种欺骗。你的爱只是一种计谋,你的爱只是为了获得性。这就是为什么当你获得性时,爱就消失了。
当你与一个男人或女人性交后,爱消失了。过了24小时,能量再次来临,你积存能量,你又有性欲——你将再爱一次。因此爱只是获得性的一种手段,这就是你不能爱你自己的妻子或丈夫的原因——非常困难。你怎么能爱呢?需求没有了。爱只是一种引诱,只是劝诱另一个人作爱的前奏。对一对夫妻来说不需要劝诱,双方都是理所当然的。丈夫可以要求,妻子也可以要求,不存在劝诱的需要,所以爱情消失了。没有追逐的需要,要想看妻子怎么爱丈夫,或丈夫怎么爱妻子,简直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能伪装,那种伪装成为每个人非常非常沉重的负担。假装去爱!于是你的生活便毫无意义。
这就是人们陷入婚外恋情的原因:它能再给你一点活力、一点爱的激情,因为对于新对象你就必须再次引诱。你不能将另一方视作理所当然,你得劝诱。当你勾引之前,劝诱是需要的。你的爱只是一种劝诱,而不可能是别的什么,因为只有当你成为一个整体时,爱才会产生,而不是在此之前。
“性”这个字是非常美丽的,“性”这个字的原始意义意味着分裂——性意味着分裂。
如果你内心被分割,性将会存在。当你渴望一个女人或男人时,发生了什么?你的一半在渴求你的另一半,而你却在渴求外在的另一方。你们可以相遇片刻,但是你会再次孤单,因为外部世界没有永恒的聚会。性注定只是暂时的,因为另一方毕竟是另一方。
当你与你内在的男人或女人相遇,那样的聚合才是永恒的。当所有分界都消失时这种聚合就发生了。这是一种内在的转换。你的男人与女人在内心相遇时你成为一个整体。当你是一个整体的时候你就会有爱。
爱是佛,是基督,是庄子的品质。你只是虚晃一枪,你不能够爱。你越是明悟它,情形就越好,因为你不会被愚弄,你也不会愚弄他人。当你是一个整体,庄子也会在你身上发生,那就是:当心正确的时候,“赞同”与“反对”都被忘却了。
没有驱使,没有强制,没有需要,没有诱惑,这
时候你做什么事都是自在的,你是个自由的人。
现在你有顽念、冲动,你得干一些事情,你的身体不断迫使你,你的头脑不断迫使你去干这些事情。如果你不干,你会不自在,如果你干了,你就会有愧——几乎走投无路。如果你迁就性欲你会惭愧,你干了错事;如果不迁就,你就会感觉不自在,因为能量聚集起来,你到哪里去释放你的能量呢?此时能量在你体内涌动,迫使你、驱动你;你的生活将是一种驱使和缠绕。无论你做什么,你都会遇到麻烦,因为如果你听从性欲,你会感到困惑;一切梦想都破碎了,一事无成。你想得那么多,设计得那么多,但现实永远不会符合你的梦想。
你越是梦想,现实就越令人受挫,于是你觉得:为什么浪费精力?为什么陷入各种关系和不必要的复杂境地?因为当另一方进入时,他便带来了他自身的问题。
因此每一种关系都成为一种负担,而不是自由——因为每一种关系都始于被迫。
只有一个内心安然的人,一个成为整体的人,才是个自由人。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去喜马拉雅山,或逃遁到西藏去。不!他仍将立足于此地,但他是以一种不同的品质立足于此地。他将去爱、去同情,各种关系也将存在,但他依然是自由的。没有一种关系是出于被迫,这只是他的分享,分享他的存在。他拥有如此之多,于是他给予。如果你接受他的礼物,他将对你深怀感激。看……你的爱只是一种获得性的技巧,而他的爱不谋取任何东西。他的爱不是从你处得到任何东西,他的爱只是一种分享。他拥有,他拥有如此之多于是他给予你些许。他给予得越多,拥有的东西就增长得越快。他的存在是在一个不同的界面移动。
你只要看看……到花园里去看看。如果植物的枝头有花,就没有更多的花会开放。好好观察它。我从不允许任何人摘花,但如果在一束玫瑰上长有5朵花,你不采它们,就没有更多的花会开,那5朵花也会很快凋谢。如果你采了5朵,那么10朵会来临;如果你采了10朵,那么20朵会来临,你采得越多,树给你的花朵也就越多。
当你成为一个整体时,也是同样的情形:你会成为一棵开花的树。你越是给予,你将发现更多的会到来;你分享得越多,你从中也就成长得越快。快乐越来越大,欢喜越来越深——分享吧,因为如果不分享,一切都会死去。
但最基本的事情是:不要“赞成”或“反对”,然后你才能成为一个自由人。
容易是好的。而对你来说情况恰恰相反。你总是选择困难,因为困难给予你挑战,而挑战给予你自我。困难于你是对的,而容易从来就不对。因为在容易中没有征服,自我无法完成。任务越艰巨,自我就越兴奋、越狂热。必须这么做——珠穆朗玛峰必须被征服,月球也必须被征服。
有人问第一个登上珠穆朗玛峰的埃德蒙·希拉利:为什么,为什么花这么大的努力?100年来人类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许多人死了!他们永远没能回来。为什么有攀登珠穆朗玛峰的欲望?那儿有什么?什么也没有!100年来许多人就这样死去,失去了他们的生命,永远没能回来,然而一再地,每年都有一队人马再度尝试,这种情形是美丽的。
西方每年都有登山队来。当希拉利登上珠峰返回时,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珠穆朗玛峰在那里,除非它被征服,否则我是不会安心的。它仍在那里,没有被征服,这是对自我的一个挑战,它必须被征服。
困难是诱人的。事情越困难,它就越吸引你,也越具有价值,因为如果你征服了它,你将获得一个庞大的自我。甚至如果你失败,你也将获得一个扩张的自我,因为你至少尝试了,而其他人并没有作任何尝试。
如果你轻易获得,那就什么都没有得到,因为自我不能扩张。如果你失败了,则失去更多,因为每个人都会说:这么件容易的事,你都不能干好?困难总是像磁铁般地吸引着自我,然而轻松是对的,因此自我从未被引向正确,它总是被引向错误。
一个人成为罪犯,因为犯罪是难的;一个人成为政治家,因为政治是难的;一个人为钱而疯狂,因为赚钱是难的。人们总是为困难的事而疯狂。并非因为获取什么,只是因为它像珠穆朗玛峰似地立在那里,是一种挑战,必须被征服。
看看你们的成功人士,那些获得成功的人。看看他们得到了什么?是的,他们可能登上了珠穆朗玛峰,但那儿什么都没有。人们必须回来。看看你们的总统、首相、洛克菲勒①,他们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他们在内心深处清楚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但他们干了一件事情,最为困难的事情——历史将记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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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洛克菲勒(JohnDavisonRockefeller,1839~1937):美国石油大王。二战后,其集团所控制的资产额成为美国最大的垄断财团。——编注。
历史总是记住些蠢人,因为是蠢人制造并撰写了历史!
庄子没有制造历史,因为轻松是对的。要是你轻而易举,你怎么能制造历史呢?如果你杀了几百万人并赢得一场战争,你就制造了历史。如果你只是在每天早晨刷牙,你怎么能制造历史呢?而轻松是对的!你洗澡,你唱歌,你怎么能制造历史呢?你吃饭,你静静地入睡,一夜无梦,你怎么能制造历史呢?不!历史对那些闲适与自然的人是不加注意的。历史只注意那些疯狂的,为某事所驱使的,制造这样或那样的麻烦的人。困难是错误的,容易是正确的;自在地活着,不要企图载入史册。把历史留给愚套的和疯狂的人,你只是远离它。因为你不可能两者兼得。你或是拥有生活,或是载入史册。如果你拥有生活,你将只是个自在和简单的人,做简单的事、做小事并从中获得享受。你不会给任何人制造任何麻烦。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你将存在,又似乎从来未曾存在,这就是自在——你存在就像你从未存在,就像你从不存在,从不打扰任何人。没有人会注意到你,因为没有必要。你将享受,你将体会到欢乐的最高峰。
轻松是对的,有了正确的开端,你就轻松了。
这就是判断标准:做任何事情,如果你觉得容易做,这就对了。如果你干得不顺畅,那是什么事不对劲了。如果你紧张,这就意味着你的生活不顺畅。如果你不能入睡,不能放松,这就说明你活得不痛快——你在追逐困难的事情,不可能的事情。
改变你的生活作风,你走的是岔道。有了正确的开端,你总能自在,有了正确的开端,你总会放松——这就是判断标准。所以每当你干什么的时候,你得看看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变得平和,如果你变得闲适、自在、放松,这就对了。这就是判断标准,再也没有什么另外的标准。还要记住的是,对你来说是正确的,可能对其他人是不正确的。因为对你来说是容易的事,对其他人也许并不容易,也许别的事对他来说才是容易的。所以,并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法则。每一个个体都必须找到对他自己合适的事情。什么对你是容易的?不要听从这个世界,因为有些人喜欢将自己的法则强加于你。这些人是敌人,是罪犯。
一直轻松下去,你就对了。
你得以你一直觉得轻松的方式去生活,就像一个孩子,开心地睡,开心地吃,开心地跳舞,涌动着活力——只要自在。记住,没有人会注意到你。人们可能认为你疯了。因为如果你严肃,他们会认为你是有价值的,可是如果你不停地欢笑,让你的生活充满快乐,他们会认为你是个傻瓜。让他们去想好了。你就当个傻子,但是你自在。不要做一个聪明人而不自在。没有一种智慧能够在不舒畅的生活中开花。那种智慧是虚假的,是借来的。轻松些,轻松并不难,一旦你明白了,你就找到了你的道路。
一直轻松下去,你就对了。
庄子是美丽的,庄子是无可比拟的,庄子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说:一直轻松下去,你就对了。他没有说:不要暴戾,你就对了;真派,你就对了;不要生气,不然你就错了;不要性欲……不!没有!他说:轻松些,一直轻松下去,你就对了——然后你选择你的道路。他给予你最根本的东西,而不是具体的指点,但是,它恰恰是宇宙的真理。
轻松的正确方式是忘掉正确的方式。
因为你如果过分执著于正确的方式你就会变得不自在。所以对于庄子你也自在些,不然的话你会变得不自在。你是如此起劲地变得不自在,以至你甚至会把庄子也变成一种疯狂。
“轻松的正确方式是忘掉正确的方式。”忘了它,轻松些,这就是一切。忘记生存是轻松的——连这个也要忘记!不然你将过分执著于轻松,以至轻松也将成为你心中的块垒。
如果你去对庄子说:现在我轻松了。他会说:放下它,你仍然念着它,当你轻松时,你就轻松了,没有定义,没有概念。当你轻松时,为什么说呢?为什么还念着它呢?因为如果你念着它,它早晚会成为一个创伤。一个自在的人只是轻松,而且忘我。他并未察觉他是轻松的,他也不知道他是正确的,他并不觉得自己在任何方面有什么了不起。他只是轻松地活着。
当你靠近一个轻松地自在地活着、简简单单、浑然不觉的人,你将会闻到他的气息。紧张有它特有的气息,轻松也有它自己的气息,但你可能对此不会有什么印象。
你是非常紧张,所以你从来只是注意紧张的人——不停地行动的人,坐着笔直,像一尊雕像似的人。于是你有了印象,事情看上去十分困难。你对孩子有印象吗?你注意看他们玩了吗?没有人会留意的!你对庄子也不会留意,当然你也不会注意一个真正自在的人,因为他没有给你施加任何印象。
但是如果你明白,你就会在轻松的人周围感到一种与众不同的频率。你如何感受它?通过什么途径呢?这个途径就是在一个轻松的人身边,你会感到自己也轻松起来,更加自在了。
一个轻松的人将使你轻松,一个紧张的人将使你紧张。和一个自然地活着的人在一起,你会感到随意,他不会以任何方式强加于你,他不会试图在任何方面改变你。他将接受你,他将接受。通过他的接受你能够学会接受,一旦你接受你自己,自然就接管了。自然一接管,海洋就不远了,河流在不停地向它流去。
心灵有一座不可摧毁的,没有什么危险能够干扰的塔,只要这座塔被一个无形的保护者所守卫。保护者对自己的行为不知不觉,当那些行为变得刻意、内省及有意图时,它们就发生了偏差。
无意识的,绝对真诚的道被有意识的自我表现所干扰,所有的这些表现都是谎言。
当一个人以这种心猿意马的方式表现自我的时候,外部世界的风暴趁虚而入,禁锢了他。他不再被道的真诚所守护。
每一个新的行动都是一次新的失败。
如果他的行为是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他将被人惩罚。如果他是在私下悄悄地干,这些行为将受到心灵的惩罚。
让每一个明悟真诚含义的人都防止这种表演!
他将与人、与心都和平相处,他将在你看不见的时候,独处的时候,在他的心灵之塔中正确地行动。
第二章 心灵之塔
只有人在受难。苦难的所在不是别处,正是人的内心。
整个自然就是一种欢乐;整个自然总是在庆贺,没有恐惧,没有忧虑。存在继续存在着,可人是个问题。为什么这样?每个人都是个问题。如果只是少数人有问题,我们可以称之为病态,不正常,但事实恰恰相反——只有少数人没有问题。像佛陀、耶稣或庄子那样的人凤毛麟角,他们是自在的,他们的生活是一种喜乐,而不是受苦受难。如果没有他们,那么每一个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人在什么地方出了毛病——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而是整个人类社会出了毛病。这种情形从根部就开始了。当一个孩子诞生的时候,社会开始将孩子纳入那个不自然的模式——那种所有人都深受其害的不自然的模式。心理学家曾竭力想探索孩子的变化从何而起的秘密,他们最终发现了4岁这个年龄段。孩子就在这个年龄上下成为社会的一部分,就在这个年龄上下他不再自然。在4岁之前他仍是那个树木、花朵、鸟儿和动物的大千世界的一部分,在4岁之前他仍是无拘无束的。在此之后他就被驯化了。社会接手了。然后他就得依照规则、道德、正确和错误来生活。然后他就不再完整。于是一切都被区分了。从此,在他行动之前他得有意识地决定该怎么行动,做什么,不做什么。“应该”进入了,“应该”是一种病。区别进入了,现在,孩子不再具有神性,他从那种恩典中跌落了。
这就是《圣经》故事中亚当堕落的含义。在吃智慧树上的果实之前他是自然的,他生活在伊甸园中。伊甸园在这里。那些树仍在那里生长;动物也仍是那里的一部分;太阳、月亮和星辰仍在那里运行。现在,伊甸园就在这里——但是你已经在外面。亚当为什么会被逐出伊甸园呢?因为他吃了智慧树上的果实。在4岁这个年龄上每一个亚当和夏娃都会被逐出伊甸园。这不只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当每个孩子降生的时候,这种情况就一再重演——又一个亚当降生了,又一个夏娃降生了。在4岁之前没有智慧。在4岁这个年龄上孩子开始懂得什么是什么了。然后他就走上岔道,他不再自然,自发性消失了。现在他将按照规则生活。
一旦你开始按照规则生活你将会受罪。因为你不能再自发地爱,你不能享受,你不能跳舞,你不能歌唱。一旦你开始按照规则生活,你不得不纳入一个固定的模式——但生活从来就不是一个固定的模式,它是一种流动,它是一种液状的易变的流动。没有人知道它会向何处去。一旦你开始按规则生活,你就会知道你的去向。但深层中,那种流动停止了。从此你只是按部就班,从此你就在走向死亡——因为你被禁锢了。那种禁锢是非常微妙的——除非你绝对地警醒,你是看不到它的,它就像一副无形的盔甲裹挟着你。
这个时代最富革命性的思想家之一威廉·赖茜①发现了这副盔甲,但是他被社会认定为疯子并投入了监狱。他在监狱中忧患交加地死去。他的忧患是:他说的是实话但没有人肯听他。他发现了庄子在这部经典里曾经谈到过的问题——禁锢。威廉·赖茜发现人的每一种心理疾病都有身体上某一部分的疾病与之对应;在身体中有些部分坏死了,呆滞了。除非身体的这一部分得到释放,隐患被消除,以至你体内的活力再次流动起来,否则你的心灵是不可能获得自由的。禁锢必须打破,盔甲必须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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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威廉·赖茜(WilhelmReich,1897~1957):奥地利精神病医生和生物物理学家。曾与弗洛伊德合作多年。——编注。
例如,让我们看看孩子是如何在2岁的时候被规范的。他被禁止玩他的性器官:不要碰你的阴茎。不要碰你的阴蒂。人在与自己的身体嬉戏时似乎有一种自然的快感,似乎有一种狂喜,一种自然的狂喜。看看那些男孩或女孩,他们享受自己的身体,你将看到这种狂喜是什么。狂喜的颤栗在全身流过,你可以看见这种波动流过全身。孩子欣喜若狂。但这种表情在我们看来具有某种动物性——因为我们已经忘了如何地自然和无拘无束,于是我们阻止孩子。
这种阻止有两种原因。其一是我们在内心深处感到嫉妒。其二是我们在孩提时代也被阻止过,而人的观念是一种机械的重复。凡是我们父母对我们做过的事情,我们将对我们的孩子如法炮制。我们总是为做错了什么而感到羞愧。孩子们快乐,而我们觉得什么事做错了。记住,当孩子快乐的时候,不要与什么错事联系起来,不然的话,在心灵深处,欢乐将成为一种错误。
这就是现状,当你快乐时你感到羞愧,当你忧伤的时候你就开心了,这是什么话?——当你快乐的时候你就感到什么地方出了错!“我在干错事。”而当你忧虑时你就感到对头了,好像应该是这个样子。这是因为当一个孩子快活的时候,社会马上从什么地方出来介入,说不允许。孩子没有对与错的概念。他没有道德观,孩子是非道德性的。他知道的仅是开心与不开心——他是无拘无束的。当你说停止,孩子会怎么样呢?本来,快乐之波正在从头到脚地流过全身,从脊椎开始的性中心来到头顶的第七个中心萨哈斯拉①,空达里尼②被唤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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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萨哈斯拉(sahasrar):身体的最后一个能量中心。——编注。
②空达里尼(kundalini):瑜伽教理中的生命力,据说蜷伏在尾椎部,当上升至脑时,可以激发悟道。——编注。
每一个孩子都是带着其自然运作的空达里尼降生的。但你说停止,孩子会怎么样呢?他将屏住呼吸。当什么事被阻止的时候,呼吸就必然会受阻。他将不能呼吸,他将收缩胃部,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阻止那些能量的波动。他的隔膜会变硬,他将一次次地收缩胃部以阻止深呼吸。他的膈膜会变成一副盔甲。于是,呼吸将永远不能顺畅地通过这一障碍。如果呼吸进入到深处,它将刺激性中心,当它刺激性中心时,能量又开始波动,活力流淌起来。这就是没有人深呼吸的原因。
当我叫人使劲地混乱地呼吸时,他们对我说这非常危险。他们害怕。怕什么?怕就怕一旦你使劲地混乱地呼吸,你就会失去束缚,盔甲将被打碎。而那种呼吸将影响到性中心。这就是社会对你的压迫——它在性中心与呼吸之间制造了一条鸿沟。如果呼吸影响不了性中心,一切快乐的源泉都被阻止了。你的胃变得像岩石一样。它不让任何东西顺流而下,你的身体被一分为二。你从来不认同你的下半身。对你来说,下半身是真正低下的东西。评判进入了。上半部分意味着高尚的,好的东西;下半身意味着低下的,坏的东西。你从不认同你的下半身,它是不好的东西——是魔鬼,魔鬼在那里。
亚当被逐出了伊甸园,每一个亚当和夏娃都被逐出伊甸园。为什么?因为他们吃了智慧的果实,智慧的果实是最有害的。如果你想抛弃区别和刻意的划分,你就得放弃智慧,你必须重返童年。只有这样盔甲才能被破除。但如果你想尝试去打破盔甲,你会感到焦虑,因为这副盔甲是你整个的自我。由于它,你自我感觉良好,因为你是道德的,你会因为你是道德的而感到高人一等。
如果你打破这副盔甲,将会带来一片混乱。首先你会陷入混乱,然后恐惧就来了,如果你害怕,你会再次被压制,你将再次穿上盔甲——你甚至会加固它。于是你会害怕离开它。
以为它保护你。
我听说在一所小学里,老师在给学生讲解地心引力的原理。她说总而言之,因为有地心引力这一法则,我们才得以在地球上生活,一个小孩给搞糊涂了。他站起来说他不明白——在地心引力这一法则通过之前我们是如何站在地面上的呢?
你以为你的存在是因为社会,你以为你在此地是因为道德——以及诸如此类的废话;你以为你在此地是因为《圣经》、《可兰经》或《吉它经》。不!自然的存在不依靠任何法律。它有其自身的内在规律,但那不是些由人类来通过的法律。它不需要你的审判,它存在,生命通过它而流淌。如果你不干预,你将很快达到目的;如果你干预,你会陷入麻烦。如果你有麻烦、忧患和苦难,你得知道是你干预了自然。在你停止干预之前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庄子的全部含义所在——不要干预自然,随它去,信赖它。你出自于它,它是你的母亲;它是源泉;终有一天你将回到它那里——这是终极的目的。同时,为什么要干预,为什么要争斗?
你必须重返童年,你必须回归。你必须将社会进入并迫使你干预自然的岁月重度一次。所以记住一个基本的道理:如果你生命的道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你不能仅仅靠智力上的理解去化解——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你生命的模式,它在你的体内,深入骨髓。你必须回去。如果你真的想变得自然,你得重度往日的时光——向后移动。
所有静心的方式都帮助你回归。晚上躺在床上,每天作1小时的尝试。一开始的时候是要费些力,但很快它就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活动,你会从中得到享受。越朝后,你就越会感到自由和快乐。
自然是广阔的,而制定法律的人类是狭隘的。他们像一条坑道,你越往里走它就变得越狭隘。终有一刻你会撞上死胡同,你哪儿也去不了,坑道就成了你的坟墓。这就是每个人碰壁的情形。
如果你真正想扫除障碍,晚上,临睡之前,闭上眼睛,就这么回去重度往日的岁月。慢慢地移动,不要性急,你不能在一天内就做完——它将持续大约3个月左右。慢慢地移动。重度——不仅仅是回忆,回忆没有用,因为回忆是智力上的活动,你仍然留有距离,因为它没有触及你。记住:重度。
我说重度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回去,就像它重新发生一样。开始时它只是“好像”,但它很快就会成为真实。你那不完整的、被压抑的生存状态就在那里,挣扎着想恢复自由。就这么回过去,不久,3个星期之内,你会发现那个障碍所在的地方。在这个障碍之前你是自由的、自然的,而这个障碍制造了所有的麻烦。从此你永远不再自然。某个地方你会发现你母亲、父亲站在这个障碍上——这就是你为什么完全忘却的原因。
如果你回忆,你不可能记得4岁之前的事,因为障碍是如此巨大,它把事情完全遮住了。不然,为什么你记不起4岁之前的事呢?为什么你忘得那么干净呢?你的意念在那里。你享受、你受罪,你有过许多经历——你怎么会全忘了呢?你没有忘,因为这一障碍,你把一切都压抑在无意识里。那就是为什么人们总是说他们的童年是美丽的。你一直认为你的童年是天堂。它是——但它看来是这样,因为你记不得了。
慢慢地走。渐渐地更多的事情会出现。往日的尘土必须被扬起。你会汗颜,你会害怕,你的整个意念都将说:“你在干什么?回来,走向未来!”意念总是说走向未来,因为只有这样它才能原封不动。
如果你真想成为一个静心者,首先得回到过去。如果你在哪个岔路口走错了道,唯一的办法是回到那个岔路口去,再走上那条正确的道路。没有别的办法。无论你现在在哪里,你不能一下子从你的所在回到正道上——你必须回去。
当我说重度时,我的意思是让它在你身上发生。想想你第一次碰你的性器官时你父母命你把手拿开。想想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表情——他们怎么谴责你。看看你父亲再次站在那里,一样的表情,一样的眼神、手势、谴责,整个情形。不仅如此,还要感受那天的情绪——那种收缩,你狭隘的意识及那种谴责和他们造成的创伤。
孩子是如此无助,他不得不遵从你的命令;无论你说什么,他不得不跟着你。甚至即便你违背他的天性,他也不得不服从你。他是如此无助,他没有你不能生存,他依赖你。
看看这种完全的无助。在你的体内感受它。你可能会开始哭泣,流泪。你可能开始抗议。你可能会想揍你父亲——你当时没有那么做,那是一种遗憾。你将不能饶恕你的父亲,除非在这重度时光的当口揍他。这就是为什么孩子们都不能原谅和忘却他们的父母。他们总是在那儿,因为发生的事件总和他们联系在一起。回去,重度那些时刻,渐渐地你将走得越来越深。然后忽然间隧道消失了——你已经越过了障碍。你在一个广阔的,无垠的天空。你又是一个孩子了。只有在那时,你才能够明白庄子,而不是在此之前。
威廉·赖茜与他的疗法是很有帮助的;在你领悟庄子的路途中,威廉·赖茜将会给你美丽的帮助。
箴言如下:
心灵之塔。
心灵有一座不可摧毁的,没有什么危险能够干扰的塔,只要这座塔被一个无形的保护者所守卫。保护者对自己的行为不知不觉,当那些行为变得刻意、内省及有意图时,它们就发生了偏差。
你的心灵被自然本身所保护,你不必害怕它。你不必害怕和不安因为你的存在是被万物的存在所保护的,整个宇宙在帮助你,但这种帮助是无意识的,而不是刻意的,你不能操纵它——你得顺其自然以便宇宙的力量能够对你发生作用。如果你刻意,你就会变得紧张,一旦你紧张,你就会变得狭隘,无限对你不发生作用。当你害怕的时候,你就畏缩——心理上的畏缩发生了。
庄子说内在的你是永恒的,不朽的。任何死亡都不能摧毁它。没有必要怕它。你害怕是因为你不在那座塔里——心灵的无形之塔。你已经进入了社会的法律和规则,那些法律和规则不能保护你,他们只能给你一种保护的感觉,但并不能真正保护你,法律不能令你安全,它们只给了你一种虚假的安全感。死亡最终来临,粉碎了你所有的安全。你会不停地颤抖,充满恐惧,除非你回到那个源泉——那个心灵之塔。
那座塔是什么?它发生什么作用?它无意识地作用着。
一个孩子诞生了。孩子怎么知道9个月过去之后他得钻出子宫呢?孩子怎么知道呢?他没有日历,没有手表及诸如此类的东西。但9个月之后孩子完全作好出生的准备。他实际上是挣扎着出生的。这就是母亲感到疼痛的缘故。那是一种真正的挣扎。冲突开始了,母亲畏缩了——害怕她的身体出现疼痛。于是她对抗。这种对抗以及孩子试图钻出子宫造成了疼痛。如果母亲听之任之,如果她不对抗,那就不会有疼痛。在原始社会中从来就没有疼痛。女人越文明,她感到的疼痛就越剧烈。这是因为她现在是按照法律和规则生活的;现在一切都变得虚假和不自然。
孩子怎么能知道时机成熟了呢?一颗种子怎么能知道什么时候该发芽呢?种子可能会等上整整1年,直到那个夜晚降临。种子从来不去问星相家或手相家;在适当的时候种子播撒在土地上,它只是破土而出。树木如何能在适当的季节开花呢?星宿是如何运行的呢?看看这个宇宙——如此神秘,如此复杂,如此矛盾,但又运行得如此简单,如此自在,如此轻松自如。它被道,被自然,被自然的心灵本身所保护。人是愚蠢的,因为他自以为是。
于是孩子长大了。你是否注意到每一个孩子都是美丽的?要找出一个丑陋的孩子是困难的。每个孩子都是美丽的。这种美丽来自何处?但是不久,在100个人中要找出一个美丽的都变得困难了。起初,100个都是美的——那么后来他们怎么了呢?他们怎么会变得那么丑?为什么每个孩子都是美丽的?他的美丽出自于他的行为,那种流动是自然的,而自然是美丽的。一旦人工、非自然,你就变丑了;矫揉造作,丑恶就乘虚而入。
孩子的生活是无意识的。当他感到饿时,他就哭;当他想睡觉时,他就睡。但我们将规则与标准强加于他们。现在有如何养育孩子、如何当母亲、如何做父亲的指导手册。各种指南应有尽有。人们不禁要问,在这些指南问世以前,孩子是怎么出生的?当条文还没有通过时,我们又是怎么出生的呢?
“指南”给你具体的、特殊的规则。每4小时喂一次奶。孩子哭了,可是母亲看的是表,而不是孩子,4个小时还没有到。这样你就破坏了无意识的自然。不久那孩子会学你的样——他也会看钟点了,4小时一到他就开始哭起来——不管他饿还是不饿!一大清晨他就得上厕所——大小便的训练讨厌透了。当孩子不想大小便时怎么能让他硬做呢?母亲站在那里,一脸责备的表情,让他去做——按部就班。孩子哭着,抽泣着,他不知道如何去满足他的母亲——她简直疯了!但他迟早会逼迫自己这么干。
心理学家发现人类百分之五十的精神病都源于这种如厕训练。百分之五十!孩子开始逼迫自己,因为他必须服从,他如果不能准时做就会感到内疚。当他自然而然地做这些时,他也会内疚,因为客人在那儿——而他要在客厅里方便。孩子怎么知道客厅是不合适的地方呢?他无意识地生活,他不知道哪个是厕所,哪个是客厅。他不知道客人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不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允许他做,什么时候不许他做。他不是按照规则生活的,但是他会服从,因为他必须服从。他是如此无助,你是如此强壮。dddd
看看孩子迫使自己上厕所时会发生什么。渐渐地,整个身体成为一种被操纵的人工机器。于是没有什么是自然的。可是,多多少少,他迫使自己——只是为了满足他的父母。当他不饿时他开始抽泣和哭闹。你可以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到任何一座房子里,小孩儿坐在桌子边,流着泪在吃饭。他们现在不饿——他们是对的,是母亲错了。这就是孩子是如何被引入歧途的。于是,当时间“合适”的时候,他要吃饭——尽管他并不饿!当他饿的时候,他将控制自己因为他被禁止要求。
他就是这样失去了与自然的联系——失去与自然的联系意味着变成神经质。
孩子生机勃勃,活泼好动;他要奔跑要舞蹈。而母亲试图迫使他去睡觉。你是不是想过这是在强人所难呢?你自己能不能强行入睡呢?母亲能不能强行入睡呢?当你没有睡意的时候,你能做什么呢?孩子将装假,他会闭上眼睛假装睡着,等母亲一走再睁开来就是了。这是训练他弄虚作假,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就让他做个伪君子。睡眠是不能够强迫的——这做不到。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失眠症呢?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镇静剂呢?为什么人们会整夜在床上翻来覆去呢?一个孩子被要求按时入睡,按时起床,为了做一个好孩子,当一个乖宝宝——否则他就是个坏孩子。那些自自然然活着的都是坏孩子,而那些守规矩的都是乖宝宝。于是你的整个生活都将受罪。他将去找这个或那个教上,这个或那个牧师,这个或那个师父,他们会给他一些事去做——这样或那样——没有一件能有多少帮助,因为他整个的生活状态是错的,整个结构一错,什么也加不上去。这个结构必须被放下,重新开始。
但这看来是太过分了。你已经活了四五十年,你在你的整个生活状态中投入了那么多。你来找我,我让你彻底放下。这就是我所指的桑雅世①——这只是一个放下整个生活状态的决定,放下过去,彻底改变。因为你不再认同它。你放下你所有的投入以及你从中获得的所有利益。利益是有的,不然你为什么会有这样一种负担呢?它是有酬报的。社会尊重你——你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你遵从社会时,社会将给你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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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桑雅世(sannyas),指修行的一定境界。——编注。
所以,当我说跨入桑雅世时,我是说改变你整个的生活状态。少一点也不行。我不能改变局部,因为你的病根已深。即便我试图改变,也无从下手,因为疾病是如此之深以至局部的改变是不可能的。事实上疾病更容易重新改变局部。除非你准备完全放行,没有别的办法。你可以静心,你可以超觉静坐。你可以闭上眼睛早、晚各念上10分钟的咒语——你可以用各种方式愚弄自己,希望在你的生活状态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发生奇迹。
这就是马埃什·约吉(MaheshYogi)在西方影响深远的原因。他从不触及你的生活状态。他从不说改变你自己。他说你是什么样就什么样。这就像服了一片药;你的生活状态没有被触及,一点也没有。无论你是谁,对或错,就这么增加早、晚各10分钟的念经——然后一切都妥了。因为天堂的门开着等你进去。人是如此愚蠢以至会相信这种诡计——这只是些诡计。他们只能像镇静剂一般地起作用。他们可能帮你调整你那种错误的生活状态,但这未必能解决问题。他们可能有帮助,他们可能调整你的生活状态,但你的生活状态从根本上是错的。所以还是不要做这种调整为好。他们可能给你安慰但那些安慰是有害的——因为你不再改变。你会从你的生活状态中获得安慰,你会觉得因为你做了些什么——超觉静坐,所以一切都好。
你会睡得好一点——我知道有一种咒语可以给你带来较好的睡眠。你得病的可能性要小些,因为你对这种错误的生活状态更为适应了。但这不会给你带来欢乐。你的病态会减轻些,但这不会给你带来狂喜。你可能会延长一点你受罪的生涯。你将不太容易误入歧途,但你永远成不了一个狂欢的人,一个喜乐的人。只有当你准备放下你的整个生活状态时,你可能成为一个欢乐的人。做得比桑雅世少一点就不会对你有所帮助。
心灵有一座不可摧毁的,没有什么危险能够干扰的塔,只要这座塔被一个无形的保护者所守卫。保护者对自己的行为不知不觉,当那些行为变得刻意、内省及有意图时,它们就发生了偏差。
避免刻意,避免意志,避免目的性——像一个孩子般地行事,信赖大自然。当你饿的时候,吃。当你不饿的时候,不吃。自然引导你:当你想睡时,就去睡。如果你没有睡意,就不必去睡——就是放下这个念头。无拘无束地行事,不久,这种神经质的生活状态将被放下,你将回归到源泉。那个源泉就是道。
无意识的,绝对真诚的道被有意识的自我表现所干扰,所有的这些表现都是谎言。
生活,但不要使你的生活成为一种表演。所有的这些表演都是谎言。生活,但不要做一个演员。不要表演技巧——没有必要。他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无关紧要;你自己是什么,那才是唯一息息相关的事情。依照你的本性生活。其他人怎么看你那是他们的问题,你不用为此担心。不要让你的生活成为一种表演。一旦你这么做那就没完没了,于是你总是在弄虚作假,如果人们崇尚虚假,你也会变得虚假。如果他们认为这是好的,并因此而尊敬你,那么即使没有自然的缘由,你也会如果你想成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画家,而这是一种无意识的欲望,那你就当一贫。不要为致富而去当一名医生。当医生可能会让你富有,但如果当医生不是你自然的欲望,如果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满足你的父母、社会、朋友,那么尽管你可能非常、非常地富有,但你仍然是不满足的——而最重要的事就是满足。
我听说过有一名医生成了他们国家最优秀的外科大夫。他当选为国家外科医生协会的理事长。在他当选为理事长的那一天,举行了盛大的庆典。但他却感到悲哀。
一位朋友问他:“你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忧伤?你应该非常、非常地高兴才对。你成了最优秀的外科大夫,现在你是无可匹敌的。一个外科医生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便是成为国家外科医生协会的理事长。为什么你这样忧伤呢?”外科大夫答道:“我从来就不想当医生,可我却为此而获得了成功。我现在已无从逃脱。如果我失败了,我还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但现在我已经动不得了。”他的朋友说:“你在开玩笑吧,你说些什么呀?你的家人高兴,你的妻子高兴,你的孩子也高兴,每个人都高兴——每个人都对你推崇备至。”医生说:“但我无法尊敬自己,而那是根本的事情。我想成为一个舞蹈家,可我父母不允许,我不得不服从他们。我是一个懦夫。我成了最优秀的外科医生,我并不快乐。我不快乐是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舞蹈家。我不能跳舞,这就是症结所在。”
自身的实现来自自然,而不是来自社会。你担负着你自己的使命,但那是无意识的。跟着它,别人并不知道你往何处去,但你自己可以感觉到。你也许不会得诺贝尔奖,因为这个奖从未颁给一个满足的人。没有一个满足的人得到过诺贝尔奖,佛陀没有,基督也没有。因为诺贝尔奖是颁给那些忠实地服从于社会的人,实现了社会的目标——而不是他自身目标的人。看看那些诺贝尔奖的获得者——你会发现没有比他们更悲哀的人了。他们中有些人自杀了,也是有原因的。他们大都觉得自己不满足。奖励不能充实你。遵从内在的本性,不要有意识地强迫它。
无意识的,绝对真诚的道被有意识的自我表现所干扰,所有的这些表现都是谎言。
摩拉·纳斯鲁丁病了,他去看医生。医生对他说:“纳斯鲁丁,你喝酒吗?”纳斯鲁丁说不喝——可他的手在颤抖,甚至就在那一刻他已经喝醉了——你能从他的呼吸中闻出酒气来。于是医生说:“那好吧,你追逐女人吗?”纳斯鲁丁说不。可他刚从妓院里出来——你能在他的脸上看见口红的印迹。
“那么你抽烟吗?”医生问。“从不。”纳斯鲁丁说——可你能看见他口袋里的烟,他的手指是褐色的。“那么你做什么呢?”医生说。“我在说谎。”纳斯鲁丁说。
这就是你们成功人士的面目:你的谎扯得越大,你的成功就越辉煌。在这个世界上成功,你必须做一个谎言家。但你迷失了自己。你在这个世界成功,但你在内在世界却是个失败者。而最终,内在世界才是有意义的。
当一个人以这种心猿意马的方式表现自我的时候,外部世界的风暴乘虚而入,禁锢了他。
一旦你显露了表演和展示的倾向,世界就会即刻进入并禁锢你。你成了一个受害者。
他不再被道的真诚所守护。
每一个新的行动都是一次新的失败。
一旦你对他人对你的看法发生兴趣,你的每一个新的行动都将是一次失败。你可能会成功,但那完全无济于事,因为你并不能因此而满足,你永远没有流经它。你永远不能实现你的使命。你的种子依然是颗种子。你可以从报纸上收集有关你自己的报道,但那都是些死的剪辑、证明,你把它们挂在客厅里,可那不是生命。你外出时带上的这些面具,微笑都是假的,不是生命。渐渐地,随着每一个新的行动,你在谎言里越陷越深。你想在这些谎言里你怎么能欢乐呢?你也许会获得世界上的许多垃圾,但你将失去真实的一切。
庄子说:要在道里面,真实地在它里面,虔诚地在它里面。你只需要一种虔诚,那就是对道的虔诚——对你内在的本性,你真实的存在的虔诚。其他的虔诚都是不必要的——让整个世界说你不虔诚好了。
佛陀的父亲就是这么说他的,因为他抛下了他的父母。佛陀的妻子也是这样说他的,因为他也丢下了她。这就是他的整个王国对他说的,因为他放下了他的整个王国。但他是快乐的,他依旧忠实于他的道,他的本性。他说: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你痛苦,你痛苦是由于你的期望——不是因为我。
你活着,满足你自己,其他人活着,满足他们自身。如果他们对你有所期望,那是他们的问题,他们将痛苦。但你不必为此弄虚作假。
忠实于你的内在本性,也帮助其他人忠实于他们的内在本性。这就是我所说的一个虔诚的人。一个虔诚的人虽忠实于他的内在本性,也帮助他人忠实于他们内在本性的人。你活着以实现你的使命,其他人活着以实现他们的使命。不要对他们存有任何期待,不然你会将他们变成演员,你会将他们变成骗子。不要对任何人寄予任何希望,也不要去实现其他人对你的期望。这是很难的,但这就是桑雅世——这就是它的全部意义所在。不要助长任何人对你的期望。甚至不要给他们一丝暗示,表示你会实现他们的愿望,无论你经历何种磨难,坦然地去经受它。不然,世界会将你纳入,然后禁锢你。一旦你同意去做某事,你将被禁锢。你已进了坑道,于是随着你每一步、每一个新的行动,你将陷入一种新的苦难,新的缺陷,新的谎言,新的失败。不要实现其他人的期望,也不要让别人实现你的愿望。记住,如果你痛苦,你是因自己而痛苦;如果其他人痛苦,那也是因他们自己而痛苦。没有人因他人而痛苦——牢牢地记住这一点。只有那时,你才能忠实于你的内在本性,这种虔诚就是宗教性。印度人称其为里特(Rit),耶稣称其为神的王国,庄子称其为道。无论用什么词,它都意味着去接近你的无意以,无条件地跟随它。这意味着无条件地跟随无意识,无论它向何处去——信任它。
这就是信任,这不是对某个神的相信,不是对地狱或天堂的相信,也不是对概念、理论或哲学的相信。信任意味着信任你来自于它,也将回归于它的自然。信任你将完整地回归的那个自然。那么,你生活的每一个步骤将成为一种新的、更深的实现。不然,每一个新的行动都是一次新的失败。
如果他的行为是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他将被人惩罚。如果他是在私下悄悄地干,这些行为将受到心灵的惩罚。
不要表现你自己。如果你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表现,你将被人惩罚。这是必须明白的。当你成为一个演员,一个艺人,当你的生活成为一种马戏,一种展览,人们将欣赏你,因为你沦为他们幻想及期望的受害者。他们为你喝彩,但这不会持续很久,他们早晚会觉察到你的谎言,因为你的谎言能支撑多久呢?它会露馅,当他们开始觉察到你的谎言时他们将惩罚你。看看尼克松吧。这种情况在每一个表演者身上都会发生。首先他们为你喝彩,于是你成了一个受害者。只是为了博得他们的掌声你会越来越多地说谎。你开始实现他们的愿望,你会变得越来越不真实。这是一种恶性循环。你变得越不真实,他们将越容易看出你在说谎——注意,你正走上一条危险的道路。他们早晚会惩罚你。当人们谈论你的成功时——注意,失败不远了。当他们把你推上王位,躲避它,因为他们迟早会把你赶下台。但你是如此愚蠢;你永远看不见这样一个事实——在你之前,王位上本是另一个人。他们把他放在那儿,现在,为你,他们赶走了他。现在他们给你戴上花环,欢迎你,但他们迟早会找到另一名表演者,然后他们会将你赶走。这种情况在每一个生活在公众舆论中的人身上都会发生。不要在外部世界要求成功,你不会有任何失败。不要让人们尊敬你,那么也不会有任何侮辱。
庄子说做最末一个,那么没有人能够把你推到更后面。不要走在队伍的前列,因为每个人都将是你的敌人,迟早他们会惩罚你。每一件事都有它的对立面。如果他们欣赏你,他们将惩罚你;如果他们尊敬你,他们将侮辱你。
这个过程是什么呢?当某人尊敬你的时候,他在内心深处觉得屈辱——他在内心深处觉得不如你,那么他怎么能宽恕你?他不能。终有一天这笔帐必须清算。当他俯首触摸你的双足,就是那一刻给他烙下了深深的创伤。他比你低。现在他必须证明他不比你低。终有一天他会证明他高于你。试着去了解这种内心的变化过程:帐必须清算,你欣赏一个人时,你不能忍受这种不平衡,就在那一刻,如果你清醒,你会发现你在内心深处也想攻击他。这只是时间问题。它迟早会冒出来。一个聪明的人从不要求你的欣赏。当你为他戴上花环时,他说:放下吧,因为今后我将为此付出。
如果他的行为是在众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他将被人惩罚。如果他是在私下悄悄地干,这些行为将受到心灵的惩罚。
你也可能不在公众面前表演而在私下玩弄伎俩。人们变得如此虚伪,以至在盥洗室,当他们独自一人时,他们也说谎。甚至在那里他们也不真实,杂念丛生。谎言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至你不能轻易将它们撇在一边——它们跟着你。就是在梦里你也说谎,甚至在你的梦里。谎言变得如此根深蒂固以至在梦里它们也跟着你。如果你想杀死你的父亲,你在梦里却会杀你的叔叔。谎言就是这样跟随着你。你叔叔并没有对你做什么,但他是最贴近的一个,他看上去就像你父亲。甚至在梦里你要杀你的父亲也很困难。这就是梦为什么变得复杂而需要弗洛伊德①与荣格②去解释它们。你说出叔叔,弗洛伊德便能读出父亲。叔叔只是个幌子——他与父亲最贴近。
如果你在私下捣鬼,你将被自然本身惩罚。表演术必须被惩罚。这就是庄子所指的心灵。他是说你将被自然本身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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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弗洛伊德(SigmundFreud,1856~1939):奥地利心理学家、精神病医师,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主要著作有《释梦》、《精神分析引论》、《精神分析引论新编》等。——编注。
②荣格(CarlGustavJung,1875~1961):瑞士心理学家,分析心理学首创人。主要著作有《分析心理学论文集》、《心理学型态》等。——编注。
如果你不想被惩罚,那就不要做一个表演者。无论别人说什么,你都保持自然。只因为他们说如此这般,你千万别改变自己。甚至如果他们说你是叛逆的、有罪的、坏的、恶的,让他们这么认为好了。甚至如果他们把你钉上十字架也悉听尊便,但还是要保持自己的真实。当耶稣将被钉上十字架时他本来可以逃脱。彼拉多·庞修斯会宽恕他,但耶稣必须请求。他不请求,因为他对自己的本性全心全意地忠实。
当苏格拉底被雅典人处罚的时候曾有这样的情形。他们说:“只要你向法庭保证不再到城里四处游说,不再讨论世事及哲学,如果你保持沉默,我们会宽恕你。”苏格拉底笑着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不能违背我的本性。这就是我,我将继续我的游说活动,你可以杀了我,这由你决定。”他接受毒酒但他不接受沉默,他不接受保持沉默。
忠实于你自己,不要去看别人怎么说。这是走向神性的唯一途径,因为这也是走向自然的唯一途径。
让每一个明悟真诚含义的人都防止那种表演!
他将与人、与心都和平相处,他将在你看不见的时候,独处的时候,在他的心灵之塔中正确地行动。
他将与人、与心都和谐共存。如果你对表现你的存在不感任何兴趣,你将与自然与人都和谐共存。即使他们杀了你,你是平和的。基督在被钉上十字架的时候是平和的。苏格拉底甚至在接受毒药的时候也是与平常一样平和。你将心平气和,他们做什么能把你怎样?它触及不到你,你依然远远地隔离在你的心灵之塔中,在你所守卫的内在本性中。没有什么来企及和渗透你。
他将与人、与心都和平相处,他将在你看不见的时候,独处的时候,在他的心灵之塔中正确地行动。
当庄子说他将正确地行动,他不是指正确与错误。不。他不是指错误的对立面。他是指自然。自然是对的,容易是对的。做你自己是对的。成为你自己就是你能真正存在的一切,其他任何事情都是步入歧途。
有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影子很害怕,他也很讨厌自己的脚印,于是他决定摆脱它们。他想出的办法是逃避它们。于是他起身跑起来。但他的脚每一次落地,又出现另一个脚印,而他的影子也毫无困难地跟着他。他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跑得不够快。于是他越跑越快,一刻不停,直至倒地而死。
他没有认识到他只要踏入蔽荫处,他的影子就会消失,如果他坐下不动,就再也不会有脚印。
第三章 逃避影子
人造成他自身的迷惑只是因为他一直在排斥自己,责备自己,而不是接受自己。于是就造成了一系列的迷感、内心骚乱和苦恼。你为什么不接受原原本本的你呢?哪儿错了?整个存在都接受原原本本的你,但你自己却不。
你有理想要实现。那理想总是在将来——它必须是,没有理想会是在现时。而将来是不知何处,它还没有诞生。因为这个理想,你生活在除了梦什么也不是的将来;因为这个理想,你不能生活在此时此地;因为这个理想,你责备自己。
一切意识形态,一切理想,都是谴责性的,因为那会在意念中塑造一个形象。当你一直将你自己与那个形象比较时,你总是感觉少了什么东西,错过了什么东西。什么也不缺少,什么也没有错过。你是完美的,只要有完美的可能。
试着去领悟这一点,因为只有那时你才能领悟庄子的寓言。这是人所讲述过的最美丽的寓言之一,它深深地进入了人之意念的构造。为什么原原本本的你还不够?为什么你就在这一刻不能像神那样?谁在干涉?谁在挡你的道?此时此刻为什么你不能享受和欢乐?障碍在哪里?
障碍来自理想……你怎么能享受?你充满了那么多的愤怒;首先这愤怒应该去掉。你怎么能欢乐?你充满了那么多的性欲;首先这性欲应该去掉。此时此刻,你怎么能像神一样欢庆呢?你充满了那么多贪求、热情、愤怒;首先他们得去掉。然后你就会像神了。
理想就是这样造成的,而因为理想,你变得求全责备。将你自己与理想相比,你将永远不会完美,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一旦你说“如果”,那么欢乐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个“如果”就是最大的困扰。
一旦你说:“如果那些条件都完备,我将会快乐”,那么这些条件将永远不会完备。其次,即使这些条件完备了,到那时你已经丧失了欢庆和享受的能力。再说,当这些条件完备的时候——如果真有那一刻,因为它们是不会完备的——你的意念会创造进一步的理想。
你就是这样在好几世中错失生命的。你创造一个理想,然后你想成为这个理想,然后你觉得受了责备,低人一等。由于你正在做梦的意念,你的现实受到责备;梦困扰了你。
我要告诉你的恰恰相反。此时此刻就像神那样。让愤怒存在,让性欲存在,让贪求存在——你庆贺生命。渐渐地你会觉得欢庆多了,愤怒少了;快乐多了,贪求少了;喜悦多了,性欲少了。那时你会发现正确的道路。而不是相反。当一个人能够欢庆其完全的生命时,一切错误都消失了,但如果你一开始就作出安排让错误消失,它永远不会消失。
这就像对付黑暗。你的屋子充满了黑暗,然后你问:“我怎么能点蜡烛呢?在我点蜡烛之前黑暗必须去除。”这就是你在做的。你说首先贪求必须去除,然后就会有三昧、狂喜。你是愚蠢的!你是说首先黑暗必须去除,然后你才能点蜡烛,好像黑暗会阻止你。黑暗是一种非实体,什么也不是,它不是实体。它只是一种不在,而不是一种存在,它只是光亮不在。
点亮灯火,黑暗就消失了。
欢庆,做一朵快乐的火苗,一切错误都消失了。愤怒、贪求、性欲,或其他什么你能说出的东西,不是实体,他们只是一种快乐和狂喜生活的不在。
因为你不能享乐,所以你愤怒。不是某个人造成你的愤怒——因为你不能享乐,你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这就是你愤怒的原因。别的都不过是借口。因为你不能欢庆,爱不会降临于你——于是就有性。那就是对付影子的办法。然后意念说:“先摧毁这些东西,才会有神的降临。”这是人性中最为显著的愚昧之一。它跟随着所有的人。
要你在此时此刻就认为你是神是困难的,但我问你——缺乏什么?遗漏了什么?你活着,呼吸着,有意识——你还需要什么?此时此刻就像神一样。即使如果你觉得这只是一种“假设”,也不要介意。即使如果你觉得“我只是假设我像神一样”,假设好了,不要在意。从“假设”开始,不久事实就随之而来,因为事实上你就是。一旦你开始像神一样存在,一切苦恼,一切迷惑,一切黑暗都消失了。成为一种光,这种变化是不需要条件的。
现在我将进入这个美丽的寓言:有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影子很害怕,他也很讨厌自己的脚印,于是他决定摆脱它们。
记住,你就是这个人,这个人在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这就是你的所作所为,这也是你的逻辑——逃避影子。这个人为他自己的影子忧心忡忡。为什么?影子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你要被一个影子干扰?因为你可能听到过,梦想家说过,神是没有影子的。当他们行走时没有影子出现。这个人为这些神所困扰。
据说在天堂里太阳升起,诸神行走,他们没有任何影子,他们是透明的。但我告诉你,这只是一个梦。没有一个有事物存在的地方、事物能够存在的地方是没有影子的。如果有事物,影子就会出现,如果没有事物,只有那时影子才会消失。
存在,意味着造成影子。你的愤怒、你的性欲、你的贪求——都是影子。但记住,他们不过是影子,在某种意义上他们存在,但他们依然不存在,那就是影子的意思。它是非物质∽又皇且恢植辉凇D阏咀牛艄庹赵谀闵砩希蛭悖恍┕庀卟荒芡üS谑翘逍纬鱿至耍白拥奶逍巍U庵皇且恢植辉凇D阕璧擦颂簦饩褪怯白映鱿值脑涤伞*
影子不是实体,但你是实在的。你是实在的,这就是为什么出现影子。如果你像个幻影,那就不会有影子。那些天堂里的天使只是幻影而不是别的什么,只是由你和你的空想家及创造理想的人虚构出来的幻影。这个人被困扰因为他听说只有当影子消失时才能成为神。
有一个人看到自己的影子很害怕,他也很讨厌自己的脚印,于是他决定摆脱它们。
你的困扰是什么?如果你深入下去,你会发现不是别的,只是你的脚步声。为什么你会被你的脚步声如此困扰?你是实在的,所以总得有一点声音,人应该接受这一点。
但人听说了神没有影子的故事,说当他们行走的时候,不会有脚步声。这些神不是别的,只是幻象罢了,他们只在意念中存在。这个天堂在任何地方都不存在。当事物存在时,它的周围就出现了声音——脚印、影子。事物就是这样的,你不能对它做任何事情,自然就是这样的。如果你试图去对它做些什么,你将会出错;如果你试图对它做些什么,你的整个生命将被浪费,最后你将觉得你一事无成。影子仍然存在,脚步会出声,死亡已在敲门。
在死亡敲门之前,接受你自己——那就会发生奇迹。那个奇迹就是当你接受了自己,你便不再逃避自己。
现在,你们每个人都在逃避自己。即使你来我这里,你来我这里是你逃避自己的一个部分。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触及我?那就是鸿沟。如果你来我这里是一种对自身的逃避,你就不能接近我,因为我所有的努力都是要帮助你不再逃避自己。不要试图逃避自己,你不能是其他任何人。你有一种明确的使命和个性。
就像你的拇指会有一个符号,一个印迹,特殊的、独一无二的——那种类型的拇指从前从未存在过,以后也不会再存在,它只属于你,水远不会有另一个像它一样——对你的存在来说也同样如此。你有一种特殊的和独一无二的、无可比拟的存在。从前没有,也永远不会再有,只有你拥有它。欢庆它!某种独特的东西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神给予每一个人一种独特的馈赠,而你却责难它,你想要更好的东西!你试图比存在更为明智,你试图比道更为明智——于是你误入歧途。
记住,局部永远不会比整体更为明智,无论那个整体在做什么,这才是最终的事情,你不能改变。你可以试图这么做去浪费你的生命,但你将一事无成。
整体是浩大的,你只是一个原子。海洋是浩大的,你只是其中的一滴水。整个海洋是咸的,而你却想成为甜的。这是不可能的。但自我想做那不可能的、困难的、干不了的事情。庄子说,轻松是对的。为什么你不能轻松和接受呢?为什么不对影子说“是”?你说“是”的那一刻,你就忘了它,它消失了,至少从意念中消失,哪怕它在身体里还留着。
但问题是什么?影子怎么会造成问题?为什么从影子引出问题?就像你现在这样,你从一切引出问题,这个人被自己的影子迷惑、困扰。他希望像一个神,他希望没有影子。
但你已经像一个神,你不能是任何你不是的东西。你怎么能是呢?你只能是你是的东西,一切成长都是朝着那个已经在那里的东西移动。你可以游荡,敲别人的门,但这只是在和你自己捉迷藏。你多少次敲别人的门,多少次在这里和那里游荡,这全在于你自己。最后你将回归你自身,回归到你自己一直在那里的觉知。没有人能够拿走它。自然、道,不能从你身上拿走。
这个人被他的影子所困扰。他想出的办法是逃避它。那是每个人都想到的办法。看来意念有一种恶性的逻辑。
比如,假如你感到愤怒,你会做什么?意念会说:“不要发怒,你起誓。”你会做什么?你会压抑它,而你越压抑,那愤怒就越发深入到你存在的根基中去。这样你就不是有时愤怒有时不愤怒;如果你压抑过多你将一直愤怒,它将成为你的血液,它将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毒药。它将扩展到你所有的关系。即使你在与某人相爱,愤怒也会存在,爱将变得暴烈,即使你试图帮助某人,在那种帮助里也会有毒,因为毒在你身上。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将带着它,它将反映你。当你再次感觉到它时,意念会说:“你还压制得不够,更多地压制它。”但愤怒的存在是因为压抑,意念说:“更多地压制它!”于是会有更多的愤怒。
你的意念是有性欲的,那是因为压抑,意念说:“更多地压抑它。寻找新的办法、途径和手段来更多地压制它,无欲就会开花。”但它不会那样开花。通过压抑,性不但进入了人体,还进入了意念,它成了大脑的东西。于是一个人一直在想它,一而再,再而三。于是世界上就有了那么多的色情文学。
为什么人们喜欢看裸体女人的照片?女人还不够吗?够了,足够了!那么还需要什么?照片通常比真实的女人更加性感。一个真实的女人有身体和影子,还将有她的脚印,也会发出声音。一张照片是一场梦,这是绝对精神性的,意识性的,它没有影子。
一个真实的女人会出汗,那就会有人体的气味;一张照片从不出汗,也没有人体的气味;一个真实的女人会愤怒,一张照片从不愤怒;一个真实的女人会上年岁,会变老;一张照片却总是年轻和鲜活的。一张照片只是精神的。那些将性压抑在体内的人成了意淫。于是他们的意念转向性欲,因此这是一种疾病。
如果你觉得饿,这很正常,吃就是了。但如果你一直不停地想食物,那它就是一种缠绕和一种疾病。当你觉得饿,如果你吃完后不再饥饿,那很正常。但你对一切都没完没了,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进入了意念。
摩拉·纳斯鲁丁的妻子病了,并且动了手术。几天前她从医院回家,我问摩拉:“你的妻子怎样?她手术后痊愈了吗?”他说:“不,她还在谈它。”如果你在想什么事,谈论什么事,它就存在。而现在更加危险,因为身体恢复了,但意念却会一直持续着,持续着,永无止境——身体可以康复,但意念永远不会康复。
如果你将饥饿压制在体内,它就进入了意念。问题并没有被排除,而是被压进去了。压制某事,它就进入了根基。于是意念会说:“如果你没有成功,那就是有什么不对劲,你没有作出足够的努力,更努力些。”
他想出的办法是逃避它们。
意念只有两种选择,对抗或逃避。一旦有什么问题,意念就说,或者对抗它,或者逃避它。两者都错了。如果你对抗,你仍与问题共存。如果你对抗,问题将一直存在。如果你对抗,你被分割了,因为问题不在外部——问题在内部。比如,如果有愤怒你就对抗,会发生什么?你的一半存在将与愤怒同在,而另一半则带着对抗的念头。这就像你的两只手在互相打架。谁会赢呢?你只是在分散你的力。没有一方会胜利。你可以愚弄自己,认为你现在压制了你的愤怒,现在你制服了你的愤怒,但你必须继续压住它,甚至不允许有一刻的休息。如果你有一刻忘了它,你就会失去你全盘的胜利。所以那些压制某些事的人总是坐在那些被抑制的事情之上,他们总在害怕。他们不能放松。为什么放松变得如此困难?为什么你不能入睡?为什么你不能放松?为什么你不能顺其自然?因为你压制了那么多事情。你怕一旦你放松,它们会冒出来。所谓的宗教人士不能放松。他们紧张,紧张是因为这个:他们压制着某事,而你说放松。他们知道如果他们放松,敌人就会冒出来。所以他们不能放松。他们怕去睡觉。
到你的圣贤那里去,没有比睡眠更让他们害怕的事情了。
他们有意念中想着有一天他们能够一点都不睡。他们把睡眠从8小时减至6小时,从6小时到5小时,从5小时到3小时,到2小时。如果一个老和尚,能够一天睡2小时,这被视为一种成就。这是愚蠢的。这不是一种成就。这不是克利希纳①在《吉它经》中所说的当世界安眠,瑜伽修行者醒着的意思。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意思是说,当身体放松,身体入睡,而内在意识甚至在睡眠中也醒着。这是截然不同的事情,这与普通的睡眠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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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克利希纳(Krishna):印度教崇拜的大神之一。毗湿奴的第八个化身。——编注。
一个瑜伽行者确实比你睡得好。他睡得好,因为他能放松,他不害怕。但这些所谓的宗教人士会害怕,因为在他们的梦中,所有被他们压制的东西都将出现。圣雄甘地在他的自传中写道:只有在我醒着的时间里我才成为一个性的战胜者,但是在睡眠中,性的梦境依然持续着。它们将持续,因为一件被压抑的事将在梦中出现。为什么在梦中呢?因为现在你睡着了,禁忌放松了,对抗者不在了——他在睡觉。敌人将冒出来。
意念认为:或者对抗——如果对抗,你就会压制——或者逃避。但你逃避到哪里?即使你到喜马拉雅山去,愤怒将跟着你,它是你的影子;性会跟着你,它是你的影子。你无论去哪里,你的影子将跟着你。
他想出的办法是逃避它们。于是他起身跑起来。
但他的脚每一次落地,又出现另一个脚印,而他的影子也毫无困难地跟着他。
他很惊奇,他跑得那么快,但影子却毫无困难地跟着。影子轻松地跟着,甚至不出汗,也不喘息。对影子这一方毫无困难,因为影子不是实体,影子不是什么人。人可能会出汗,呼吸可能会有困难,但影子却会一直跟着他。影子不会离开你。无论是对抗还是逃避都没有用。你去哪里?无论你去哪里,你都会带着你自身,而你的影子也将存在。
他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跑得不够快。于是他越跑越快,一刻不停,直至倒地而死。
你必须了解意念的逻辑。如果你不了解,你将成为它的受害者。意念有一种恶性的逻辑,这是一种恶性循环——它是环形的。如果你听从它,那么每一步都将把你越来越深地引向这种循环。这个人的逻辑性无懈可击,在他的逻辑中,你找不出任何差错,任何缺陷。没有漏洞,他是一个像亚里士多德一样无懈可击的逻辑学家。他说如果影子跟着他,这说明他还跑得不够快。他必须越跑越快,那么终有一刻影子会赶不上他。但影子是你的,而影子什么人也不是。不是别人跟着你,如果是,那么那种逻辑是对的。
记住,当有其他人时,意念总是对的;当你独自一人时,意念总是错的。在社会中,与别人在一起,意念总是对的;与你自己独处时,意念总是错的。为什么?因为意念只是一种与他人共存的工具;它只是帮助你与他人相处的一种技巧;它与你自己没有关系。意念因社会而被需要。如果一个孩子出生,他没有被带入任何社会,那么意念就不会发展。这种情况曾多次发生。三四十年之前,在加尔各答附近就发生过,一个女孩被狼领养,她长大了。她被社会再次发现时已经14岁。但她只是个狼孩,一点没有人的意念。她会用四肢奔跑,她十分危险,她需要吃生肉。她非常强壮,甚至8个强壮的男人都控制不了她。她有一种狼的意念。她必须与狼一起成长,一个狼的团体,所以她必须长就一种狼的意念。要想训练她用双脚站立是不可能的。她会试两三步,但她会再次趴下,用四肢站立。可她能用四肢跑得那么快,没人能赶上她。
还有,就在10年之前,在勒克瑞附近发现一个男孩。同样的事发生了——狼看来很爱孩子。它们抚养这孩子,一个男孩。当他被发现时他是12岁。这次医生作了努力的尝试。他们将孩子放在医院里,按摩他,给他药吃,给他一切。6个月之后那孩子死了,因为他们试图将他变成一个人,而他的整个存在都在反抗。当他们抓住他时他曾是那么健康,没有人曾有那样的健康。他是野生的,他是一只狼,当他们把他弄进医院并开始治疗他时,他病了;在6个月之内他们杀了他。他们试图创造一种人的意念,但这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成功地训练他说出一个字,他的名字。他们叫他拉姆。在6个月中,这是他们的唯一成功。如果你问他:“你叫什么?”狼孩会说:“拉姆。”那就是一切。
意念是一种社会功能。一只狼需要有适宜于狼的团体的意念;一个人需要有适宜于人类社会的意念。为此,存在着多种类型的人的意念,因为在地球上有那么多的社会。
一个印度教徒有一种与伊斯兰教徒不同的信念;一个基督教徒有一种与土著人不同的意念;一个俄国人有一种不同于美国人的意念。他们看法不同,他们的观点不同,他们的演绎不同。为什么?因为存在于一个特殊的社会里,你需要一种特殊的意念。在俄国①,如果你相信神,你被视作疯狂。
在印度如果你不信神,你被视作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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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俄国这里指前苏联。
有一次我曾经主持过一个静心营,两只狗看着人们做动态的静心,看着那些动态的表现。我听到一只狗对另一只狗说:“当我做这些时,我的主人给我吃虫药!他认为我疯了!”
当你进入社会时,清醒些,不要在他人面前做动态静心,他们会认为你疯了。
每个人都确立了一种意念,每一种意念都是一个局部,一个人必须放下这种意念,只有那时,宇宙的意念,那个无所不在的意念才降临于你。
一个局部性的意念只是一种方式,一种社会的功能。你需要语言与他人交谈,你需要意念与他人联系。记住,当你用之于他人时,意念几乎总是对的;当你开始用于自己时,它几乎总是错的。这个人是对的,如果其他人跟着他,那么他是对的,完全对的。他跑得不够快,那就是为什么别人跟着你。但是他错了,因为没有别人。意念是无用的。意念对别人,静心对自己。意念对别人——没有意念对你自己。意念对自己的,那就是庄子、禅宗、苏非派①、哈西德派②,一切先知的整个重点所在,如释迦牟尼、基督、穆罕默德,一切先知。整个重点是:意念对他人,无意念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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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苏非派:10~11世纪伊斯兰教中出现的一种神秘主义和禁欲主义的派别。——编注。
②哈西德派:犹太教的一个派别。——编注。
这个人遇到了麻烦,因为他用意念对自己,意念有其自己的形式。意念说:“快一点,快一点!如果你跑得够快,这个影子将不会跟着你。”
“他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跑得不够快。”开始就是失败,因为他在奔跑。但是意念讲不出,意念中没有输入它。它是一台电脑,你必须输入,这是一个程序。它不能给你任何新的东西,它只能给予你已经输入的东西。意念不能给你任何新的东西;它给你的任何东西都是借来的。如果你沉溺于一直听从它,当你转向你自己时,你会陷入麻烦。每当有一种转换,转向本源时,你会陷入困境。那时这种意念完全无用——不仅无用,它还是一种确确实实的障碍,它是有害的。所以放下它。
我听说有一天摩拉·纳斯鲁丁的儿子从学校回来,带了一本有关性学的书。母亲十分困扰,但她等摩拉·纳斯鲁丁回来。必须做些什么;这所学校太过分了!当摩拉·纳斯鲁丁来时他妻子给他看这本书。
纳斯鲁丁上楼去看看他儿子在哪里。他发现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吻女仆。于是纳斯鲁丁说:“儿子,你做完功课就下来。”
但这是逻辑!逻辑有它自己的步骤,每一步跟着另一步,没有止境。
这个人跟随着意念,于是他跑得越来越快,一刻不停,直到他最后倒地而死。越来越快,一刻不停——最后只有死亡会来临。
你是否曾经觉察到生命还没有降临于你?你是否曾经发现从来没有一个生命的片刻降临于你?你从未有一刻经历过像庄子和佛陀所说的那种快乐。在你身上会发生什么呢?除了死亡什么也不会发生。你越临近死亡,你跑得越快,因为你以为如果你跑得够快,你会逃脱。
你到哪里去,那么快?人与人的意念总是为速度而疯狂,好像我们到哪里去都需要速度似的。于是我们变得越来越快速。你去哪里?
最后,无论是走得慢还是快,你到达了死亡。
有一个苏非的故事。一个国王梦见他的死亡来了。他在梦里看见一个影子站着,于是他问:“你是谁?”影子说:“我是你的死亡,明天,当太阳落山时,我会来你这里。”国王想要问是否有逃脱的途径,但他不能,因为他十分害怕,梦中断了,影子没有了。他大汗淋漓,索索发抖。
半夜里他召集了他所有的智囊人物并说:“找出这个梦的意义。”如你所知,你不会发现比智囊人物更愚蠢的人了。他们跑到他们的房间里拿出了他们的经文,它们是很大很大的卷册。随后他们便开始磋商、辩论、探讨,互相论战和争辩。
听着他们的谈话,国王变得越来越糊涂。他们在任何一点上都无法达成一致;他们是属于不同的教派,聪明人总是如此。他们不属于自己,他们属于一些死亡的传统。一个是印度教的,另一个是伊斯兰教的,还有一个是基督教的。他们带着他们的经文试了又试。当他们讨论时,他们变得疯狂,争了又争。国王非常担忧,因为太阳升起了,当太阳升起时,离太阳落山也不远了,因为升起事实上就是下落,它已经开始了。旅程开始了,24小时之内太阳将下山。
他试图打断他们,但他们说:“不要干扰,这是个严肃的问题。”那时一个侍奉了国王一辈子的老人走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最好逃走吧,因为这些人永远不会得出什么结论。聪明人从未得出任何结论。他们将讨论和争辩,他们的死亡将来临,但结论永远不会来。我的建议是当死亡警告你时,你最好至少逃离这个宫殿!随便去哪里!快走!”这个劝告打动了国王,它完全正确。当人不能做任何事时,他就想争斗,逃脱。
国王有一匹快马,他上马逃了。他对智囊人物说:“如果我活着回来,你们作出了决定,告诉我——但现在,我走了。”他非常快活,他走得越来越快,因为这是生死存亡的问题。
他一次次地回头看影子是否来了,但没有影子。他很高兴,死亡没有了,他逃脱了。当太阳下山的时候,他离首都已经成百上千英里远了。在一棵榕树下他停住了,从马上下来,谢谢它说:“是你,是你救了我。”忽然,正当他与马交谈并感谢它时,他感觉到他在梦中感觉过的那只同样的手。他回头一看,同一个影子在那里,死亡说:“我也要感谢你的马,他跑得真是快。我在这棵榕树下等了一整天,我担心你是否到得了这里。距离是那么遥远,但这匹马真了不起。你来得正是时候,这里正需要你。”
你去哪里?你将到达哪里?这种逃跑和逃避的一切都将把你带到榕树下。当你在感谢你的马和车时,你将感到死亡的手在你肩上。死亡将说:“我在这里等了你很长时间了,你来了。”
每个人都准时到达,不会错失一刻。每个人都准时到达那里,没有人曾经迟到。我听说过有些人提前到达,但我从未听说任何人晚到那里。
一些人提前到达是由于他们的医生。
他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他跑得不够快。于是他越跑越快,一刻不停,直至倒地而死。他没有认识到他只要踏入蔽荫处,他的影子就会消失。
这很容易——最容易的!如果你只是踏入没有太阳的蔽荫处,影子就消失了,因为影子是由太阳造成的。它是太阳光线的不在。如果你在一个树荫下,影子消失了。
他没有认识到他只要踏入蔽荫处,他的影子就会消失。
那个蔽荫处叫做静心,那个蔽荫处叫做内在平和。不要听从意念,只是踏入蔽荫处,进入没有阳光进入的内在平和。
他仍在那个圆周上,那就是问题。那时他就在外部世界的光亮中,于是就有了影子。
闭上你的眼睛,进入蔽荫处。在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太阳没有了,因此所有的静心都是闭目做的——你进入你自己的蔽荫处。里面没有太阳也没有影子,外面是社会,外面是各种各样的影子。你是否认识到,你的愤怒,你的性欲,你的贪求,你的野心都是社会的一部分呢?如果你真正进入,把社会置之度外,愤怒在哪里?性欲在哪里?但记住,一开始当你闭上眼睛,它们并没有真正闭上。你把外在的形象带入了内在,你会发现一个相同的世界的反馈。但如果你继续只是进入、进入、进入内在,社会早晚会被留在外面。你进去了,社会出去了——你从圆周上来到了中心。
在这个中心,有一种安静:没有愤怒,没有对抗愤怒,没有性欲,也没有无欲,没有贪求,也没有非贪求,没有暴力,也没有非暴力——因为所有那些都在外面。对立面也在外面——记住。在内在,你两者都不是,不是这也不是那,你只是一种存在,纯净的。这就是我所指的,像神一样存在——一种没有对立面徘徊不定和对抗的纯净的存在,“对抗”——不!只是存在。你踏入了蔽荫处。
他没有认识到如果他只是踏入蔽荫处他的影子就会消失。如果他坐下静止不动,也不会再有脚印。这真是那么容易,但容易对意念来说是那么困难,因为意念总是发现逃跑,对抗要更容易些,因为那就会有事可做。如果你对意念说:“不要做任何事情”,这是最难的事。意念会请求:“至少给我一本经文吧,那么闭上眼睛我就能念诵:奥姆、奥姆;拉姆、拉姆……有些事做,因为我们怎么能一直什么都不干,没有事情去追随,去追逐呢?”
意念是活动的,存在是完全不活动的。意念是奔跑的,存在是静坐的。圆周在移动,中心是不动的。看看一辆牛车的移动吧——车轮在动,但整个车轮围着它转动的轴是静止的,完全静止的,不动的。你的存在是永远不动的,你的圆周一直移动着。在跳苏非舞的时候这一点是要记住的。当你跳舞时,让身体成为圆周——身体移动,你一直不动。身体成为一只轮子,一个圆周,你在中心。你很快就会认识到尽管身体动得越来越快,内在你能够感觉到你没有动;身体动得越快越好,因为那时对照产生了。忽然间,身体与你分离了。
但你一直随着身体而动就不会有分离。去坐下。只是坐就够了,不要做任何事情。只是闭上你的眼睛坐下,坐下,让一切都安定。这需要时间,因为你在好几世里都是不安定的。你曾试图造成各种困扰。这需要时间。你不必做任何事情;你只是坐着观照,坐着观照……禅宗把这叫做坐禅。坐禅意味着只是坐,不做任何事情。这就是庄子说的:他没有认识到他只要踏入蔽荫处,他的影子就会消失,如果他坐下不动,就再也不会有脚印。
没有必要对抗,没有必要逃避。唯一需要的事情是踏入蔽荫处坐下不动。这就是你一生中所需要做的事情。让事物沿着它们自己的轨迹。你只是闭上眼睛向内移动到没有阳光渗入的中心。没有影子,事实上,那才是神没有影子的神秘的意义。并非某处的神没有影子,而是你内在的神没有影子,因为没有外在的渗入。它不能渗透,它总是在蔽荫处。
那个蔽荫处庄子称做“道”,你内心深处的本性——完全是最深处的,绝对是最深处的。
那么做什么呢?人,不要听从意念。对外,它是个良好的工具,但对内绝对是一种障碍。对别人来说,逻辑是好的,对自己,它不是好的。相反,信心更好,因为信心是非逻辑的,信心在社会上是危险的,因为它们将欺骗你。那里逻辑是需要的,怀疑是需要的。在处理事情时,逻辑与怀疑是需要的。科学靠的是怀疑,而宗教靠的是信心、信任。只是坐,带着一种深深的信任,相信你的内在本性会接手。它总会接手的,你只需等待,耐心是唯一需要的。无论你的意念说什么,不要听从,因为意念说:“放下!”
意念将继续发言因为你总是听从它,你给了它如此重大的意义。甚至当它完全无用时,它仍将建议和劝告。
我听说一家银行曾试图决定他们是否应该在总部安装电脑和自动装置。于是一名效率专家被请来做一些调查工作:哪些人需要,哪些人不需要,哪些人可以被解职。
效率专家问一名职员:“你在这儿做什么?”职员说:“不做什么。”然后他问一名行政人员:“你在这里做什么?”行政人员说:“不做什么。”效率专家得意洋洋,十分快活,他对董事们说:“我告诉你们,有许多重复,两个人都不做什么——有许多重复!”
效率专家总是效率专家,他运用逻辑,他受过训练。如果两个人在做同样的事情那么就有重复,如果两个人不做任何事情,那么也有重复,一个可以被解职。一个必须留着什么也不干。
对外部世界听从意念,对内在不要听从意念——只是把它放在一边。没有必要对抗它,因为如果你对抗它,它可能影响你。你只是把它放在一边。那就是信心。信心不是与意念对抗。如果你对抗,那么敌人影响你,记住……甚至朋友都没有像敌人那样的影响力。如果你持续与某人对抗,你会被他们影响,因为你不得不用同样的技巧与他们对抗。最终,敌手都变得相似。冷淡和远离敌人是十分困难的,敌人会影响你。那些与意念开始作战的人成为伟大的哲学家。他们可能谈论反意念,但他们的整个谈话都是意念的。他们可能说:“反对意念。”但他们所说的都是来自甚至是他们敌手的意念。你必须与你的敌手共存。渐渐地敌对双方形成了关系,他们成为一样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阿道夫·希特勒几乎把全世界完全变成暴力的世界,甚至他的敌人,那些抵抗法西斯主义的,也变成了暴力者,他们必须如此。
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阿道夫·希特勒几乎疯了,他不听从军事专家。他自视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军事天才,所以整个战争必是依照他的指挥棒指挥的。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他总是赢,因为法国将领、英国将领、美国将领和俄国将领不明白将会发生什么。如果这场战争是由军事将领指挥的,他们能够明白——他们有着相同的意念,那样他们就能知道下一步是什么。
但这里是一个疯子,不相信任何军事训练,不相信任何军事技巧或策略,他只是决定。他用什么方法决定?他让占星术家决定!你可能会惊奇当丘吉尔知道时,他不得不指定了一个占星术家。丘吉尔认为这很蠢,因为他是个军人!用占星术家来决定战争应该怎么进行是愚蠢的!但如果敌人在做,你能怎么办?他指定占星术家的那一刻,他开始赢了,因为现在他们一样了。
一直记住,不要与意念对抗,不然你会屈从于敌人的条件。如果你想说服意念,你必须是好争辩的——这就是整个要义。如果你必须说服大脑,你必须运用词语——这就是全部问题。只是把它放在一边。这种放在一边就是信心。它不是对抗意念,它是超越意念,它只是把它放在一边。
这就像你出门时,你用你的鞋子;当你进门时,你就把它们放在一边——没有对抗,什么也没有。你不对鞋子说:“现在我进来了,不需要你了,所以我把你放在一边。”你只是把它们放在一边,用不着它们了。
就像这个——容易是对的——没有对抗。容易是对的——没有对抗和冲突。你只是把意念放在一边,进入内在的蔽荫处坐下,那么不会听见脚步声,没有阴影跟着你,你变得像神一样。你只能是你已经是的人。所以我告诉你,你像神一样,你是神,不要满足于少于这一点的东西。
不要创造任何理想,不然你将制造冲突和责难,逃避与对抗——你的整个生活将变成一个谜。生命是一种神秘,不是一个谜。它必须被经历,而不是解答。
纪省子是个为国王训练斗鸡的人。他在训练一只出色的鸡。国王一直追问那鸡是否已作好了战斗准备。
“还没有,”训练者说,“它火气十足,随时都想与别的鸡斗。它对自己的力量有一股虚浮的骄气。”
10天之后他又回答道:“还没有,它一听到别的鸡叫就怒气冲冲。”又过了10天:“还没有。它仍然怒目而视,抖动羽毛。”再过10天。训练者说:“现在它差不多准备好了。当另一只鸡叫时,它眼睛都不眨。它就像木鸡一样,一动不动。它已是个成熟的斗士。其他鸡一看到它就跑了。”
第四章 斗鸡
人的意念止于自我——那是它最后长足的阶段。所以首先试着去了解人的意念是如何变成自我的。自我是障碍。你越多自我,就越少神性;自我的成分越少,你就越接近神性。如果你完全虚空,神性就成了客人,它只能在你完全虚空的时候,在你连一个断片都不曾留下的时候,才能成为客人。那时你成了主人,他成了客人。当你不存在的时候,你就是主人。当你存在的时候,你所有的祈祷都是徒劳的,你所有的邀请都是虚假的。当你存在的时候,你还没有叫他,因为当你不存在时,你的召唤才是真实的,它是一个虚空的存在中无声的渴望,一种不复存在的意念,一个化解了的自我的无声的祈祷。
有一次摩拉·纳斯鲁丁来找我,显得十分困惑、忧伤、迷茫,他说:“我陷入了深深的麻烦。冒出了一个问题。我不是一个盲目的信奉者,我是一个理智的人。”于是我问他:“什么问题?”他说:“就在今天早晨我看见一只老鼠坐在《可兰经》上,神圣的《可兰经》。于是我就困惑了。如果《可兰经》不能对抗一只普通的老鼠来保护自己,它怎么能保护我呢?我的整个信念崩溃了,我的整个存在被干扰了。现在我再也不能相信《可兰经》,我该怎么办?”
于是我告诉他:“这是逻辑的步骤,现在你开始相信老鼠了,因为你亲眼看见那只老鼠比《可兰经》强大。”
当然,力量是意念的唯一标准,权力是意念求索的东西——尼采是对的。
我告诉摩拉·纳斯鲁丁:人只是一种追求权力的意志。现在你亲眼看见一只老鼠比《可兰经》更为强大。
他信服了。当然,没有办法逃避逻辑,因此他开始崇拜老鼠。但不久他又陷入了麻烦,因为有一天他看见一只猫扑在老鼠身上。但这一次他没有来问我;现在他已经掌握了窍门——他开始崇拜猫。不久他又陷入了麻烦。一只狗追逐着那只猫,那只猫索索发抖。于是他开始崇拜狗。但他再次陷入了麻烦。一天他的妻子把狗打死了。于是他又来了。他说:“这太过分了,我可以崇拜一只老鼠,一只猫,一条狗,但不是我自己的妻子。”但我告诉他:“纳斯鲁丁,你是一个理智的人,而理智就是如此运行的,你回不去了,你必须接受它。”于是他说:“那么我将做一件事。我将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拿一张她的照片,我将走进自己的房间,从里面锁上门,崇拜她,但请不要告诉她。”
于是他开始悄悄地在私下里崇拜她。事情很顺利。有一天摩拉·纳斯鲁丁的妻子跑来找我,她说:“有好多天事情都不对劲。我们觉得他有点发疯了,因为他一度崇拜一只老鼠,然后又崇拜一只猫,然后是一只狗,几天来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悄悄地干些什么。他锁上门不许别人进去。但今天,只是出于好奇,我透过钥匙孔看了看,这太过分了,实在让人受不了!”我问:“他在干什么?”她说:“你来看看吧。”
于是我只得去,只得透过钥匙孔看!他正裸体站在一面镜子前崇拜他自己。于是我敲门,他走出来说:“这是逻辑的结论,今天早晨我发火打了我的妻子,我想:我比她更强大,所以现在我崇拜自己。”
意念就是这样转向自我的——最后的目标是“我”。如果你听从意念,这个目标是注定早晚要来的:你必定会崇拜你自己。我不是开玩笑。整个人性就是这样走向崇拜的。所有的神都被弃之一边,所有的寺庙都毫无用处,人崇拜他自己。
这是怎么发生的?如果你听从意念,它将通过微妙的论点使你信服,你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你是整个世界中最为重要的存在,你是至高无上的——你就是神。这种自我中心的心态注定要来,这是一种逻辑,最后的步骤。意念对任何事都会产生疑问,但它将永远不会对你的自我产生疑问。每当意念感觉到它必须屈服时,它将会产生疑问。它会说:“你在干什么?屈从于一个领袖?屈从于神?屈从于寺庙,或者教堂?屈从于祷告和爱情?屈从于性?你在干什么?你失去了自己。警觉和控制你自己,不然你将会迷失。”
每当有什么你可以顺其自然的事情,意念反抗了。那就是为什么意念反对爱情——因为爱情是一种屈从,在爱情中自我不能存在;那就是为什么意念反对师父,因为自我必须投降,否则师父不能发挥作用;那就是为什么意念反对神,因为如果有一个神存在,你将永远不能成为至高无上,自我将一直流于低下,你永远不能被推上显而易见的至高无上的偶像地位。你不能容纳神。
尼采说过:“要我容纳神的存在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时我会发生什么事?我在哪里?如果有神存在,那么我就不存在,因此我将选择自己而不是神。”那就是为什么他说:“上帝死了,现在人已经自由,完全地自由。”尼采确立了这个世纪的潮流,他是本世纪的先知。他在你们所有人的根基上,无论你知道或不知道他,他都深深地存在于每一个诞生于这个世纪的人中。在你内心神已经死了,只有自我存在。记住——他们不能并存。
在《旧约》中有一个美丽的句子。那个句子是:“你不能活着看到神。”意思是同样的。当你看到神时你必须死去,你不能活着看到神。当你死去,只有那时你能够看见神,因为你是障碍,你是那堵墙。自我或者神,事情就是那样发展的,你不能操纵两者。如果你试图操纵两者,你将操纵自我而神将死去——在你内心。就存在而言,神不会死去,但在你内心,神将死去。他将不在那里。你把他推出去,因为你过分充斥着你自己。你过多了。自我不是可以渗透的;它对任何人都毫无余地。它非常嫉妒,它绝对地嫉妒。它不会允许任何其他人进入你存在的内心圣殿。它要成为一个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意念总是抵制屈服的。那就是为什么当意念越来越突出时,所有层面的屈服都消失了。这个世纪在受罪,因为这个世纪无法屈服。这是个问题。这是基础,是现代意念的症结所在——你一直在问:“我怎么能爱?”意念不能够爱:意念能去战斗,那是容易的;但意念不能进入爱情,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战争中意念能够存在,它能够运作自如;但在爱情中,意念必须屈服。
爱意味着把力量交付于另一方而凌驾于你自己,你害怕了。这意味着另一方变得如此重要,远远地比你重要,那么如果危机来临,你就得为你的情人牺牲你自己。情人被尊为偶像——你只是个仆人,你只是个影子。这对意念来说是困难的。那就是为什么爱是不可能的,甚至连性也变得不可能。因为甚至在性交中,也有你必须丧失自己的那一刻来临——只有那时才会有性高潮,只有那时整个身体才充满了一种新的能量,新的激荡,一种生物电。它能成为一种激荡的、绚丽的流动——你失去了你自己。但甚至那也不可能。
射精不是性高潮,那只是它属于生理性的一部分。性高潮是心理性的,它是精神性的。射精是无用的,它能释放身体,那就是全部。它像一个安全阀一样地工作:每当有过多的能量,你就能通过射精来释放它。但那不是真实的东西。真实的东西是当你来到一个激荡的顶峰,你来到一个狂喜的顶峰,在那个顶峰上一切都放松了,你的整个存在都放松了。首先那整个的存在在一种新的音乐中激荡——它和着宇宙的曲调,自我没有了,你只是能量;内在没有人,只是能量像江河中的浪潮一样涌动——然后潮退了,河流舒缓了,你和着整个宇宙的曲调。那才是高潮。高潮是一种内在现象。
但性高潮变得不可能,而正因为缺乏性高潮,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有某种微妙的神经质。这是因为你迷失了通往神性的捷径。你丧失了,哪怕是片刻地,与整体合而为一的自然可能。整体复活,整体给予你生命和能量,整体使你焕然一新。旧的被性高潮打碎,你整体的能量焕然一新,鲜活与年轻。不然你会渐渐变得死气沉沉。但因为自我,这已成为不可能。问题是同样的,无论它是在性的方面,或爱的层面,或祷告的层面,或静心的层面——问题是同样的。你必须屈从,而自我不能屈从,它只能对抗。
自我为什么总是想对抗?因为对抗是燃料:通过对抗它感到强大;通过对抗它存在。自我是最深层的暴力,如果你想强化自我,你必须持续地保持对抗。一天24小时你必须与这个或那个对抗。但敌人必须存在,于是你就有挑战、冲突,你就能保持自我。自我需要不断地战斗。为什么?首先,通过战斗它积聚能量。其次,自我总是恐惧,那就是它为什么总是准备战斗——有恐惧。自我永远不能无所畏惧,永远。为什么?因为它是一种虚假的事物,它不是自然的,它不是道的一部分。它是一种人为的设置,你必须驾驭它,持续地保持它。如果你甚至有那么一刻不能驾驭它,它将会消失——那就是恐惧。所以你一直是警觉的。
甚至如果你以一种无我的存在生存24小时,你都会惊奇、诧异、迷惑。那个你一直携带了好几世的自我发生了什么?甚至在24小时内它会消失,因为它需要一种持续不停的加料,一次又一次。它不是一种自然现象,它本身没有永动力。
存在是持续不断的,永恒的;它有永恒的,取之不尽的东西。这棵树可能死了,但另一棵树立刻替代了它,能量转入了另一棵树。你的身体可能倒下了,但能量移入了另外一个躯体。你在深处,像任何其他存在的事物一样,有一种用之不竭的永动力。你的身体需要燃料。如果你不吃不喝你将死去。如果你不吃饭,3个月之内你将死去;如果你不喝水,3周之内你将死去;如果你不呼吸,3分钟之内你将死去。身体需要持续不断的燃料,因为身体不是一种永恒的状态。
但意识就不需要燃料。当这个躯体死亡时,你的意识植入了另一个子宫。意识是持续的运动。它是无休无止的能量——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它从未开始,它将永无休止。只有当你发现了永恒的源泉,那不朽的,不会死亡的——没有死亡时,恐惧才消失了。
自我是非常脆弱的;每一刻它都处于死亡的边缘。任何人都可以扼杀它,只要一个动作就可以杀了它,只要一个眼神。有人看着你,自我被困扰了。那个人看上去像个敌人。敌人的一个动作你就觉得一种颤抖,因为自我是脆弱的。它是一种虚假的、人为的东西,它必须被保持。那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恐惧——在这种恐惧,这种无边无际的恐惧中,你设法制造了几个勇敢的岛屿。不然就太难了。
你认为自己是勇敢的,一个懦夫,甚至一个最懦弱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勇敢的,因为那也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自我是害怕的,恐惧的,内在的,因为死亡随时都会发生。在爱情中,死亡会发生;在祷告中,死亡会发生于自我,在任何一种深层的关系中自我必将死亡。甚至你看着一朵玫瑰什么也不想,自我也将死去。连一朵玫瑰也可以杀了它,它是如此脆弱,只是娇柔的、梦一般的东西——它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所以恐惧,内在深处一直在想着死亡,可你依然认为自己是勇敢的。那就是这种勇敢,这种无所畏惧,这种“我不是一个懦夫”如何在帮助你的自我的。如果你开始了解自我是个懦夫,“我是一个懦夫”,如果你真正认识和觉知这个自我不是别的,而是恐惧时,你将不会保持它。你将放下它。为什么带着一种疾病?但疾病是隐藏的,你以为它不但不是病,而且是唯一的健康。
摩拉·纳斯鲁丁结婚,他到山上去度蜜月。在第一个晚上,半夜,有人敲门,纳斯鲁丁起床去开门。一个人手里握着一支枪,是一个盗贼。他进了门,可当他看见摩拉·纳斯鲁丁的妻子,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时,他把偷盗全忘了。他对摩拉·纳斯鲁丁说:“你站在那个角落。”然后他围着他画了个圆圈,并对他说:“不要跨出这个圈子——跨一步你就没命了。”随后他吻了纳斯鲁丁的妻子并与她作爱。
他走后,妻子说:“你算什么男人?站在圈子里看别人与你的妻子作爱。”纳斯鲁丁说:“我不是个懦夫!”他洋洋得意地说:“每当那人背过身去我就跨出圆圈,不是1次,而是3次。”
这就是自我如何维持它自身的,只是跨出圆圈。每当背转过去,每当死亡没有注视你时,你跨步。不止1次,而是3次!你感觉很好。我告诉你,每一个人都站在角落,周围画了个圆圈。你站在圆圈里。有时你跨出去只是为了感到你不是一个懦夫。但自我是一个懦夫,它不能是别的什么。你看不见一个带着自我却没有恐惧的人,那是不可能的,它不符合自然的方式。
为什么是不可能的?自我怎么能没有恐惧呢?它不可能是永恒的,它不可能是不朽的,死亡将会来临。自我是一种制造出来的现象,是你选出的,它将消失。当死亡存在,而且是一种必然,你怎么能没有恐惧呢?有时你可能跨出圆圈。就这样。但自我不是没有恐惧的。所以记住3个词:一个是“懦弱”,另一个是“勇敢”,第三个是“没有恐惧”。懦弱是自我的一部分,深层的部分,真实的东西,而勇敢是3次跨出圆圈,它也是懦弱的一部分,但是隐藏的,经过装点的。它是覆盖着鲜花的创伤,鲜花掩盖着的创伤。勇敢不是别的,只是经过装点和修饰的懦弱;在每一个勇敢的人内心你会发现一个懦夫。甚至你们的拿破仑、希特勒或亚力山大也是懦夫,他们的勇敢只是跨出圆圈3次——内在你会发现同样正在颤抖的懦弱。只是为了掩盖那种懦弱,你营造了勇敢——勇敢是一种诡计。现在心理学家也知道了。
宗教一直注意到为了掩盖某事你会设置对立面。如果你是个傻瓜,你会试图在你的周围营造一些智慧掩盖事实。如果你丑,你会美化你的身体,你的脸面,你的头发,多少掩盖一下你是丑的那样一个事实。用衣着和饰品你会试图掩盖它。如果你内在自卑,你将营造自负,只是为了向他人显示我不是个自卑者。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无名小卒”——由于自我,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每个人都是无名小卒——然后你试图营造,强调你是个大人物。
懦弱和勇敢是一个硬币的两个侧面:恐惧在两面都有。它们是恐惧的两个侧面。一面是简单和直接的,另一面是狡猾和掩藏的——一个勇敢者是一个狡猾的懦夫。
我听说有一次一个在前线打仗的士兵十分害怕,于是他开始向后方跑去。一个军官制止了他,并问:“你在干什么?你上哪儿去?战斗正在进行!你是个懦夫吗?”但那人是实在是害怕,他顾不上回答,他继续跑着,军官跟着他,抓住他说:“你往哪里跑?你为什么不回答?你知道我是谁?我是你的将领!”士兵说:“上帝,我已经到了那么远的地方了吗?”
你的将领,你的领导,他们总是在后面,他们从不会被杀害,他们从来不会有麻烦,他们是十足的懦夫,却摆出一副最勇敢的架式。其他人为他们死去,他们却留在后方。你们的拿破仑,你们的希特勒,你们的亚力山大都是懦夫,营造着、创设着一种与他们内在心态截然相反的现象。这必须记住,只有那时你才能记住第三种可能,那就是,没有恐惧。一个没有恐惧的人既不懦弱也不勇敢,他两者都不是——他不可能是,因为他只是没有恐惧。摩诃毗罗①、释迦牟尼、庄子、基督,他们不是勇敢的人,一点也不,因为他们不是懦夫。只有当你是个懦夫时你才是勇敢的!你只有站在圈内,你才能够跨出圆圈3次;不然,你怎么跨出圈子呢?如果你从未同意过站在圈内,你怎么能跨出3次以显示你的勇敢呢?一个没有恐惧的人是一个开始懂得他的内在没有死亡的人,一个开始了解内在、不朽和内心最深处的永恒的人。没有恐惧,也没有勇敢,因为勇敢只是一种掩盖。这个人既不愚蠢也不聪明,因为聪明只是一种掩盖。这个人没有被划分成对立面,这个人是一个整体,他是一个,他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现象,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给他定义。给释迦牟尼定义是不可能的。你怎么定义他呢?你会叫他懦夫吗?你不能!你会称他勇敢吗?你不能!你会叫他傻瓜吗?你不能!你会称他聪明吗?不!因为聪明是愚蠢的对立面,勇敢是懦弱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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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摩诃毗罗(Mahavir):即筏驮摩那,耄那教创始人,耄那教徒尊称他为大雄,大雄音译为摩诃毗罗。——编注。
你把佛陀叫做什么?无论你把佛陀称作什么都是错的。你在佛陀面前只能保持沉默。你能把他称作罪人或圣徒吗?不,他两者都不是。你怎么可能是一个内心没有罪孽的圣徒呢?圣洁只是一种装饰,一种掩盖。这就是问题。每当佛陀出现时,这就是个问题:我们不能定义他,我们不能将他归类。你不能给他贴标签,你无法将他放在任何地方。他或是属于一切地方,或是不属于任何地方。他超越所有的类别。归类不是对他的。整个语言在佛陀面前放下了,意念变成静止。你不能说任何有关的事情。他是没有恐惧的,他是没有意念的,你不能称他为一个傻瓜或一个聪明人,因为这两者都需要意念。
现在进入庄子的这个美丽的故事,这是他最美丽的寓言之一。
纪省子是个为国王训练斗鸡的人。他在训练一只出色的鸡。国王一直追问那鸡是否已作好了战斗准备。
纪省子这个人不仅是个训练者,他也是一个道家。在中国、在日本、在远东,他们利用各种事物作为思考的踏脚板。各种各样的事情:射箭、绘画、剑术,甚至训练鸡和鸟打斗。说出生活中任何方面的名目,他们都用来作为一种内在的训练。这个人,纪省子,应邀为国王训练一只鸡。国王对战斗、对竞赛感兴趣,当然他也对他的鸡能赢得竞赛感兴趣。
我们的自我甚至通过鸡来争斗。我们为自我利用一切,甚至连游戏都被它投下了阴影,于是你对游戏不感兴趣,你只对如何赢感兴趣——那就是游戏和比赛的不同。在游戏中你对游戏本身感兴趣——孩子的游戏。那时游戏是美丽的,如果你的整个生活能够成为一种游戏,它将变成一件美丽的事情。在比赛中你对游戏本身不感兴趣,你感兴趣的是最终的结果。你感兴趣的是如何去赢,而当你对如何赢感兴趣时,你破坏了游戏。现在它不再是游戏,它成了一种生意。从开始起,记住这个人,纪省子,对训练鸡有一种兴趣,而国王则不同:他对战斗感兴趣,训练者对另外的东西感兴趣。
纪省子在训练一只出色的鸡。国王一直追问那鸡是否已经作好了战斗准备。训练者说:“还没有,它火气十足。”瞧……国王会说:“它火气十足,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因为当你与某人争斗时你是火气十足的,那么赢的可能性会更大。”国王肯定被搞糊涂了。这个人是怎样的训练者?他说:“还没有,因为它火气十足。”它一见别的鸡就要冲上去斗。它一直准备着去斗——那就意味着它害怕,它还没有准备好。
当你害怕的时候,你怎么能应战呢?看一看不同的想法。意念的逻辑会说:如果你火气十足,你就作好了与任何人争斗的准备,那时你就能成为一个伟大的战士——你已经是了。你为什么等待?你在等待什么?如果火气已在——战斗!因为如果你等待太久,火气可能离去,如果你等待太久,能量可能消退。
但对于一种无意念就截然不同了,心理是不同的。无意念的人说:“因为他随时准备应战,他就还没有准备好。”为什么?因为当你随时准备应战时你是个懦夫。对抗是一种掩盖。你想要证明你是个勇敢的人。就是这种欲望,这种想证明的欲望,意味着你没有准备好。一个真正智慧的人永远不会以任何方式寻找机会来证明他是聪明的。傻瓜总是寻找一种方式来证明他是聪明的。一个真正在爱的人,一个坠入爱河的人不会试图证明他在恋爱。
当你不爱时你试图用许多、许多的方式来证明你是在爱。你带礼物,你一直谈论爱,但你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表明着相反的东西。如果你真正爱一个人,你甚至不会提到你爱他这一事实。有什么必要?如果另一方不能理解你那种无言的爱,那爱是一文不值的。如果你必须说出它,这意味着某些东西是虚假的。
问戴尔·卡内基,他会说即使你没有感觉到它,每天早晨一遍又一遍地对你妻子说你爱她。每当你在一天中有任何机会,不要忘记重复它。当你去睡觉,再重复一遍,把它作为咒语。他是对的——像你那样,他是对的——因为你的妻子依赖语词。你也依赖语词。那就是为什么当两个人恋爱时,一开始他们谈论那么多的爱。他们是如此富有诗意,因为他们正在互相诱惑,有那么多的浪漫和梦想。渐渐地它消退了,因为你不能一次又一次地继续同样的事情。那看上去很蠢。当它开始显得愚蠢时,他们开始觉得什么事出了错。现在没有爱,因为爱仅仅依赖语词。起初,你谈论它,但它不在。你的谈论是一种掩盖。
记住这个词“掩盖”。在你的整个生活中你在所有方面都那么干,戴尔·卡内基看似正确,他有吸引力。他的书在全世界销售量达几百万册,仅次于《圣经》。但我告诉你,注意戴尔·卡内基们,因为他们是让你变得越来越虚伪的人。于是你不再真实,没有必要去说:爱,我爱你。让你的整个存在说它。如果你爱,它会说,语词一点都没有必要。你说话的方式会表达它;你行为的方式会表达它;你注视的方式会表达它。你的整个存在将表达它。
爱情是如此重大的一种现象,你不可能隐藏它。有什么人能够掩饰他的爱?没有人能够掩饰;它是那样一种内在的火焰,它闪闪发光。每当有人恋爱时你可以从他的脸上、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不再是原先那个人,——什么事改变了他。火焰燃起了,一种新的芳香进入了他的存在。他用一种跳跃的步伐行走;他说话,他的话语中有一种诗意的风韵。不仅是对于他所爱的人——当你恋爱时你的整个存在改变了。
即使在街上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你是不同的。如果这个陌生人懂得他生命中的爱,他就会知道这个人在恋爱。你不能掩饰爱,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没有人曾经成功地掩饰爱。但当它不是,那你就必须营造它,你就必须假装它。一个小男孩儿在参观一个动物园,有一个鹿园,全是鹿。他问园主:“这些动物叫什么?”园主回答说:“就和早晨起床时你母亲叫你父亲的一样。”(译者注:英语中的“鹿”deer与“亲爱的”dear谐音。)男孩子说:“不要对我说这些动物是臭鼬吧!”(译者注:臭鼬skunks在英语口语中有卑鄙、可恶的意思,实际上这才是男孩母亲早晨说的话。)
有些事情变味了,有些事情当它虚假的时候会成为一种创伤,有些事变得丑恶。虚假就是丑恶。但你用对立面掩饰了它。
“‘还没有,’训练者说,‘它火气十足。’”那就说明他害怕,不然为什么火气十足呢?你的火气表现给谁看呢?有什么必要?内在恐惧,外在火气,那是营造物。它见了别的鸡就要去斗,没有必要。无论是谁挡了它的道,它就准备斗。
“它对自己的力量有一股虚浮的骄气。”还没有,它还没有准备好。
当你以为你坚信自己的力量时,好好记住,你在掩饰你自己的某种东西。当你说“我自信”时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你真正自信,这个词是没有意义的。你不自信。你在弄虚作假。不仅对别人,你在对自己重复“我自信”时,你在营造一种自动催眠术。如果你重复相当长的时间,你可能开始感到它,但那种感觉没有内在的能量。
每个人都不断地对自己重复:“我自信。”为什么?你在掩饰什么?如果你所说的那种自信真有的话,那么不用说与它有关的任何东西。一个真正自信的人甚至对此是不知不觉的。这一点必须明白——当什么事虚假时你是觉察的,因为你有自我意识。当什么事真实时,你只是忘了它。你记得你在呼吸吗?如果呼吸困难,你的肺出了毛病,你得了感冒或哮喘,那你记得你在呼吸。可当一切正常时,你是无意识的。
“当鞋子合适的时候,脚被忘却了。”当你真正自信时,自信是被忘却的。
人们来我这里,他们说他们对我有绝对的信心,这个绝对是什么?你在掩饰什么?信心还不够吗?绝对的信心是什么?它不是绝对的,那就是为什么你这么说。你说:“我完全地爱你。”这个完全是什么,你曾听说过有不完全的爱吗?爱是完全的。你为什么一再重复这个相同的词呢?你内心知道它是不完全的,如果你不说,谁又会说呢?你不说没有人知道,因为如果它是完全的,每个人都知道。
完整的爱是一种重塑;完整的爱是一种死亡和新生;完整的爱不需要任何人对它说任何话。
我听说有一个了不起的鉴赏家,他是一名品酒师。一个朋友邀请他去他家因为他有一些非常、非常古老的有价值的酒,他想给这个人看看他的收藏。他想得到这个人的赞赏。他给了他一种最名贵的酒。那人品尝了一下,但保持沉默。他没有说任何话,甚至不说它是好的。那个朋友觉得受了伤害。然后他给了他非常粗糙的普通的酒。他品尝了一下说:“非常、非常好,很好!”那位朋友糊涂了,他说:“我被搞糊涂了,我给你最稀有、最名贵的酒,你保持沉默,但对这种普通的酒,一点都不贵,粗糙的酒你却说:‘非常、非常好!’”鉴赏家说:“对第一种酒,没有人需要说什么,它本身已经说明。但对第二种,必须有人赞扬它,不然它会受挫!”
当你说绝对的信心时你知道它不是绝对的;那就是为什么你这样说,尽管你可能并未意识到这一点。要注意谨慎地用词。
“还没有,”训练者说,“它火气十足,随时都想与别的鸡斗。它对自己的力量有一股虚浮的骄气。”
你可以在你自身的生活中看到这一点。它到处都在发生。你随时准备与每一个人争斗——只是在等待机会,只是找些借口。有人踩了你的脚趾,一场争斗开始了。你为什么如此一触即发?因为你内在有麻烦,你知道你是无名小卒,所以一旦有人踩了你的脚趾,你马上说:“你知道我是谁?”你自己也不知道。
10天之后他又回答道:“还没有,它一听到别的鸡叫就怒气冲冲。”
皇帝一直追问,因为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而皇帝的鸡必须赢。但这个人一拖再拖——而且他说出的理由看来十分荒谬。
每当有道家在,他的表述会看起来荒谬。他们就是这样,因为他们与你的意念不一样。过了10天之后他又说:“还没有,它一听到别的鸡叫就怒气冲冲。”它仍不成熟,孩子气。这不是一个战士的样子,这是懦夫的样子。这不是一个没有恐惧的人,一只没有恐惧的鸡,不!这不是那些无所畏惧的人的样子。
当任何人——当任何一只鸡叫时——你为什么感到这是冲你来的呢?你为什么感到是向你挑战呢?你为什么将整个世界都当作你的敌人呢?如果你将整个世界都当作你的敌人,这意味着在某处,在深层,你没有发现那个源泉。不然,整个世界给予的感觉是友好的,友好是主旋律。如果敌人出现,那是个例外。现在敌人是主旋律,朋友出现则是个例外。你永远不会了解,你永远不能相信,甚至相信一个朋友,因为你对敌人了解得那么多。
有一次摩拉·纳斯鲁丁被指定为治安官。这是必须的,因为总有些有害的人。如果他们非常、非常有害,你让他们当政府官员。如果他们更为有害,你把他们送往国外当大使。如果他们只是一般地有害,地方性的,你就让他们当治安官。他们必须有一些事情可做,这样他们就不会制造太多的危害。
摩拉·纳斯鲁丁是一个有害的人。但不算太大,如果你允许我这么说,一个非常小的重要人物,不是大人物,只是个地方性的人物。于是他们让他当治安官。他把客厅改装成一个法庭,雇用了一名书记员和一个警卫员,一大早就起床,等了又等可没有人出现。到了晚上他十分沮丧,他对书记员说:“一件案子也没有!没有谋杀,没有抢劫,镇上没有犯罪行为。如果事情一直这样下去,这将变成一种非常乏味的工作。我本来非常兴奋,但连一起交通事故都没有,没有事情发生。”书记员说:“不要那么沮丧,摩拉,要相信人的本性。有些事迟早会发生。我对人的本性仍有足够的信心。”
那位书记员说的是怎样一种人的本性呢?他说他仍有足够的信心,有些事总会发生。你只是等待,事情将会发生。
你们的法庭、你们的法官、你们的政府依赖于你及你的本性。这一整个的荒谬事情一直在进行是因为你,从根本上说这是因为你总是准备争斗。如果社会真的变得越来越自然,政府将会消失。这是一种疾病。法庭将会消失,它们不是好的迹象。有警察是因为有犯罪,整个结构的存在只是因为一件事——因为你随时准备争斗,发怒。因为你的自我存在,政府存在,法庭存在,地方行政官存在。如果自我放下,整个政治就消失了。一切政治存在都是因为自我。
他说:“还没有,它一听到别的鸡叫就怒气冲冲。”又过了10天:“还没有。它仍然怒目而视,抖动羽毛。”它变得安静了,成长了,变得越来越成熟,但还没有准备好。到目前为止,它仍然怒目而视,抖动羽毛。在无意识的深层,它仍然准备争斗。表面上他变得沉着和安静,但如果一只鸡经过,它仍然怒目而视。现在它不是有意识的,现在它是无意识的,但它在成长,移动。现在,争斗从它有意识的意念中放下,但在无意识中它没有放下,还没有。
“再过10天。训练者说:‘现在它差不多准备好了。’”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但是差不多准备好了。“当另一只鸡叫时,它眼睛都不眨。它就像木鸡一样,一动不动。它已是个成熟的斗士。其他鸡一看到它就跑了。”他没有必要争斗。当斗士成熟时,没有必要争斗。当士兵存在,没有恐惧时,有什么必要争斗?他的出现就够了,别的鸡将会逃跑。这种情况发生了。这只鸡被列入战斗,他只是站在那里。别的鸡怀着满腔的勇敢来了,它们跨出圈外,它们充满了自我、骄傲、虚浮——可这时它们看到了这只鸡。这只鸡看上去不正常,一点儿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它就像佛陀似地站在那里。它们试图激怒它,但它连眼睛都不眨。它们跳动,它们叫唤,但没有用。那时它们发抖了。这只鸡不是自然的,这只鸡是个陌生者,它不属于它们。
它们只是得到了信息——这鸡既不是一只懦弱的鸡也不是一只勇敢的鸡。他只是没有恐惧,每当有一种没有恐惧的存在时,另一方不得不逃跑。这种训练与禅宗的战士、日本武士一样——这是一样的。他必须战斗但不带怒气。这看起来很难,因为你就连爱都带着怒气,但他必须不带怒气地作战。
有一个苏非的故事。它发生在欧玛尔的一生中——伟大的穆罕默德·卡利法。他与一名敌手斗争了30年。对手非常强大,斗争一直持续着,那是一生的战斗。最后,有一天机会来了。敌人从他的马上摔下来,欧玛尔带着长矛跳在他身上。仅在一秒钟之内长矛就可以刺穿那人的心脏,那么一切就结束了。但就在这一瞬间敌人做了一件事。他向欧玛尔的脸上吐唾沫——长矛停住了。欧玛尔摸了摸他的脸,起身对敌人说:“明天我们再开始。”敌人糊涂了。他说:“怎么回事?我等这一刻等了30年,你等这一刻也等了30年。我一直在等待,希望有一天我能持着长矛骑在你胸前,事情就了结了。那种机会从未光顾我,却给你遇上了。你可以在一瞬间就把我干掉。你这是怎么啦?”欧玛尔说:“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战斗。我起了一个誓,一个苏非的誓言,我将不带怒气作战。30年以来,我不带怒气作战。但只有一会儿愤怒来了。当你啐我的时候,只有一会儿我感到愤怒,这成了私人性的了。我想杀了你,自我进入了。30年来至今,那一点都不成问题,我们为了一项目标而战。你不是我的敌人,它无论如何都不是私人性的。我对杀你这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只想达到这项目标,但就在刚才,有一瞬间,我忘记了这项目标。你是我的敌人,我想杀了你。那就是为什么我不能杀你。所以,明天我们重新开始。”
但这场争斗永远没有重新开始,因为敌人成了一名朋友。他说:“教教我。做我的师父,让我做你的学生。我也想不带怒气作战。”
全部秘密就是作战没有自我,如果你能够没有自我地作战,那么你可以没有自我地作任何事情。因为作战是自我的顶峰。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那么你能够做任何事情。而现在你甚至不能没有自我地去爱。
因此这就是日本武士和禅宗战士的训练——就像这只鸡一样没有自我地作战。现在他差不多准备好了。但记住这话:“差不多准备好了。”为什么不完全?因为道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全,只有近乎完全。你完全的那一刻你消失了。完全不可能存在于事物、物质。事物本身就提供了一些其自身的缺陷。你不可能在躯体中完全,总会缺少点什么——而那一点所缺少的东西就是一种联系。那就是你在躯体中存在的原因,一旦你完全你便消失了。你死去,但一个完全的人永不死亡,他只是消失。你离开了,但一个完全的人消失了。离开意味着到达即将发生,因为离开只是一个部分,是到达的开端。到达是离开的开端。你从这个世界离去以便再次到来。一个完全的人只是消失,因为他是如此完全,物质不能牵住他;他是如此完全,躯体不能容纳他;他是如此完全,在这个不完全的世界上他无法成形。他是无形的。那就是为什么训练者说:“现在它差不多准备好了。”你无法想象它再能作更多的准备。看来这就是最终的事情。
当另一只鸡叫时,它眼睛都不眨——什么更完全?它就像木鸡一样,一动不动。进一步的完全是可能的吗?它已是个成熟的斗士。其他鸡一看到它就跑了。进一步的完全是可能的吗?这是可能的。因为它可能一动不动,就像一只木鸡;它的眼睛可能是平静的,连眨也不眨;别的鸡可能跑掉,它可能赢得竞争;但它仍然存在。那就是为什么它不完全。它仍然存在。
它在做的一切都是通过努力的。那就是为什么它是不完全的。它被训练去干这个而现在它准备好了。它将表演,但内心深处它是那只原来的鸡。将会有一种轻微的颤抖。它不能觉察,没有人能够觉察它,从外在看它是个完美的圣人,但内在它仍是那只原来的鸡,在深层的中心它仍然是一样的。这就是问题。你可以练习宗教,你可以如此多地练习它,你会变得近乎完全。但近乎完全仍是不完全,而你必须绝对地完全。什么是绝对地完全?当训练,努力被放下的时候,容易是对的,这只鸡仍有努力。它在做它。它是不动的,但在深处它不是一种无为。它在做它。它被训练、训导。
宗教不是一种训导,它不是去练习的东西。它是流入的顺流而下的东西。它不是要被强迫的东西。你不是从外在开始强迫它,你必须从内在帮助它并随它流动,满溢出来,到外在。它应该是自发的。
那么该做什么?如果你等待自发,它似乎不会来。如果你练习你可能只会变得像这只鸡;有利于战斗,对别人来说也是有利的,但对你自己你仍保持原样。那就是在许多所谓圣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你走向他们——他们的神性仍是努力的。他们保持着它。当你保持什么的时候它不是真实的,因为反面、对立面仍在无意识的什么地方躺着。它会随时展开——如果你放松它就展开。
有一次一个苏非教徒被带到我这里。30年以来他都在练习,他是真正练习过了,这个毫无疑问。他是近乎完全的,就像这只鸡。他有许多门徒,他们告诉我,无论他看哪里,树、岩石、星辰,他到处看见安拉——神性。他来与我住了3天。
他不停地念诵——苏非称作吉戈拉——安拉的名字。甚至洗澡时他也继续念诵。我问他:“为什么?如果你现在能够到处看见安拉,为什么不断地念他的名字?你在为什么而练习?如果安拉到处都在,神性处处都在,你在叫谁?这个念诵者的内在是谁?放下它!你与我在一起的3天里,放下你所有的练习。他能够懂得,他是一个谦虚的人。他懂得如果你仍然练习,那么就没有完成。”
他说:“我有绝对的自信它已经完成了。”于是我说:“那么放下它。”他说“绝对自信”的那一刻就很清楚,如果他放下它,他会有困难。他放下了它,他必须,3天来我观察了他。在第三天的清晨4点,他奔到我的房间,开始摇晃着我说:“你干了什么?一切都丢失了!我现在不能看见上帝,事物又开始显现了。一棵树就是一棵树,一块石头就是一块石头。你干了什么?你杀了我。你破坏了我30年来的努力。你不是个朋友,你是个敌人。”
但我告诉他:稍微安静些,在我旁边坐下,让我们看看会发生什么。我不是你的敌人。因为即使你继续这种练习30年,什么也不会发生。你将一直是近乎完备。任何时候你停止这种练习,原来的将会回来,它并没有消失,它只是隐藏着,你把它推进去了。你的练习只是把它推进去。你停止练习它就展开了,它像一个弹簧。你一直推着它,你认为一切正常;你把手拿开弹簧就打开和展开,一切都回到原先的样子。
所以不要发火不要不知所措,这是一个伟大的觉知。现在不要练习,只是看着那棵树!你不必将你的神投射进去。这就是一个真实的宗教之士与不真实的宗教之士之间的不同。看着那棵树,不要将神强加于它。如果你说这是神并不停地重复它,你将接近于它开始看着像神这一点,但那个神是虚假的,你强加上去的,它是一种投射。看着树,安静。不必在树上投射你的神,树已具有足够的神性,渐渐地,当你变得越来越静默,渐渐地你将看到那棵树在随着你的静默转换着。有一天你将认识到一切都是具有神性的,没有人能够将那种神性从你那里夺走。它不是一种练习的事情,它发生了。真正的发生不是通过文字,而是通过静默。
这个训练者说现在它差不多完备了,因为它练习过,是被迫的。这就是许多所谓圣人的“完备”,因为训练过。他们表演得很好,但在深处却毫无益处。一个真正的圣人是一个自发性地活着的人。他所有的经历都没有任何意念的投射。
那么该做什么呢?起先你必须练习,不然那种自发性不会到来。你把它压制在如此隐秘的深处,它可能冒不出来,它可能不会浮上你的意识。那么该做什么呢?先练习,必须彻底地练习,于是你也来到我所告诉你:“现在你近乎完备了”的那一点。下一步是放下所有的练习,只是观察会发生什么。如果你放下练习,那么原先的一切将开始重来。你只是做一个目击者看着它。如果你能看,它将自行消失——不必做任何事情。
你的练习只是将弹簧推至极端。发生了什么?你用一个弹簧试试,你将它推至极端,然后随它去。它不仅会打开,它会弹跳。如果你尽可能以你的整个存在练习,这种情况将会发生——你永远不能真正地投入整个存在,你只是尽可能地练习。
你的意念,就像一只弹簧,被推向墙壁,你不断地推、推、再推。所有我叫你去做的这些静心都只是将意念推向墙壁,推向极端。当我看到再也不能向前,弹簧不能再推一点、再进一点的那一刻,你已近乎完备,我将说:“放下!”弹簧不仅会打开,它将跳出你。一旦意念跳出你,你就从它那里自由了。那时不再需要练习——那时就只有时时刻刻的生存、欢庆;时时刻刻的感恩;时时刻刻的极乐与狂喜。
吴王坐船到了猴山。猴子见了他都惊慌地奔逃,藏在树顶上。有一只猴子却仍然完全不顾,在树枝间荡来荡去——拼命卖弄灵巧。吴王向那只猴子射了一箭,可那猴子敏捷地凌空抓住了飞箭。这时吴王命令他的随从用箭一齐追射,顷刻间那猴子就死于乱箭之下。于是吴王对他的朋友颜不疑说:“你看发生了什么?这个动物卖弄机巧。它仗着自己的技艺,以为没人能够碰它。记住!当你与人打交道时,不要依仗自己的卓越和天赋。”当他们回家之后,颜不疑成为圣贤董梧的门徒,以便摆脱一切令他出类拔萃的东西。他退避了一切享乐。他学会了隐藏所有的出众之处。
不久这个王国里没有人知道怎么利用他,于是他们敬畏他。
第五章 猴山
这个故事蕴含着道的最隐秘的诀窍之一。道说,你身上无论什么美丽的东西,隐藏它,永远不要表演它;你身上无论什么真实的、有价值的东西,隐藏它,因为每当一种真实掩埋在心中的时候,它就像土壤里的种子那般成长。不要把它抛出去。如果你把一颗种子抛在街上让每个人看,它将死去,而且死得毫无意义。它只是死去,将不会有再生。就像对待一颗种子一样对待一切美丽的、好的和真实的东西。给它一些土壤,给它一个在心中的隐秘之处,不要展示它。但每个人所做的却恰恰相反:凡是错误的东西,你隐藏它,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它。凡是丑恶的东西你隐藏它,而凡是美丽的东西,即便它并不那么美丽,你也试图宣扬它、扩大它、展示它。这就是悲剧——因为丑恶生长了,美丽却丢失了。不真实的生长了,它成了一颗种子,真实的却被抛弃了。
宝贵的东西被抛弃,而垃圾却生长了;你变得像野草一样。没有花会降临你的生活,因为你从未做过正确的事情——把花的种子藏到内里。与之相反的才是途径,我说这是道的最隐秘的诀窍之一。
一位道家一贯是普通的,绝对普通。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知道他在内里负载着什么,什么珍宝。他从不宣扬,他从未试图展示。但我们为什么展示?因为自我。你对自己不满意,你只有在其他人欣赏你时你才满意。印度金刚钻还不够。你可能有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但这还不够;其他人必须欣赏它。其他人的观点是更为有价值的——而不是你的存在。你注视着其他人的眼睛,好像他们是镜子,如果他们欣赏你,为你鼓掌,你感觉才会良好。
自我是一种虚假的现象。它是一种他人意见的堆砌,它不是一种对自己的认识。这个自己,所谓的自己而实际上是自我,不是别的,只是反馈的堆砌——于是就会一直有恐惧。其他人可能改变他们的意念,而你总是依赖于他们。如果他们说你是好的,你必须跟随他们的准则去维持那种好,你必须跟随他们去维持他们眼中的好,因为一旦他们改变了他们的观点,你就不再是好的了。你没有直接的途径通向你的存在,而是通过他人的。所以你不仅宣扬它,你还扩大它,于是它变得荒谬。
我记得——我将永远不会忘记——摩拉·纳斯鲁丁第一次被介绍给我的情形。一个共同的朋友为我们作了介绍。朋友说:“除了别的以外,摩拉·纳斯鲁丁还是一个伟大的作家。”他会意地微笑着。于是我问摩拉·纳斯鲁丁:“你写了些什么?”他说:“我刚写完了《哈姆莱特》”。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我再问他:“你曾听说过一个叫威廉·莎士比亚的人吗?”摩拉·纳斯鲁丁说:“这就怪了,因为以前,当我写《麦克白斯》的时候,有人也问过我同样的事情。”他又问:“这个叫莎士比亚的人是谁?看来他老是抄袭我的东西。我无论写什么,他也写什么。”
你以为每一个人都在重复你,而事实上是你一直在重复别人。你是一个复印的副本,你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因为一个真实的人从来不需要任何展示。
我听说有一次在一个避暑山庄,在一个大宾馆的草坪上,有3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在玩牌。第四个女人走近了,她问是否可以加入她们。她们说:“当然,欢迎你,但有几条规则。”她们递给她一张印制的卡片,上面有4条规则。第一条是,不要谈论貂皮大衣,因为我们都有。第二,不要谈论你的子孙,因为我们都是祖母。第三,不要谈论珠宝,因为我们都有从最好的地方购得的珍贵珠宝。第四,不要谈论性——因为它以前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可每个人都想谈论她自己,她的貂皮大衣,她的珠宝,她的孩子,她的性。每个人都使每一个其他人厌烦。但如果你容忍厌烦,你忍耐他们只是因为这是一种互相理解:如果他令人厌烦,他也将允许你令他厌烦。你只是在等待——当他停止他的展示,你就能开始展示你自己的。整个生活成为一种虚假,一种持续的展示。你通过它完成了什么?只是一种虚假的感觉——你是重要的,出类拔萃的。
一个人怎么能凭着有貂皮大衣就变得出类拔萃呢?一个人怎么能凭着拥有珍贵的珠宝就变得出类拔萃呢?一个人怎么能凭着干这或干那就变得出类拔萃呢?出类拔萃与你做什么没有关系,它与你是什么有关系。你已经是出类拔萃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没有必要去证明它。如果你试图去证明它,你将只是证明相反的东西。如果某事既成事实,你怎么能证明它呢?如果你试图证明它,你只是显示出你没有觉知到那种已经降临于你的独一无二。
因此如果你想证明某事,这表明你怀疑它。你想要通过其他人的眼睛,通过他们的看法来打破你的怀疑。你并不真正确信你是个美丽的人,你想要其他人说你是美丽的。
在一个小村庄有一种风俗,每当乡村牧师在主持某人的婚礼时,他要亲吻那个新娘。这是一种旧的传统。一个将要出嫁的女人十分担忧。她以为自己十分美丽,像每个女人一样。这就是女人,这并不是新鲜事儿。真的,每个女人都这么想——哪怕是最丑的。她以为自己十分美丽,她非常担心和忧虑。她一遍又一遍地对未来的丈夫——新郎说:“去和那个牧师说,我在婚礼以后不要被亲吻。”
婚礼开始之前,她又问新郎:“你去找牧师谈过了吗?”新郎悲哀地说:“是的。”新娘问:“你为什么那么忧伤?”新郎说:“我告诉牧师了,他非常高兴,他说‘如果这样那我就只收通常费用的一半。’”
你可能一直认为你自己是一个美丽的人,但没有人会对你这么想,因为每个人都想着他自己的美丽,而不是你的。如果有人点点头说:“是的,你是美丽的”,他或她只是在等待你认可他或她的美丽。这是一种共同的交易:你满足了我的自我,我满足了你的。我知道你并不美丽,你也知道我并不美丽,但我满足你的自我,因此你也会满足我的。
每个人看来都有这么一种感觉独特的需要。那意味着你还没有发现你自己那种独一无二的、无需证明的存在。只有谎言才需要证实——记住。那就是你为什么无法证明神——因为他是最终的真理。只有谎言才需要证明,真理无需证明;它是——它本来就是。
我告诉你,你是独一无二的,出类拔萃的。不要试图变成这样,这是荒谬的,你只会成为一种笑柄,当你转过身去,所有人都发笑。如果你不确信你的独特,谁将对此确信呢?确信是超越证明的。它是怎么来的?它来自对自身的认知。
因此有两种途径:认知——直接的知识,直接地,即刻地认识自己——这是正确的途径。错误的途径是通过他人,通过他们所说的来认识自己。如果你不了解你自己,他们怎么能了解你?他们是十分遥远的。你是了解你自己的最近的人。如果你不知道你的真实,其他人怎么能知道?
但是因为我们缺乏自身的认知,我们需要一种替代物:自我就是那个替代物,自我在不停地展示着。你就像市场上的橱窗。你成了一种商品,你将自己变成了展示的商品,一直在展示,一直在请求某人说:你是好的,美丽的,你是圣洁的,你是伟大的,出类拔萃的。
道是与此相反的,因为道说你就是这样浪费你的生命的。同一种能量能够直接流向你的存在,当那种存在显现时,它就是出类拔萃的。
因此,一个寻求自身认知的人在其他人眼里将一直是普通的。他不会费心,他将隐藏他自己,他不会展示。他将不会展览,他将不会出席舞台表演。他将一贯地安静,安静地生活,安静地享受生活。他不想让任何人为他费心,因为每当有人为你费心、顾念着你时,那就会变得困难和复杂——自我的认识将变得越来越困难。
你必须独自前往,如果你看着人群,如果你认为人群必须跟着你,你将永远不会到达目的地。
如果你是个展览物,你将一直是一种商品,一件物品。你永远不能成为一个人,因为“人”是隐藏在存在的幽深处的。这是整个存在所能企及的最深处。你是那最宏大的峡谷。没有其他人能够与你一起前往。你必须独自前往。如果你太顾及其他人,他们的话,他们的想法,你将停留在圆周上。那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是:只是去展示,你隐藏着所有丑陋的东西。在衣服里,在语言里,在举止里,在面具里,在行为里,你试图隐藏所有丑恶与错误的东西。你在干什么?这错误将成为内在的一颗种子并生长起来。你越是推它进去,你就更多地把它抛向所有能量的源泉;它将被强化。你抛出美丽的东西——它将永远成不了一颗种子。
照相反的去做:如果你有什么丑陋的东西,展示给别人:它就消散了。如果你是个愤怒的人,告诉所有人:我是个愤怒的人,不要爱我,不要与我为友。我是个很坏的人。我丑,我不道德,我贪婪,我有很强的性欲。说一切有关你丑陋的东西,不仅说而且真正地做出来。你会惊奇每当什么东西被抛出的时候,它就消散了。
隐藏美丽的东西;让它进入深处,那么它就能在你的存在中扎根,它将生长。但你所做的却恰恰相反。
现在试着来领悟这个故事。
吴王坐船到了猴山。
庄子一直观察猴子。他对它们深感兴趣,因为它们是人类的祖先。你身上藏着一只猴子!这整个的世界就是一座猴山,周围全是猴子。
猴子的特性是什么?猴子最深层的特性是什么?就是重复。古尔捷耶夫①曾说,除非你停止做一只猴子,否则你就不能成为一个人——他是对的。有人问他:“猴子最深层的特性是什么?”他说:“重复、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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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古尔捷耶夫(Gurdjieff,1872~1949):亚美尼亚哲学家。——编注。
人有一辆车,你也想要那辆车——一切!
猴子是一个十足的模仿者。你整个一生在做什么?你是做一个人还是一只猴子?你模仿,你只是环顾四周后跟上;跟随,你变得虚假。你看见某人用某种姿态走路,你也试着那样走路;某人穿着一件别致的衣裳,你也想要那件衣裳;某你从不看看你的需要是什么。如果你确实关注你的需要,生命将成为一种极乐的存在,因为需要并不多。模仿将领你走上一条最终哪儿都去不了的道路。需要并不多,需要总是很少;如果你关注你的需要,你就会满足。满足是容易的,因为很少的东西是需要的。可如果你模仿,成千上万没有必要的需求聚集在周围。它们没完没了,因为有成千上万的人,你想去模仿每一个人。这变得不可能;你开始过每个人的生活,于是你忘记了你在这里是干你自己的事情的,你成了一个模仿者。
你在这里是完成你自己的使命,那种使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其他任何人的。这种存在让你出生并完成一种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完成的特殊使命。佛陀不能做它,基督不能做它,只有你能做它。你在模仿。那就是为什么印度教说,除非你停止模仿,否则你将被一次又一次地抛入存在——那就是轮回的理论。你将一次又一次地被抛入,除非你完成了你的使命——除非你开花,否则你必须回来。如果你模仿,你怎么能开花?你看见一位音乐家你就想当一名音乐家;你看见一位演员你就想当一名演员;你看见一位医生你又想当一名医生。你想做一切,除了你自己——而那就是你能做的一切,不是其他的什么。没有其他的什么是可能的,没有其他人像你,所以没有人能够成为你的理想。
爱佛陀,佛陀是美丽的——但不要模仿,不然你将错过。基督是了不起的,但他不再被需要;存在完成了那个使命,那种工作已经完成了。他已经开花。那就是为什么每当一个人开花时,他就永远不回来了。爱基督,但不要做一个模仿者,不然你最终将不能完成,陷于苦难与忧伤之中。你不能真正跟随任何人。你可以获得启示,但那时你必须非常警觉;启示不应该成为盲目的模仿。
如果你看见佛陀,把他是如何开花的作为一种启示。方式是什么?他在做些什么?试着去领悟它,让那种领悟被吸收。渐渐地你将开始感觉你的道路。它永远不会像佛陀一样,它永远不能,它将是截然不同的。但汲取佛陀将有所帮助。你必须以你自己的方式生长,但汲取他将令你更加明悟。那就是一个真正的门徒与一个虚假的追随者之间的差异。
一个门徒是与一个追随者截然不同的东西,我会让你做我的门徒但不是我的追随者。修行是什么?修行是学习。修行的词根来自于学习,它与自我克制没有关系,没有。一个门徒是一个随时准备学习的人;一个门徒是一个准备吸收的人;一个门徒是一个开放的、接受的人;一个门徒是准备变成一个子宫的人。他不是一个对手,他不对抗也不争辩。他试着去领悟,而当你试着去领悟的时候,头脑停止了运作。因为头脑能做两件事:或是对抗,或是跟从。它或是一个盲目的追随者,或是一个盲目的敌人,但它永远成不了一个门徒。一个门徒是全然不同的,因为他不是受头脑指引的;一个门徒是受内心指引的。他爱他的师父,吸收他,然后走他自己的路。
这是一种非常间接的、非常微妙的事情。这不是直接的。你不能只是看着师父怎么做然后全部照他去做——那样你将变成一个追随者。你不能学习词语然后重复它们——那样你将变成一个追随者,那样的努力是在头脑里,而头脑是个问题。
每当你不对抗,不寻求某人去模仿时,你的意识从头脑落到了内心。那时你是开放的,那时你仅仅在爱。那就是信心和信任的含义。它既不是相信也不是不相信。
不要以为信心或信任就是相信,不是的。相信是在头脑中的,不相信也是在头脑中的,信任却是在心里的。它与相信或不相信都没什么关系。相信或不相信都一点不在考虑之内;你只是爱。
你看一朵玫瑰开花。你相信它或你不相信它?你不做任何事情,你只是看着它。没有人是追随者,没有人对抗。太阳在早晨升起。你做什么?你是个相信的人或不相信的人,或者你整天跟着太阳的途径,因为你是个追随者。照两种方式你都会发疯。你只是欣赏,你汲取早晨,它的鲜活,年轻,新颖——有了太阳,一切都变得生气勃勃。你享受那样的生活并通过它变得更加有活力。你看着一朵玫瑰,玫瑰中的某种东西触及了你的心。外在,玫瑰在开花;内在,心灵开始开花。你接触了一个师父,佛陀或基督、庄子。你做什么?就照你对于玫瑰或者日出所做的那样去做。没有必要去追随,没有必要不追随,只是汲取。
基督对他的门徒最后的话是:“吃我,让我作你的食物,让我在你的血液里流动,汲取我。”当他说:“吃我”,那意味着汲取我,消化我;不要外在的追随,消化我,然后你将有你自己内在的光。
一个真正的师父从不给你规则,他给你眼睛。他从不指出你的路径,从不说这是路径,让你跟随。他只是给你光,并说:带着光走进黑暗,这光将指出你的道路。
一个虚假的师父会给你一张地图:这是地图。不要偏离,照着那地图,你会发现你的道路。
每个人的道路都将是不同的,因为每个人是不同的。让这种理解深入你的内心:没有两个相同的人,不可能有。存在不是重复,存在没有涸竭。没有必要证明它。如果你想证明,你将变成一只猴子,不是一个人。停止重复。重复是容易的,领悟是困难的。那就是为什么人要重复,因为它是那么容易——只是一则必须遵从的规则。你不必对它有任何领悟:给出一种明文规定让你遵从。人们来我这里,他们说:“给我们明文规定,那样我们就可以遵从。”他们是在说:我们不要生长,我们不要自我成熟。你只是给我们明文规定:吃什么,不吃什么,清晨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候睡觉。只要给我们明文规定那我们就可以遵从。你想成为一只猴子,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从来不索要明文规定,他要的是领悟,因此他能发现他自己的路,因此他能够在广大的世界里运行。他不必带上地图,不需要任何指南针。只是你的内在光芒就将指出你的道路。
有美丽因为有自由。当自由不存在时,美丽也不存在。枷锁,奴役,是世界上最丑陋的事。
吴王坐船到了猴山。猴子见了他都惊慌地奔逃,藏在树顶上。
有一只猴子却仍然完全不顾,在树枝间荡来荡去——拼命卖弄灵巧。
那只猴子一定是猴子的首领、首脑或宰相。当所有的寻常之辈逃跑时,一个首领怎么能跑呢?一个首领,一个伟大的首领,跟从寻常的猴子?它必须表现自己,表现它的强硬。不然,在猴子们的眼里,它的权威将会失去。这不是对吴王的展示,这是对其他猴子的展示。如果你想继续当首领,你必须强硬。如果你想继续当首领,你必须持续地表现。
所有的政治领袖都总是在表现。你从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没有人知道。甚至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也不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他们变得如此有能力以至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总是继续,只是表演。据说如果一个政治家对某件事说是,就意味着或许;如果他说或许,就意味着不。如果他说不,他就压根儿不是政治家。无论一个政治家说什么,从不是他的真意,他的真意他从来不说。通过一个政治家你能够了解你自己,因为他只是你的一张放大了的照片。一个首领只是其追随者的放大的照片。在放大的照片里总是容易看清事物。用一面放大镜你能够看见。
试着去了解人类首领是好的,因为他们是了不起的猴子。你以为是你在跟随他们?从根本上讲,在深层,他们在跟随你。一个首领总是他自己追随者的追随者,因为他必须看你往何处去,你在干什么。他必须知道风朝哪里吹,于是他就能先走一步。
有一次摩拉·纳斯鲁丁骑着他的驴到什么地方去。那只驴走得很快。一位朋友问道:“纳斯鲁丁,你去哪里?”纳斯鲁丁说:“告诉你实话,我不知道。不要问我。问这只驴。”那人被弄糊涂了,他说:“你是什么意思?”摩拉·纳斯鲁丁说:“你是朋友,所以我必须诚实和坦率。这只驴既强硬又顽固,就像所有的驴子一样,它总是制造麻烦。当我路过一个市场或城镇,如果我坚持我们应该走这条道,它就坚持要走另一条道,在市场里它变得滑稽可笑,我成了笑柄。人们说,甚至你的驴也不跟从你!所以我立了一条规矩,无论它去哪里,我都跟着它去。每个人都以为驴子跟着我,但那不是真的。尽管让驴子高兴,但我的声望是安全的。”
每个伟大的首领都只是一直在追随他的追随者。他一直在看风朝哪里吹,他必须一直走在前面。那就是当一个伟大首领的秘密——你必须能够知道人们要什么。你必须在他们觉察到他们所要的东西之前给他们一句口号。然后他们追随你。
这只猴子一定是个首领,必须显示出它并不害怕,甚至对于一个伟大的国王。其他猴子都逃跑了,可怜的平凡的猴子们,但它不是平凡的猴子,它自己也是个皇帝。它必须站出来,它必须留在那里;那就是它是如何在猴子们的眼里取得更大的权威的。
有一只猴子却仍然完全不顾,在树枝间荡来荡去——拼命卖弄灵巧。
吴王向那只猴子射了一箭。
你们的国王也没有太大的不同。这是对国王的侮辱,这只猴子在侮辱。所有猴子都逃跑,这是自然的。可现在,一个伟大的国王,这里却有一只普通的猴子试图表现,显示它是强硬的。不,这是不允许的,因为国王有他自己的追随者。国王必须想到,如果连一只猴子都不在乎、不顾及国王,别人会怎么想?猴子必须被杀掉。无论你是一个人或一只猴子,逻辑总是一样的。
吴王向那只猴子射了一箭,可那猴子敏捷地凌空抓住了飞箭。
这时吴王命令他的随从用箭一齐追射。
这种情形在全世界都在发生。在每一种关系中,你总能看出他人的自我,但你不能看到你自己的——而其他人却总是看到你的自我。这是一段由一个人写的故事,只要想想如果一只猴子来写这个故事,那就会截然不同。只要想想,猴子中的庄子写这个故事……那么他就会写国王非常自负、顽固并且毫无必要地爆烈——因为那只猴子并没有做错什么,它只是在自己取乐。国王为什么要被冒犯呢?他为什么要感到这只猴子必须杀掉呢?那国王一定是个非常非常自我中心的人。他试图杀害它,那只猴子只是自卫,没有别的。
如果你从一只猴子的立场看这个故事,它将完全不同,但其根本是同样的,这也一直在发生。一个智慧的人也总是从其他人的立场看待每一个问题。你如果只有一种观点你就不能是智慧的。有时试着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就从那里观照。
许多夫妻来找我,妻子和丈夫,有了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是最大的问题,因为那是生活的基本单位。许多紧张、许多自我,许多虚假一直持续着、持续着、持续着,它成了一个地狱。夫妻们来找我,我总是建议他们用一天的时间来尝试另一方的角色:让妻子变成丈夫,丈夫变成妻子。用24小时来尝试另一方的角色,然后将会十分容易理解另一方。甚至在1小时的对话中扮演另一方的角色并从另一方的立场来回答,你将觉得非常轻松。
在那一刻你一定有足够的灵活来观照另一方的感觉。丈夫回家,他说了些话,他觉得无可非议,但妻子觉得被冒犯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心了一会儿,站在妻子的立场上,想想你是妻子,当丈夫进来说了那句相同的话。你的感觉如何?随即你就能明白妻子为什么会那样感觉了。如果你能理解另一方,你也能更多地了解自己。另一方总是看见你是个自我中心者。你永远看不见它,你对自己是盲目的。
那国王也是盲目的。他能看到这只猴子试图表现,但他看不见他自己为什么感到被冒犯。让它表现好了——猴子总是猴子,让它取乐;它没有对任何人做错什么,只是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飘荡,玩游戏。让它玩好了。为什么那个国王如此在乎?他觉得他受到了侮辱,这只猴子是想说:“你什么也不是,我不在乎。你可能是人类中的一个国王,但猴子们不在乎你。我也是个国王,你在我面前不算什么。你能像我那样在树枝之间荡来荡去吗?”
据说当达尔文发现人是从猴子进化而来时,有人抗议:“先问问猴子们吧。”我也是这个观点,如果我们问猴子,它们不会说人是一种进化。而是一种退化——从猴子的退化。看……猴子比你强,它们能做好些你做不了的事。它们比你快乐得多,它们比你更能享受生命。那么你从你们的进化中获得了什么?你们机械化的玩意儿,你们的武器,你们的原子弹?为什么你们认为这是一种进化、成长、发展?问问猴子吧,它们会发笑,它们会说你是傻瓜。你甚至不能用四肢走路。你不能像一只猴子那样爬树。
猴子与那个国王的处境是一样的。
“吴王向那只猴子射了一箭,可那猴子敏捷地凌空抓住了飞箭。”吴王比那只猴子更为暴烈,因为猴子的表现只是在问:“你为什么要杀我?”但人比任何动物更为暴烈。
东京有一个动物园——如果你去东京,千万别错过那个动物园。去那里!那里有许多野生动物,几百只笼子,在最后一只笼子上有一块牌子:“所有动物中最危险的动物。”但那笼子是空的,没有。如果你找——你会找——所有动物中最危险的动物,你会发现他,因为有一面镜子。
猴子在它的自我中是无害的。动物有它们的自我,但它们仍是无害的,并不那么暴烈。但人是暴烈的,人看来是唯一暴烈的动物。老虎杀生,狮子也杀生,但只是为了吃,从没有别的什么。人杀生不仅是为了吃,他杀生取乐。狩猎对他是一种游戏。他只是为杀而杀——世界上没有一种动物杀它自己的兄弟姐妹,没有!一只狮子不会杀死另一只狮子,一只猴子不会杀害另一只猴子。人是唯一杀害其他人的动物。每一种动物都有一种本身固有的保护;动物学家说每一类动物都带着一种固有的不杀同类的天性。但看上去人什么地方出了毛病,他杀害他的同类。虽有个别的争斗,但动物世界从来没有战争那类东西。动物更为明悟。如果两只狗打架,在两分钟内,它们迟早会明白。人从来不会明白;除非他杀戮,好像没有别的解决方式。连狗都更聪明些。如果两只狗对着叫,龇牙咧嘴,互相颠扑,那只是一种表现,它们在试图摸底,谁更强大。这是一种模拟战。它们还没有开始,如果其中一只感到它不那么强,它就知道打也没有用。它只是夹起尾巴——停止!然后事情就完了,它们明白了。一种等级已经建立——强大的当然会赢,那么为什么要经过一场没有必要的争斗呢?
只有人是愚蠢的,最愚蠢的动物,因为他从不相信弱者会败强者会胜。强者会胜是一种很普通的算术,那为什么争斗?没有必要。希特勒可以向斯大林叫唤,斯大林也可以向希特勒叫唤,他们双方都可以请出他们的数学家来算算谁拥有最多的飞机,最多的炸弹。事情在2分钟之内就能解决——然后你就插上白旗。没有必要去打仗,因为战争只会证明在桌上已经证明了的东西——那就是,谁最强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浪费,这样一种人类的浪费?
但是不,这不可能。人类是那样一种自我中心者,连弱者都认为他有赢的可能。没有一种动物如此欺骗自己。模拟战斗只是为了判断谁更强大,随后就结束了。你会说夹起尾巴的狗是个懦夫。不,它不是,它只是聪明。它弱,那么有什么必要加入一场战斗?这已经证明,没有任何流血事件地无害地证明了。甚至通过争斗也将证明同样的事情。为什么毫无必要地加入战斗?这更为经济。
“这时吴王命令他的随从用箭一齐追射。”看看那种愚蠢!只是为了杀一只猴子就需要一齐追射,许多人从各个方向袭击猴子。“顷刻间那猴子就死于乱箭之下。”吴王一定感觉很好,他干了些什么。可是看看那种愚蠢——由这么许多人一齐追射,至少有100名随从与国王在一起。100个人杀死一只猴子还感觉良好,感觉得胜。猴子们正在笑话你们的所作所为。
“那猴子就死于乱箭之下。于是吴王对他的朋友颜不疑说,”……看看,甚至在我们的愚蠢之中我们是如何证明我们是聪明的!国王毫无必要地杀戮,这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胜利。只是为了杀一只猴子就发动了100个人带箭一齐追射;猴子没有任何武器,手无寸铁,没有保护。
这是胜利吗?这一点都算不上胜利,这甚至不是策略的。一般说来,如果我们打一仗,我们也给对方武器。他必须有一把剑,他必须有同样的保护。他们都有保护,但一只毫无设防的无辜的猴子被杀害了。
国王是愚蠢的,可看看他的忠告,甚至从我们的愚蠢之中我们仍然感到我们是聪明的。他说什么?他对他的朋友颜不疑说:“你看发生了什么?这个动物卖弄机巧。它仗着自己的技艺,以为没人能够碰它。记住!当你与人打交道时,不要依仗自己的卓越和天赋。”
这是要领悟的微妙的事情之一。如果我们必须忠告他人,我们总是聪明的,可当我们在同样的处境里,有着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危机,我们就不聪明了。如果别人带着问题来找你,你会给他好的忠告,那忠告可能是对的。但如果你有了同样的问题,你将不能给你自己同样的忠告。为什么?因为别人的问题是与己无关的。
国王告诉他的朋友:“你看发生了什么?这个动物卖弄机巧。它仗着自己的技艺,以为没人能够碰它。记住!当你与人打交道时,不要依仗自己的卓越和天赋。”
他能够看见猴子的愚蠢,可他看不见他的行为的愚蠢。凭我的感觉,他所作的事比猴子愚蠢得多。
他也在卖弄他的技巧,他也在显示他的才能,不但向人而且也向猴子。他表现了他的身份:他不是个普通人,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国王。他不是平民百姓。然后他把这个忠告给予他朋友:“当你与人打交道时,不要依仗自己的卓越和天赋。”但是那个忠告是对的。
它发生了,就像许多次发生过的那样,那个朋友接受了忠告,它改变了他的整个存在。国王仍维持原状。所以如果你能够学习,你也能从傻瓜那里学习。如果你不能学习,就连佛陀也没有用,你学不到什么。有时会发生这种情况,给你忠告的人维持原状。如果你能够学习,你就能够改变你自己。
有时老师落在后面,学生却进步很快,并达到了目标。因为你能给别人以好的忠告并不意味着你实现了那个真理。
这是好的。忠告是美丽的,道也说了同样的事情。道有着同样的教导,但却没有与国王同样的意念。庄子让这一教导从国王的嘴里说出,但国王就像一名学者,一名权威,说出了语词却没能身体力行。这不是一种活生生的经验;它只是一种教条。国王一定从某处听到它,从一些道家的渠道,因为这是他们的秘诀之一。
你看发生了什么?这个动物卖弄机巧。它仗着自己的技艺,以为没人能够碰它。记住!
不要表现,不要展示,不然你将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你会招来不必要的问题。甚至你可能陷得如此之深,以致它会证实你的死亡。
当你与人打交道时,不要依仗自己的卓越和天赋。
这一教训来自国王的口中。那位朋友是个真正智慧的人,因为他不在乎国王自己是否遵从了他所说的话。在生活中应该如此,你不要在乎,你只是接受忠告并渐渐改变。但你是在乎的。
老想着瓶子有什么用呢?只管拿装的东西就是了。老是问容器有什么用?只管品尝它装的东西就是了,如果东西是好的,忘了容器。这个国王与那只猴子的地位是一样的,甚至更坏,但他说出了道家教导的秘诀之一。他可能是读到它的,他可能受了这样的教导,忽然间,情景触发了他的知识。于是他对朋友说,不要表现,不要成为一个展览品,不然你将会陷入麻烦。当你与人打交道时,不要依仗自己的卓越和天赋。为什么?因为每个人都是自我中心者。如果你依仗你的天赋你会陷入麻烦,因为你将树敌。没有人愿意你超出他们。
有一次摩拉·纳斯鲁丁来找我,非常激动。他说:“现在你必须帮助我。”我问他:“什么事?”他说:“我感觉很糟糕,糟透了。最近我产生了一种自卑情结。帮帮我!做些什么!”于是我说:“再对我说得详细些。为什么你会产生一种自卑情结呢!”他说:“最近我觉得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好。”每当你显示你的天赋时,你在显示其他人没有你棒——别人会被冒犯。记住,国王被冒犯只因为一只猴子在树枝间跳荡……
如果你显示你的卓越,如果你说你是个人物,如果你试图用微妙的方式证明你的天赋,所有人都会被冒犯。他们不会原谅你,他们会报复。耶稣被钉上十字架可能就是因为大众不能容忍他的出类拔萃——他是出类拔萃的。他们不能容忍这个品质卓越的人。他是优异的,他们必须杀了他。雅典不能容忍苏格拉底。他是罕见的——有世以来最非凡的思想家之一,如此锋芒毕露,乃至无可匹敌。雅典不能容忍他,所有人都觉得被冒犯了。
庄子说:“当你与人打交道时,不要依仗天赋。保持隐蔽!必须记取的是道家的师父从来没有被钉上十字架或毒死的。他们从不说他们高于你,比你神圣,比你高超,不。他们从不说什么。他们用这样一种方式行动,使他们周围的人会觉得自己高于他们。”
庄子自己就过着这样一种平凡的生活,这样一种美丽的生活,甚至没有人怀疑这里有一个生活在不同寻常的层面的人。他穿过村庄,这个村庄竟然没有觉察庄子路过了。
有一次皇帝从某些渠道听说了庄子,传言说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于是他就派遣他的大臣去找他。但哪里去找他呢?他没有家,没有地址,他是个流浪者。庄子曾经说如果你住在一个地方就很难隐藏,人们将开始怀疑。因为你有本事,他们会怀疑,渐渐地他们会察觉。所以要在他们察觉之前离开,不然你就会有麻烦。所以他是一个不停地流浪的人——没有地址,没有家。哪里去找他?
可他们还是试图去找,一旦皇帝下令,是必须去找的。他们问了许多道家的师父:“我们在哪儿能找到庄子?”他们说:“非常困难,没人知道。他像风一样行走,没人知道,像一片云,不知去向。但你去,如果有村民说这里有一个十足平凡的人,就找到他,他可能是庄子。”他们用那种方式找到了他。在一个村庄里有人告知:“是的,有一个人刚来这个村子,十足地平凡。你找不到一个比他更平凡的人了。”当问到他在哪里时,他说:“他正在河岸边钓鱼。”他们到那里对庄子说:“皇帝问起你,我们正在找你。你想去朝廷吗?你想成为朝廷的一员——皇帝的顾问吗?”
庄子说:“等等,让我想一想。”第二天,当他们来问他时,那个村子里已经找不到他了;他避开了。因为人们起了疑心,他们渐渐知道了。
道家的生活是绝对不带任何特征的。为什么?因为如果你显示天赋,人们是不能原谅你的。人们可以原谅傻瓜,但他们不能原谅聪明人。那就是为什么基督被钉上十字架,苏格拉底被毒害。在基督或苏格拉底面前你感到如此完全的低下,你怎么能原谅他们!这是自然的,你将竭力攻击。你将竭力攻击去杀死那人。然后你将觉得扔掉了一副担子。
耶稣是如此杰出——如果他就站在你身边,你会感到自卑。他必须隐藏他自己。这一教导是非常基本的。国王把这些话告诉他的朋友颜不疑。
当他们回家之后,颜不疑成为圣贤董梧的门徒,以便摆脱一切令他出类拔萃的东西。他退避了一切享乐。他学会了隐藏所有的出众之处。不久这个王国里没有人知道怎么利用他,于是他们敬畏他。
有许多事:这个人,颜不疑,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他不在乎谁给了他这个教训。他不在乎载体,他只是接受了教训。
记住这个……你总是关注载体。如果我对你说些什么,你开始考虑我,这个人是否可靠,这个人是否实行了他说的话。首先你要确信我——但那是不可能的。我说什么——关注那个——彻底忘了我。我实行或不实行是我自己的事,不是你的事。你为什么在乎它?我说什么,如果你感觉到它的芬芳,试试这药,别管医生。不要关注医生,关注药,因为最终治好你的病的是药。甚至是江湖郎中对症下药也是可能的。相反的情况也可能:好的医生也可能用错药。真正的东西是药。颜不疑这个人,一定是一个非常智慧和聪明的人,不然他会想这个愚蠢的人,这个愚蠢的国王,他给我忠告,他自己却活得那么显眼,过着一种展示者的生活。
没有人像国王那样生活,他们在王位上,总是在表现。他们要使每一个人都清楚,没有人像他们一样。他们在平民百姓和他们自身之间造成了一种距离——一条鸿沟。你不能去把你的手放在国王的肩上。不!他将被冒犯:你在干什么?你是说你和我一样吗?你会被杀。
据说希特勒从不允许任何人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从不!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人被允许叫他的名字希特勒,他必须被称为元首。没有人被允许用他正式的名字,因为这会显出友谊。他从未爱过任何女人,因为爱一个女人而不让她与你平等是非常困难的。这是不可能的。女人是那样地聪明和狡黠;如果你爱她们,她们不仅会试图与你平等。她们还会试图高于你——她们可以证明这一点。他从未爱过一个女人。他与女人有过一些关系,但从不是一种恋爱关系——只是性关系。他就像对待仆人一样对待女人,不仅是仆人,还是个奴隶。
他与一个女人生活了许多年,一天发生了一点小事。那女人想去看她的母亲,她母亲生病住院。希特勒说:不!他非常专横;如果他说不,他就是这个意思。那女人想,她不再谈论此事了,等希特勒去办公时她就去几分钟看看她母亲再回来,没有问题。
希特勒去办公了。那女人去看了她母亲并在希特勒回来之前返回。他在门口查问他的女朋友是否出去过。她出去过。他查问她是否去了医院。然后他进去没有问任何问题,他杀了她,立刻开枪击毙了她。只有做奴隶才能被容忍,这算是什么爱情?
爱情使你平等。一个自我中心的人不能爱,因为爱使人平等。只有两种力量使人平等,一个是爱,另一个是死。当你爱一个人时你变得与那个人平等。如果你真正地爱,在那个爱的时刻,你将感到整个存在是平等的,没有人卑下,没有人优越。
在恋爱中你感到一种与整个存在的沟通,一切都变得平等,具有同等的价值。死亡是一种巨大的平等。当你死去,一切区别都消失了,一个死了的希特勒就如同一条死狗——没有区别。你能在一条死狗与一个死了的希特勒,甚至是一个死去的佛陀之间看出任何不同吗?没有区别可以划分,躯体都是一样的:从尘土归于尘土。那些能够爱的人能够感觉到一种与整个存在——甚至与岩石的平等。
如果你在恋爱,你会有一种一切都平等的振荡,甚至一块岩石也像你一样平等。那时就没有死亡,因为那时你不会死亡——你感受到这样一种与存在的统一。这种统一将持续。形式会消亡,躯体将不再存在,但内在最深处的统一将会留存。你将在新的波浪中升起,你将在新的树木中开花,你将在新的存在中舞蹈,但不管怎样,你将继续。
这是最辩证的事情之一——你是独一无二的,又是与存在合一的。这种悖论是不能解释的,你必须经历它。你是独一无二的,又是与存在合一的。
当他们回家之后,颜不疑成为圣贤董梧的门徒。他不在乎国王是否将他自己的忠告牢记于心。国王维持原状,老样子,但颜不疑改变了他的整个存在;他成为一名圣贤的门徒。你如果想改变你的生活你必须成为一个门徒,因为单独是非常困难的,单独几乎是不可能的。你需要明白的人帮助你。你需要信任某个走在你前面的人。
修行意味着向某人学习,降服于某人,接受某人;不是跟从和模仿,而只是汲取他的领悟来点燃你内在的火焰,只是走向一种闪光的火焰来点燃你自己的火焰。然后你就能自己运行,然后你成为自己的宇宙。但在此之前发现是非常困难的,运行是非常困难的,到达正确的路径是困难的。
在一名圣贤近旁许多事情都成为可能——许多不可能的事情成为可能,因为圣贤是世界上唯一的奇迹。他生活在躯体中但他不再是躯体,他在这里与你一起又不再与你一起,他触及你;但你与他之间存在着一种广大的、无限的距离。圣贤是唯一的奇迹。如果你生活在他身边,只是静静地,只是汲取,饮他的酒,不久你将感觉到奇迹,它已开始改变你。
这就像当你生病的时候,你到瑞士去。瑞士能做什么?不过整个气候是健康的,在那种健康的气候中你的疾病不能持续。你的疾病需要支持,没有支持,它就失落了。
在一名圣贤近旁,你改变了你的气候。你与像你一样无知的人在一起,你生活在一种气候、一种环境中,然后你来到一个圣贤近旁——改变了气候了。你去过喜马拉雅山,阿尔卑斯山,瑞士,现在气候不同了,现在它不再支持你的疾病。它将渐渐地撤掉所有的支持。没有支持,疾病就失败了。
每当没有疾病时,你自己的健康开花了。
需要做的一切就是移去疾病——健康已经有了,它不是给予你的。只要移去疾病,健康就开花了。在圣贤近旁——气候改变了。但你必须打开。如果你去瑞士,你带着钢铁盔甲,你将不会改变,因为你的铁甲会在里面带着它自己的气候。没有任何武装地走近一名圣贤,不带任何防卫——这就是臣服的意思。
当他们回家之后,颜不疑成为圣贤董梧的门徒,以便摆脱一切令他出类拨萃的东西。
看……我们在生活中所做的一切就是学习如何成为出类拔萃。如何在班上做第一,在大学里做第一,如何获取金牌,如何成为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如何在这方面或那方面出众——随便什么都可以。
一次摩拉·纳斯鲁丁敲一位大马戏团经理的门,他说:“你必须看看我,我有精彩的表演!我是一个侏儒。”经理看着纳斯鲁丁。他有6英尺2英寸高,而他在说:“我是个侏儒。”于是经理说:“你在说什么?你看起来有6英尺2英寸高!”纳斯鲁丁说:“是,那是对的;我是世界上最高的侏儒。”
意念想方设法地出众。如果你不能成为别的什么,至少你能做个最高的侏儒。但要成大事,做大人物。整个的教育、文化、文明教养你出类拔萃,道说:不要出众,放下一切出众的东西,只是普通,只是简单。轻松是对的;做普通人是对的,因为普通你就能轻松。如果你想出人头地,出类拔萃,你会一直不轻松和一直紧张,因为你必须证明一些事情。你必须使其他人信服,你的整个生活将一直是不定的。有了这种不定,内在就会有一种波动,颤抖。
……颜不疑成为圣贤董梧的门徒,以便摆脱一切令他出类拔萃的东西。他退避了一切享乐。他学会了隐藏所有的出众之处。
不久这个王国里没有人知道怎么利用他,于是他们敬畏他。
道说,当没有人知道怎么利用你时——你是如此平凡,没有人知道能利用你什么,没有人知道你的用处,你不能被利用,你是如此普通,没有任何天赋——然后,他们说,真正的奥秘通过你揭开了。那时你成为一种真正的奥秘。当你不能被利用你就变得像神一样。什么意思呢?当你被利用时,你成了一件东西;当你不能被利用时,你成为一个人。
一个人不是一种用途;一件东西是一种用途。如果有人问你:“你是谁?”你说:“我是一个医生。”你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社会在利用作为一个医生的你。这是一种用途,不是一种个性。这不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存在,这是一种用途——社会在利用作为一个医生的你。
某人是个木匠,另一个人是个鞋匠。这是你的存在吗?或者只是社会中的一种用途?社会把你当一件东西来使用,你的用途越有价值,社会就把你估价越高。但如果你放下所有的天才,如果你只是平凡,没有人知道拿你做什么,没有人可以利用你,你超越了这个社会。现在你不再是一件东西,你成了一个人。这并不意味着你将不再作事,你还将做事,但没有人会利用你。你自己会做,它将成为你的花朵。一朵玫瑰开花,不是为了那些过路人,不是为了那些将会看见的人,不是为了那些将会闻到芳香的人。不!它是自己开花的。一位道家也是自己开花的。他像一朵玫瑰,他不是一种用途。一个不知道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存在的人总是像一件东西,总是在商店的橱窗里展示;总是等着有人来利用他所有的证书、出众之处及天才;总是在喊叫:“来利用我,把我当一件东西。我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你永远不会得到比我更好的东西。来利用我!”这就是你全部的呼喊。如果这是你的呼喊,你将变成一件东西。
道家放下了所有出众之处,他烧毁了所有证书,他打破了所有桥梁,他留存了自己,他成了一朵花。这朵花是没有目的的——它是没有用途的。许多人得益于它,但它不是为了他们,它为了他自己。他实行了自己的使命,那时就有了满足。
作为一件东西你一直没有满足,因为你必须成为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你不必成为一样东西,不是一个丈夫,因为丈夫是一样东西;你不必成为妻子,因为当妻子有一种用途。只做一朵花,那么你能够爱。但没有必要去做一个丈夫,没有必要去做一个妻子。你可以分享,但没有必要宣扬。一朵花开花;它不需要任何宣扬。如果有人分享它的愉悦和快乐,这很好;如果没有人路过那个地方,这也很好。当你为自己开花时,一切都是好的,没有什么是错的。当你为了其他人,只是在一个陈列柜里,被贴上商标,标了价,分了类,做了广告,你将永远不能达到满足,因为一件东西是死的东西,只有一个人是活着的。
活着,做一个人。如果你继续重复,你永远不能做到。如果你留在猴山上,你将永远不是真实的,你将仍然是虚假的。放下一切虚假、展览、表现。只做你自己,平凡而独特,完成你的命运。没有任何其他人可以为你去做这件事。你可以汲取我,你不能跟从我。我从不跟从任何人,我有自己的道路。你也将有你的道路。你将走上一条没有人曾经走过、今后也不会有人再走的道路。
在心灵世界中没有足迹会留下。它就像天空:一只鸟飞过——没有足迹留下,没有人可以跟从。只是在我身上汲取快乐,快乐地与我在一起,你将汲取。那将成为你内在的光芒,那将指出你的道路。但不要重复,不要相信或不相信,不要受头脑指引。不要做一只猴子——成为一个人。
你不能把大量的东西放进一个小袋,你也不能,用一根短绳,从深井里汲水。你没有听说过一只海鸟是如何来到岸上,在鲁国的城外栖息的吗?国王下令隆重接待,在神圣的庙堂里给海鸟献上美酒,召来乐师们演奏“九韶”乐曲,杀了牛给它吃。让交响乐搞得晕头转向,那只不快乐的海鸟绝望地死去。你应该如何对鸟?像对待你自己一样,或者像对鸟一样?它难道不应该在深林中作窝,在草地和沼泽上飞翔?它难道不应该在河流和池塘中浮游,吃一些鱼鳝,与其他水鸟结伴飞行,在芦苇中栖息?
让海鸟被人群包围,被他们的声音惊吓已经够糟了!那还不够!他们用音乐杀了它!鱼需要水,人需要空气,自然特性不同,他们的需要也不同。因此聪明的古人并没有立下适用于一切的尺度。
第六章 为海鸟演奏的交响乐
并不是只有一种人性——而是有多种人性。每一个体自身都是一个宇宙,你不能制定任何总则。所有的总则都是虚假的。这必须深深记取,因为在这条道上,你随时有可能开始遵从规则,一旦你成了规则的受害者,你将永远不会知道你是谁。
只有在完全的自由中你才能了解自己——规则是监禁。它们是监禁,因为没有其他人能够为你制定规则;他可能通过这些规则发现了真理,但它们是对他而言。人性是不同的——它们有助于他,但它们未必有助于你;相反,它们将阻碍你。所以让领悟成为唯一的准则吧。
学习,有领悟中成长,但不要遵从规则。规则是死的,领悟是活的;规则将成为一种禁锢,领悟将给你无垠的天空。每个人都担负着规则,每一种宗教仅仅变成了教规。因为有基督,因为有佛陀,他们的生活成为每一个人遵从的规则。但没有其他人是释迦牟尼;没有其他人是耶稣基督。所以你最多也只能成为一个修饰过的复印的副本,但你将永远成不了你真正的自己。如果你过于跟从耶稣,你将成为一个基督教徒但永远不是基督,那就是危险。为了成为一个基督徒而错过基督是不值得的。你能够成为基督,但基督不能成为你的准则,只有你自己的领悟将是法则。
耶稣不跟从任何人。他有一个师父,浸礼会的约翰,但他从不遵从任何教规。他感觉师父,他与师父在一起,他看着师父的火焰,他汲取师父,他受师父的洗礼,但他从不遵从任何教规。约翰的其他追随者反对耶稣。他们说:“这个人背叛了你。他自行其是,他并不严格遵守教规。”没有任何明悟的人会严格遵守教规。只有死人才能严格地遵从教规,因为没有准则适合你,你是你自己的教规。领悟,向他人学习,只是去发现你自己的准则,但记住永远不要把准则强加于其他任何人——这是暴力。你们所谓的圣雄总是把准则强加于他人,因为通过准则他们杀害和破坏,他们享受暴力。他们的暴力是非常微妙的,他们不直接地杀你,他们十分间接地杀你。如果有人直接攻击你,你会保护自己。当有人间接地攻击你——打着为了你自己的幌子——你成了一个十足的牺牲品,你甚至不能保护你自己。
许多师父只是暴力,但他们的暴力是微妙的。所以,每当你走近一个想把他的准则强加于你的生活,想给你一个固定的框架,想给你一个通过它可以看见真理的窗口的人,躲避他。有危险。一个真正的师父不给你可以望见真理的窗口,他将把你带到天空下面。他不会给你一个生活的模式,他只是给你感觉、领悟,领悟将帮助你运行;领悟是自由的,是你自己的。
记住……因为你不要领悟,因为领悟是困难和艰苦的,因为领悟需要勇气,领悟需要蜕变,否则你就成了那些想给你准则的人的牺牲品。但准则是替代物,你可以容易地得到它们。你可以轻易地把你的生活变成一种有纪律的生活,但这将是虚假的东西。你可能会表演,会假装,但这不是真实的。我想告诉你一个犹太教的故事。基督一定听说过它,因为它比基督更年久,当时每个人都知道这个故事。他一定是从他的母亲马利亚,或从他的父亲约瑟夫那里听说了这个故事。故事是美丽的,你可能也听说过它。
故事是这样的,一个所谓的聪明人,几乎是一个犹太教的法学家……我说几乎,是因为他虽然是个犹太教法学家,但做一个真正的犹太教法学家是困难的。做一个真正的犹太教法学家意味着你已经开悟了。事实上他只是个教士,他什么也不懂。但人们知道他,他是个聪明人……从附近的一个村庄回家。当他路过时,他看见一个人带了一只美丽的鸟。他买下了鸟,开始想着:这只鸟如此美丽,回家后我要吃了它。忽然鸟儿说:“不要想这样的念头!”教士吓了一跳,他说:“什么,我听见你说话?”鸟儿说:“是的,我不是一只普通的鸟。我在鸟的世界里也几乎是个法学专家。我可以给你3条忠告,如果你答应放我并让我自由。”法学家自言自语地说:“这只鸟会说话,它一定是有学问的。”
我们就是这么决定的——如果有人会说话,他一定明智!说话那么容易,明智是非常困难的——它们互相毫无关联。你可以说话而不明智,你可以明智而不说话,没有关系。但对于我们,一个说话的人就成了明智的人。
法学家说:“好,你给我3条忠告我就放了你。”鸟儿说:“第一条忠告——永远不要相信谬论,无论谁在说它。他可能是个伟人,闻名于世,有威望,权力和权威——但如果他在说谬论不要相信它。”教士说:“对!”鸟儿说:“这是我的第二条忠告——无论你做什么,永远不要尝试不可能,因为那样的话你就会失败。所以始终了解你的局限:一个了解自己局限的人是聪明的,一个试图超出自身局限的人会变成傻瓜。”法学家点头说:“对!”鸟儿说:“这是我的第三条忠告——如果你做什么好事,不要忏悔,只有做了坏事才需要忏悔。”
忠告是精妙的,美丽的,于是那只鸟被放了。法学家开始高兴地往家里走,他脑子里想着:布道的好材料,在下星期的集会中当我演讲时,我会给出这3条忠告。我将把它们写在我房间的墙上,我将把它们写在我的桌子上,这样我就能记住它们。这3条准则能够改变一个人。
正在那时,突然,他看见那只鸟坐在一棵树上,鸟儿开始放声大笑,法学家说:“怎么回事?”鸟儿说:“你这个傻瓜,在我肚子里有一颗非常珍贵的钻石,如果你杀了我,你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法学家心里后悔:我真愚蠢。我干了什么,我居然相信了这只鸟。
他扔掉他带着的书本开始爬树。他是个老人,他一生中从未爬过树。他爬得越高,鸟儿就飞向另一条更高的树枝。最后鸟儿爬到了树顶,老法学家也是——然后鸟儿飞走了。正当他要抓住鸟儿的那一刻,它飞走了。他失脚从树上摔下来,血流了出来,两条腿断裂了,他濒临死亡。那只鸟又来到一条稍低的树枝上说:“看,首先你相信了我,一只鸟的肚子里怎么会有珍贵的钻石?你这傻瓜!你听说过这种谬论吗?随后你尝试了不可能——你从没有爬过树。当一只鸟儿自由时,你怎么能空手抓住它,你这傻瓜!你在心里后悔,当你做了一件好事却感到做错了什么,你使一只鸟儿自由了!现在回家去写下你的准则,下星期到集会上去传播它们吧。”
但这就是所有的传教士在做的。缺少的是领悟,他们只带着准则——准则是死的东西。领悟没有重量,你不必担负它——它担负你,它成为你的翅膀。它丝毫不是重物,你甚至不必去记它,如果你领悟了一件事你不必去记它,它成为你的血液,你的骨架,它就是你。无论你做什么将通过那种领悟去做;这是一种无意识的现象。
准则是有意识的,领悟是无意识的,庄子始终是倾向于无意识的。道的整个传统是倾向无意识的。不要强记准则,只是试着去领悟事情。如果你将准则强加于你自己,你将不会变得明智,你的内在将仍然无知,只是为无知而做的修饰。耶稣曾说:我看着你,我觉得你像坟墓,刷得雪白——内在是死的,外在是一堵刷得雪白的墙。它可能看似美丽和清洁,你所有的准则都能够给你一种外在的清洁,但内在的你仍是那个原先的傻瓜。记住,只有傻瓜才遵从准则;一个聪明人试着去领悟并忘记准则。一个聪明的人自由地行动;一个有准则的人不能行动,他始终必须遵从准则。生活每时每刻都是变化的——时时刻刻,他一直在变化,它不会等你和你的准则。每一个时刻都是新的,如果准则是旧的,你将一直错失你的脚步,你将一直格格不入,每当有一个遵从准则的人,他终将是处处格格不入的。因为生活是流动的,你却固守着准则。
正如我在你内在看到的,你们都固守准则。在你的童年,你被给予准则,你就固定在那里。从那以后你从不动弹。你可能在原地慢跑但是你没有移动。你可能变老——70岁——但内心深处你仍然固定着。通往开悟的所有努力是如何不再固定,如何运行,如何再次成为一种流动而不是冰冻。不要像冰一样——冰冻;而要变得像水一样,像河流一样——流动。准则从不允许你如此。记住,生活总是在不断地更新它自己,只有领悟能够与它相应。
摩拉·纳斯鲁丁总是用消极的词语说话,于是我告诉他:积极一些。为什么用这种消极的眼光看待生活?那样你发现的只是荆棘而不是花朵。于是他说:“好吧,现在我将立下一条规定来保持积极。”
第二天他妻子去市场买东西,她让他照看孩子。当她回家时她立刻感到什么事不对劲。整个屋子是悲伤的,孩子们没有这里那里地跑来跑去——没有声音。她担心起来。然后她看到纳斯鲁丁坐在门边,她即刻感到真的出了什么事。
她害怕地说:“纳斯鲁丁,不要告诉我坏消息,只告诉我好消息。”纳斯鲁丁说:“我已经起誓不再消极,所以你不必提醒我,你知道我们的7个孩子——其中的6个没有摔在车下!”
他就是这样变得积极的。你可以改变用词,但你在深处仍然维持原状。你可以改变行为,但你在深处仍然维持原状。真正的事是如何改变你的存在——不是你的行为,不是你的用词,不是你的衣着——如何改变你的存在。一个守规矩的人在圆周上改变自己,一个开悟的人改变自己,圆周随之自行改变。当中心变化时,圆周自动地变化,它必须变化,但是当圆周变化时,中心未必随之变化。
规则能做什么?它们能告诉你做什么,不做什么,但是它们不能改变你,它们只能改变你的行为,行为不是你。行为从你而来,但你比你的行为更深层。规则可以改变你的行为——行为意味着你与其他人的关系——但它们不能改变你。只有在你完全孤独时,你是你的存在,不是在关系之中。
庄子说人性各不相同。
一个人来找我,他在做倒立——一种瑜伽的姿势,用他的头部倒立,头部倒立姿式。书上写着它是非常有益的,因为它非常有益,他做这个姿势已经很长时间了。但现在他的内在处于这样一种骚乱以至他几乎要疯了。于是他问我哪里出了错。他是个守规则的人。他逐字逐句地遵从帕坦加利:饮食、就寝时间,严格地像他们应该做的那样。他是一个非常循规蹈矩的人。所以他想不出哪里出了错。我请他告诉我他的全部日程。他早晨做1小时倒立,晚上也是1小时。他等待着,时刻祈盼着开悟的时刻降临。它没有降临。相反,他快要发疯了,他疯了。
倒立适合某些人。那个人越迟钝,它对他越合适。对于一个聪明人,它是危险的。智力越高,就越危险。因为它不仅仅是个姿势,它会改变你整个身体的神秘结构。
人获得了智力,但动物没有,为什么?因为人用两腿站立。这就是一切。如果一个孩子一直用四肢走路,他永远成不了一个人,他永远不能获得那种智力。当你的脊椎与大地平行时,血液在全身均匀地流动;它流到腿部的量与流到头部的量是同样的。那么头脑就不能产生精微的神经——它不能产生一种精微的神经系统。你大脑的内部构造是精微的,非常精微,是世界上最精微的东西。
你的头只有1.5千克重。即便是爱因斯坦的头,一个伟大天才的头,也只有1.5千克重。在这个小小的头颅中有7000万只细胞。每只细胞都能承载几百万条信息。细胞是那样地精微,如果血液流动过快细胞就会死亡。血液不必过多地流入头部,否则它会冲垮精微的内部构造。因此,如果一个人是愚蠢的、迟钝的、低能的,倒立是最好的,因为它不会有任何危害,他将感觉非常好。它不会有危害,他将感觉非常好,因为血液将潮水般涌入头部,退潮时,一切将会放松。他将感觉非常好,就像你洗个澡你感觉非常好一样。但是如果你很聪明,那么它是危险的。你会陷入困境,你精微的内部构造将被破坏。你生理上可能感觉非常好,但思维上它将证明是破坏性的。所以如果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做它,他可能变得疯狂;如果一个不聪明的人做它,他可能变得更为健康。
接着就是时间问题,多少?做几秒钟,甚至对于一个聪明人也可能是好的,仅仅几秒钟,只是一股潮水然后退回:没有什么被破坏,头脑中的一切只是变得更有活力。但那必须由一个师父来决定,不是由你——你不能通过书本来做它。只有一个活生生的师父能够决定几秒钟对你来说是足够的,不然你将陷入危险。但是人的意念是孩子气的。如果你的手表坏了,第一个倾向是打开它看看什么出了毛病,做些什么。不要做任何事情,不然更多的东西会出毛病。因为手表是一种精巧的机制,只有懂的人可以打开。你修不了它;你可能把它搞得一团糟,以至几乎不可能修复它。手表不算什么——对大脑而言手表不算什么。不要通过书本去做任何事;书本帮不了忙。你需要一个能够看透你的意念的人,通过整个大脑系统,他能够感觉你的大脑内部是如何运行的;只有他能够决定做几秒钟以及它是好还是不好。
这只是一个例子。许多人一直凭借书本试着做事。生活是非常复杂的,书本只能给你死的规则,如果你遵从它们,那么你在步入一个危险的区域。与其做错事,还不如什么都不做。保持平凡更好——保持一种平凡的生活。如果你不能找到一个活着的师父,如果你不能信任某人,那就不要做它。至少你将保持健全,不然,你会变得失常。
你生物能的内在系统是非常复杂的——整个宇宙与它相比都算不了什么。整个宇宙是按照十分简单的路线运行的。
人是最复杂的存在;那就是为什么没有狮子会发疯而人总是处在发病的边缘上。你几乎随时都可能发疯。这是如此复杂的一种现象,人应该带着高度的警觉走入它。领悟是必须的,不是规则。通过书本、经文、规则,你能够拥有知识,但不是领悟。每个人都是不同的:男人不同于女人,每一个个体都不同于其他。不仅如此,你每天都不同于前一天。昨天你是一个人,今天你又是另一个人,明天你还将是别的人。一种非常、非常深入的领悟是必须的;规则不能作替代物。
现在我们进入那箴言:为海鸟演奏的交响乐你不能把大量的东西放进一个小袋,你也不能,用一根短绳,从深井里汲水。
但这正是每个人在做的:试图把大量的东西放进一个小袋。你从不在意袋子或你的才能是什么。首先是了解你的局限,然后再想你的成就。你的才能是什么?你能做什么?你内在固有的才能是什么?没有人在乎它。如果一个没有音乐耳朵的人一直试图成为一名音乐家,他的整个生活将会浪费,因为音乐家是天生的,不是造成的。一个没有感觉的人一直试图成为一位诗人或画家。如果一个没有眼光的人试图成为画家,他将会失败,因为一位画家具有一双不同类型的眼睛——几乎是第三只眼睛。当你看着树木时你只看到一种绿,当一个画家看时,他看到了几千种绿,不是一种。每棵树都有它自己的绿意。他感觉到色彩;色彩对他有一种振荡;整个世界除了色彩什么也不是。
印度人说整个世界都是声音。
就像这样,那几个写《奥义书》①的人就是诗人、音乐家,他们对声音有一对耳朵。于是整个宇宙就变成一种声音——omkar,anahata。一个从来没有爱过音乐的人一直试着念咒语奥姆(aum),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一直在内心重复它——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去找这个或那个师父,从来不想想他自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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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奥义书》:婆罗门教的古老哲学经典之一。——编注。
如果你有一对音乐的耳朵,如果你有一颗能够领悟音乐的心——不但领悟而且感觉——那时咒语才会有帮助。因为那时你能成为一个有内在声音的人,你就能够带着那些声音进入越来越微妙的层次。然后那一刻才会到来,一切声音都停止了,只留下宇宙的声音。那就是奥姆。那就是为什么印度人说整个世界是由声音组成的,这不真实,这不是一条绝对真理,这是音乐家的真理。
记住,没有绝对真理,每一条真理都是个别的——这是你的真理。没有真理像客观世界一样。你的真理可能不是我的真理,我的真理也可能不是你的真理,因为真理不是客观的。我在那里,参与了它,我的真理意味着我——你的真理意味着你。
当佛陀达到,当耶稣或庄子达到,他们达到了同一个宇宙的本源,但他们的演绎是不同的。
佛陀根本不是一个音乐家,他发现没有声音,他不是一个画家,他发现没有色彩。他是一个非常静默的人,静默就是他的音乐。那就是为什么他发现了一个无形的虚空——一切皆空。那就是他的真理。他来到了同一个源泉,源泉是一个,但来的人是不同的,他们用不同的方式注视、观照、感觉。那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哲学,那么多宗教。当米拉到达同一个源泉时她开始跳舞。你无法想象佛陀跳舞,你无法想象基督跳舞!米拉开始跳舞——她达到了她的心之所爱。女人的心,爱的感觉——源泉成了心之所爱,她触及了她的爱人。源泉是一样的,终极真理是一样的,但有人说出它的那一刻,它是不同的。记住,没有谁的真理能够是你的;你必须揭示它。
首先是记住你的能力,但你是如此困惑,你不能感觉你的能力是什么。因此就需要一个能用他的手搭到你的脉搏,一个能感觉你的能力是什么的人。你也许一直在朝着一个错误的方向作着大量的努力,但结果将是一事无成。你只有用某种方式能够达到;你只能通过你达到。
你不能把大量的东西放进一个小袋,你也不能,用一根短绳,从深井里汲水。
了解你的能力——那是第一件事情。如果你正确地了解你的能力,那就跨出了第一步,最终的也不太远了。如果起步是错误的,那么你可能用你的一生走啊走啊,你哪儿也到不了。
你没有听说过一只海鸟是如何来到岸上,在鲁国的城外栖息的吗?
一个美丽的寓言——一只鸟从海上来到鲁国的城外着陆,一只美丽的鸟。
国王下令隆重接待——因为国王就是国王,他以为鸟国的国王来了,就像其他诸侯必须接待一样,这只如此美丽的鸟儿也必须按照同等礼仪接待。但怎么来接待一只鸟儿呢?国王有他自己的方式。
国王下令隆重接待,在神圣的庙堂里给海鸟献上美酒,召来乐师们演奏“九韶”乐曲,杀了牛给它吃。让交响乐搞得晕头转向,那只不快乐的海鸟绝望地死去。
虽然为接待客人做了一切,没有人在乎客人是谁。客人是按照主人的意愿被接待的,而不是客人的意愿,那就杀死了可怜的鸟。
你们许多人都是因主人而死亡的。没有人关注你。一个孩子出生了,父母开始考虑把他造就成什么,甚至在他出生之前他们就开始考虑了。
我曾经住在一位朋友家里,那位朋友是一所大学的教授,他妻子也是位教授,两人都是拥有金牌、文凭和博士学位的非常有才智的人。我见到了他们的女儿——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一边弹钢琴,一边在抹泪和哭泣。我问她母亲:“怎么啦?”母亲说:“我一直想当一名钢琴家,但我父母不允许。这种事不会再发生在我女儿身上——她必须成为音乐家。因为父母不允许,我经受了这么多痛苦,他们强迫我做一名教授。我不会强迫我的女儿当教授,她将成为一名音乐家!”而女儿却在抹泪和哭泣!
你因为其他人而如此困惑:你母亲想让你做这个,你父亲想让你做另外的什么。事情往往是这样,因为他们从不能一致,父亲和母亲,他们从不一致。
摩拉·纳斯鲁丁的儿子告诉我:“我想当一名医生,但我母亲坚持我必须做一个工程师。我该怎么办?”我说:“你做一件事。你散布传言,说你父亲想让你做一名工程师。”现在他是一名医生。
他们总是对立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的对立深入你的内心,它成为一种内心的冲突。你的父亲和母亲也许死了,不再在这个世界上,但他们存在于你的无意识之中——依然在打架。他们将永远不让你安宁。无论你做什么,你父亲说做吧,然后你母亲说不要做,你内心的冲突是你父母的冲突。然后又有叔叔、兄弟姐妹和许多亲戚。你孤独地处于这么多祝福者之中,他们都希望你根据他们的意愿成为某种东西。他们破坏了你,然后你的整个生活成为一种困惑——你不知道你想成为什么,你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以及你为什么做。于是你感到痛苦。如果你不能成为一种自然的存在,如果你不能顺着你的存在而成长,痛苦就来临了。
这种情况发生在那只海鸟身上,这情况发生在所有的海岛身上——你们都是海鸟。有一天你在鲁国,在一个子宫内降落,你受到富丽堂皇的接待,星相家决定应该怎么做。乐师们用他们的音乐欢迎你,父母用他们的爱欢迎你。而他们所有的人只是把你弄得疯狂,别的什么也没有。
一个智慧的人不是按照他的意愿接待你,他按照你的意愿接待你。那只海鸟是被乐师们和美妙的交响乐杀死的。国王所作的一切都是对的,客人就是必须这样接待的。你应该如何对鸟?像对待你自己一样,或者像对鸟一样?
始终给其他人以机会成为他自己——那就是理解,那就是爱。不要把你自己强加于他人。你的愿望可能是好的,但结果将是坏的。一个好的愿望本身是不够的,它可能会变得有害。真正的要点不在于好的愿望。真正的要点是给予他人成为他或者她自己的自由。
让你的妻子成为她自己;让你的丈夫成为他自己;让你的孩子成为他自己——不要强迫。
我们都是海鸟,互相不了解,是陌生的人。没有人知道你是谁。在最大程度上,我们所能作的一切是帮助你成为你将要成为的人。将来是不可知的;它不能被强迫。没有办法知道它,没有星相学家能帮助,这些都是愚蠢的方式。人们依靠他们因为人们是愚蠢的。星相学家继续存在,因为我们一直想知道将来以便我们能够计划。生命是不能计划的,它是一种没有计划的潮水——它没有计划是好的。如果它是有计划的,那么一切都将是死的和乏味的。没有人能够预测未来是好的,未来继续不可知、无法预测是好的,因为那里潜伏着整个的自由。如果未来成了已知的,那就没有自由存在了,那时你将像一种可以预测的机器一样运行。但那就是我们所要的,或者,那就是我们试图去做的。
如果你有一点理解,给你周围的人以成为他们自己的自由,并不要让任何人干涉你的自由。不要把任何人变成你的奴隶,也不要成为任何人的奴隶。这就是桑雅世。这就是我所谓桑雅世的意思。这是一个人决定不要奴役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奴役;一个人决心对他自己保持完全的真诚,这一真理无论引向哪里,他都欣然前往。
这是勇气——因为它可能把你领进不安全,而你会愿意更安全些;于是你将听从他人和他们的祝福,随后他们的交响乐将会杀了你。他们已经杀了你。为什么你听从他人?因为你觉得他们懂得更多。
我听到一个小孩儿问他的哥哥一些事。小的5岁,大的10岁。年小的对年长的说:“你去找母亲请求她的同意,那么我们就可以去剧场了。”于是年长的说:“可为什么你不去?”小的说:“你了解她的时间比我长嘛!”
这是个老问题,你听从你母亲因为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比你时间长。你听从你父亲因为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比你时间长。但你认为只要长时间在这里,人们就懂事了吗?你认为时间给予了解吗?你认为年长就是智慧吗?那么去政府办公室看看那里的年长者吧,年长在政府部门可能是智慧,但在生活中不是这样。
生活不是通过时间来领悟的,它是通过静心来领悟的。它是向内的。时间是一种外在的运行,时间在圆周上。一个人可以活上1000年却仍然愚蠢。事实上他将变得越来越愚蠢,因为他将长大。如果你有一颗愚蠢的种子,左1000年内你将变成那么一棵巨大的树,成百万的蠢人将在你的树下栖息。无论你有什么,都会生长;没有什么是静止的,一切都是生长着的。所以一个蠢人变得更蠢,一个聪明人变得更聪明——但时间与领悟没有关系。
领悟不是暂时的,它不是更多的经验。不是经验的数量使你变得聪明,而是质量。如果你把觉知的质量带入它,一次经验就可以给你更多的智慧,比你在好几世中得到的还要多。一个男人可以和许多女人作爱,几千个女人,几千次。你认为他懂得爱情吗?有数量!你问拜伦,问唐璜,有数量。唐璜保持着纪录,他们一直在数他们征服了多少女人。有数量,但他们懂得爱情吗?一次恋爱就能够给你智慧,如果你带给它品质。品质必须由你带去。那种品质是什么?那种品质就是觉知。如果你只与一个女人作过一次爱,用你的全部身心,完全的觉悟,你会了解什么是爱情。不然你会一直继续、继续再继续,它成为一种重复。然后你下必做任何事情,车轮靠它自己运转,它成了自动的。智慧是那种当你把觉知带入任何经历时出现的东西,觉知与经验的相遇就是智慧。经验加上觉知就是智慧。当经验加上更多的经验得到的是数量,但是没有那种——能够使你自由和智慧的质量。
每当一个孩子诞生时,如果母亲爱孩子,如果父亲爱孩子,他们将不会把自己强加于它,因为他们至少会知道:他们失败了。那么为什么要给这孩子同样的模式呢?为什么再破坏另一个生命?可是看看那种愚蠢。他们想要孩子跟从他们的道路。他们哪儿都没有达到,他们在深处知道他们是空洞的,虚假的,但他们还是强迫一个孩子在同一条路上前进,最终到达同样的虚假。为什么?因为自我知道“我的孩子跟从我”会感觉良好。
你可能哪儿都没有到达,但如果你的儿子跟从你,那将给你一种好感觉。好像你已经完成了,儿子跟随着你。如果你对于一个儿子不满足,你会召集追随者、门徒。有许多人随时准备掉进任何人的陷阱;因为人们是如此地不完全,他们准备遵从任何人的忠告。问题是因为他人的忠告,他们是不完全的——他们总在一次又一次地请求它。意念是一种可恶的东西。你是如此空洞和虚假,因为你遵从他人的忠告;然后你再次寻找别人来告诫你。什么时候你将会觉知你从根本上错失了,因为你没有跟从你内在的声音!
因此一个师父不能给你规则。如果一个师父给你规则,明明白白他是个假师父。避开他!一个师父只能给你领悟,教你如何领悟你自己——然后规则将会来临,但他们将出自于你的领悟。
你应该如何对鸟?像对待你自己一样,或者像对鸟一样?它难道不应该在深林中作窝,在草地和沼泽上飞翔?它难道不应该在河流和池塘中浮游,吃一些鱼鳝,与其他水鸟结伴飞行,在芦苇中栖息?让海鸟被人群包围,被他们的声音惊吓已经够糟了!那还不够!他们用音乐杀了它!
每个人都被音乐所杀。那音乐出自于好的愿望,祝福者们,做好事的人。整个事情看来是如此荒谬和疯狂。如果你种了1000棵树只有一棵树开花,999棵都死了,有人会称你为园丁吗?有人会因为那一棵开花的树给你记功吗?他们将会说它一定是逃脱了你才开花的,因为你杀死了999棵。你不能因为这这一棵居功,它一定是逃脱的!它一定逃脱了你的技艺、你的经验、你的才智。在几百万人中有一个成了佛陀并开花。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许多树不得不没有花而活着呢!看看一棵树,当它没有花的时候花从来不来。什么悲哀降临在树上。它不能笑,它不能唱,它不能跳舞。花儿需要跳舞。你怎么能跳舞?即使我对你说:“跳舞!”你怎么能跳舞?因为舞蹈是一种满溢出来的快乐,这样的一种满溢以至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跳舞,你成了一个舞蹈着的宇宙。但你怎么能?能量不在流动,没有能量来临。你多少在带着你自己,拖着你自己。你怎么能跳舞呢?花儿未了,当树拥有那么多,它能够给予。花儿是一种礼物,它们是一种分享。树在向整个宇宙说,我比我需要的更多。这是一首歌。树在说:“现在我进入了丰裕的世界。我的需要满足了。”树拥有了比它需要的更多的东西——那时花儿出现了。
你是那样地不满足,你甚至连你需要的都没有。你怎么能跳舞?你怎么能歌唱?你怎么能静心?
静心是最终的花朵,只有当你像一股潮水满溢出来时,狂喜才会来临,当你拥有那么多的能量以至你坐不住了,你只能跳舞;当你拥有如此多的能量以至你不能做任何事情,只能分享,邀请客人来分享你的能量、你的快乐、你的歌唱和你的舞蹈。
有一次我的一位大学里的老师来看我。他说:“你必须记住我是你的老师。”于是我告诉他:“是的,我记得。我怎么会忘记呢?正因为你我才是我的那个样子。你在我身上不能成功。你试过,我将对你的失败感激不尽。你不能成功。”
他真的爱我,他试着用一切方式迫使我进入学术界。他那么爱我,他那么关怀我,每当有考试时,早晨他都开着车来把我带到考场,因为他总是怕我可能不去考场或者我在做静心。考试前他会来告诉我,读这个,读那个。这个会出现因为考卷是我定的。他会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你念了这个没有?要知道考卷是我定的,这个会出现。”他总是怕我不听从他。
他爱我。你的父亲也爱你,你的老师也爱你,但他们是无意识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即使他们爱你,他们也会把事情搞糟,那就是他们试图按照他们的意愿给你些什么。他想要我成人一名了不起的大学教授,某地某所名牌大学的系主任,或一名院长或一名副校长。他想象这些事,我总是笑着问他:“通过这个我能得到什么?你获得了什么?你是一个系的头儿,一位有着那么多头衔的系主任——文学名誉博士,这个和那个——你获得了什么?”他会狡黠地微笑着说:“你只是等着并照我说的去做。”因为对于这个问题“你获得了什么”?他总会感到一点儿困惑,茫然。
他能说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得到,现在他已临近死亡。他想要把他的志愿转移到我身上。他想要我继承他的志愿。
一个父亲没有完成却死了,但他希望至少他的儿子将达到目标。它就是这样继续下去,继续下去,没有人达到。爱还不够;觉知是必须的。如果只有爱没有觉知,它将成为一种监禁,如果有爱又有觉知,它成为一种自由。它帮助你成为你自己。
让海鸟被人群包围,被他们的声音惊吓已经够糟了!那还不够!他们用音乐杀了它!
鱼需要水,人需要空气,自然特性不同,他们的需要也不同。
因此聪明的古人并没有立下适用于一切的尺度。
你不能被作为事物一样对待。事物可以是相似的;灵魂不可能。你能够有100万辆相同的福特牌小汽车。你可以用一辆福特小汽车代替另一辆。当一个人消失的时候,他曾占据的那个位置将永远永远空缺下去。没有人能够占据它,不可能占据它,因为没有人能与那个人一模一样。每个人都是独特的,所以没有规则可以定下。
聪明的古人……但如果你去找现在的聪明人,你将发现规则和规定以及一切——一种模式。他们将使你成为一名战士而不是一名桑雅生①。战士是一个死人因为他的整个作用就是将死亡带入世界。他不能被允许非常有活力,不然他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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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桑雅生(sannyasin):古鲁(精神领袖、灵性导师)的信徒。——编注。
怎么带着死亡呢?死亡只能由死人而来。他必须杀。在他杀其他人之前他必须完全地自杀,通过规则。所以整个军队的训练就是杀去人的活力,人的意识——将他变成一种自动机器。因此他们一直对他说:“向右转,向左转,右转,左转。”一连几年!干的什么傻事?为什么向右转,为什么向左转?但是有一点——他们想让你成为一种自动机器,向右转——你每天要做几个小时。它成为一种生理现象。当他们说:“向右转!”时,你不必去想它,身体就移动了。当他们说:“向左转!”时,身体就移动了。现在你成了一种自动机器。当他们说:“向后转”,你射击;身体动了,意识没有干扰。
全世界军队训练的整个要点就是从你的行动中割去意识,那么行为就成了自动的,你变得更有效率,更为熟练。因为意识始终是个麻烦……如果你在杀一个人你想一想——你将错失。如果你想:为什么杀这个人?他没有对我做任何事,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一个陌生人。如果你想一想,你将会有一种感觉,你在家有母亲,有妻子,有小孩,他们在等着你,另外一个人的情况也是一样。母亲一定在某处等,妻子在祈祷丈夫将回来,孩子期待着他父亲回来。为什么杀这个人,杀了那些孩子、妻子、母亲、父亲、兄弟、朋友的希望?为什么杀这个人?
他没有对你做任何错事,只有两个政治家发了疯。他们可以去互相对打决定事态。为什么通过他人决定?
如果你警醒,觉知,你就不可能射击和杀人。所以整个军队的训练就是分割觉知和行动,分割,造成一条鸿沟。所以觉知继续它自己,行动继续它自己,它们是平行的,它们永不相遇。
桑雅中的训练恰恰相反:它是如何消除存在于意识和行动的鸿沟——如何把它们合为一体。它们不应是平行线,它们应该成为一个整体。它是如何意识你的每一个行动,如何不要变成种自重动机器。当你所有的自动作用消失时,你就开悟了;那时你就是佛陀。
通过规则不能做这个。通过规则你会成为一个战士但你成不了一个桑雅生。所有的规则必须被放下;领悟必须获得。但记住,放下规则并不意味着你成了反社会的。放下规则仅仅意味着因为你存在于社会,你遵从某些规则,但他们只是游戏规则——不是别的什么。
如果你打牌你有规则:某一张牌是国王,另一张牌是皇后。你知道这是愚蠢的,没有牌是国王,没有牌是皇后,但如果你想玩那种游戏,某种规则就必须被遵守。它们是游戏规则,它们没有什么终极的东西。你必须遵守交通规则。
记住,道德的整体只是交通规则而已。你生活在一个社会中,那里不是你一个人,还有许多人。某些规则必须遵守但它们不是最终的,它们中没有什么终极的东西。它们就像靠左行走一样。有美国你是靠右行走——没有问题。如果规则被遵守——靠有,那好。如果规则被遵守,靠左,那也好。两种都一样,但其中一种必须被遵守——如果你有两种规则,那就会有交通阻塞,就会有困难——不必要的困难。
当你与他人生活在一起时,生活必须遵守某些规则。那些规则不是宗教,不是道德,不是神性,它们只是人造的,人必须觉知到这一点,人必须了解它们的相对性;它们是形式。
你不必打破所有的规则,没有必要,因为你会陷入不必要的麻烦,那样你不但成不了一个桑雅生,你会变成一个罪犯。记住那个!桑雅生不是战士,桑雅生不是罪犯,桑雅生知道规则仅仅是一场游戏。他不对抗它们,他超越它们,他越过它们,他使自己不受它们影响。他为他人而遵守它们,但他不会变成一种自动机器。他始终有自觉和完全的警醒。自觉就是目标。
那就是为什么庄子说:“因此聪明的古人并没有立下适用于一切的尺度。”他们真的没有立下任何尺度。他们尝试过,用许多途径和方法,来使你觉醒。你睡得很沉,我能听见你的鼾声!如何弄醒你?如何把你推向觉知?当你觉醒时,规则就不需要了,你仍然遵从规则但你知道不需要规则。你没有变成罪犯,你超越了,成为一个桑雅生。
秋天的潮汐来了。成千上万支奔腾的水流湍急地注入了黄河。水涨河阔,隔河相望,看不清对岸的牛马。河伯喜笑颜开,得意洋洋地想着,天下之美,已经让他占尽了。他顺流东行,来到了北海,他越过茫茫的波涛遥望东面无边无际的地平线,他的脸色变了。望着汪洋大海,他回过神来对海神感叹道:“俗话说得对。听了许多道理,就以为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多。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哪。现在我才亲眼看到了他们所说的浩瀚无边!”海神答道:“你能对一只井底的青蛙谈论大海吗?你能对一只蜻蜓谈论冰冻吗?你能对一位哲学博士谈论生活方式吗?”
第七章 秋天的潮汐
生命是体验,不是理论。它不需要解释。它以它全部的繁荣存在,只是去生活、享受,乐在其中。它不是一个谜语,它是一种神秘。谜语是可以解答的东西,神秘是永远无法解答的东西。神秘是那种你可以与它融为一体的,你可以溶化在其中,融和在其中的东西——你自身就会成为一种神秘。这是哲学与宗教的区别。哲学认为生命是一个谜,你必须解答它,寻找解释、理论和学说。哲学认为将会有一些答案,生命是一个问号,人必须为此努力工作。当然,如果你将生命作为一个问号,你的努力就成了智力方面的。生命是一个问题的假设,把你引向越来越多的脑力劳动,为了寻找答案,你选定理论。
宗教说把生命作为一个问题根本上是虚假的。它不是一个问题——它存在,不带问号。它作为一种公开的秘密而存在;它是一种邀请。你必须成为一名客人。你必须进入它,它随时准备欢迎你,不要与它对抗。它不是一个问题,不要试图去解答它。它不是一个谜。过来与它融为一体,你会了解它。了解来自于你的整体,而不是来自智力。智力只是部分的努力,生命需要你全身心的投入,与它一起流动,结合得那么紧密,直到你分不清彼此,你无法感觉到你在哪里结束,而生命又从哪里开始。整个生命成了你,整个的你成了生命,这就是拯救。这不是答案,这是一种拯救。
这就是印度教所说的莫克夏①:它不是一种理论,一个结论,它是以一种完全不同的与存在生活在一起。它不是受头脑指引的,确实,你变得“没有头脑”,你失掉了所有的判别,圆周消失了,你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你失掉了你的边界,你获得了无限的宇宙的边界。需要明白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把生命当作一个问题。一旦你把它当作问题,你会陷入麻烦;你已经步入歧途——它将是一个死胡同。在某一个地方,在某一种理论中,你将会停止不前。每个人都被某一个地方的某一种理论绊住了,要放下理论是非常困难的。你依附它,因为问题吓住了你——至少一种理论是一些安慰,至少你觉得你知道。但是你不知道。意念无法知道,意念只能形成理论。它能越来越快地编织词语;它能玩弄词藻,安排它们,但它们都是解释——不是真实的,只是你对它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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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莫克夏(moksa):解脱。在印度宗教中指最高的精神目标,即使个人的灵魂摆脱轮回的束缚。——编注。
它就像一张地图。你看见印度的地图吗?你可以一直带着那张地图,你可以一直认为你把印度装在口袋里。你能够有一种关于玫瑰的理论,关于玫瑰是什么。你甚至能拥有一张玫瑰的照片,但那张照片仅仅是张照片,它没有一点玫瑰所有的活生生的气象。
看看一个孩子——他还没有意念。他只是睁开眼睛看着世界。拿一朵玫瑰给他。他不知道名字,他不能命名它,他不能给它归类,他不能说出它是什么。但玫瑰依然存在,玫瑰的色彩冲击着孩子,玫瑰的美丽包围着他,玫瑰的芳香触及了他的内心。他不知道它是什么,但他经历了活生生的一刻。你告诉孩子:“这是一朵玫瑰。”永远不会再有相同的体验了,孩子将永远不会再次体验玫瑰的神秘。现在,每当一朵玫瑰来到他面前他会说:“这是一朵玫瑰。”现在他将带着那个词。你使他贫乏——他曾经非常富有。玫瑰在那里,他只是与它在一起;没有其他方式描述它,定义它。玫瑰是玫瑰。你不能说它是什么,这个或那个。孩子是安静的,没有意念的作用,意念不存在,没有障碍。玫瑰的心融入了孩子的心,孩子的心融入了花的心。孩子甚至不能说出他在哪里结束,玫瑰从哪里开始——没有界限。他们在一个神圣的时刻成为一体。在一瞬间他们不是两部分——整体产生了。但你告诉他:“这是玫瑰。”现在,永远不会再有那种体验。有玫瑰的那一刻,意念会说:“这是玫瑰。”神秘失落了,现在有一个答案,现在孩子知道了。多么荒谬!现在你会说孩子的知识有了增长。但情况恰恰相反。
在你告诉他什么是什么之前,他了解,但他是以他的整体去了解。这不是知识,这是体验。但你认为他无知。现在你以为他知道,因为他在意念中带上了一个词。“玫瑰”这个词不是玫瑰,“神”这个词不是神,“爱”这个词不是爱。但我们一直积累着这些词。随后有一些聪明的头脑把这些词搞成解释、理论和争论。越有争议,你越是变得理论化,你与玫瑰离得更远。
现在就连回声都不可能:没有什么走近你,你也从不走向任何东西——你只是在意念中生活,安排词语。
我听说过一件轶事:3个犹太教徒正在作一次早晨的散步。他们是老朋友,讨论许多事情。那时他们看见市长的大轿车路过,市长挥挥手说:“你们好!”于是麻烦来了。第一个人说:“不要那么高兴;他对我说‘你好’——他必须。”第二位说:“你是什么意思?”第一位说:“我拿了他1万元;我借了钱,两年以来他等了又等。他必须对我说‘你好’。”另一位说:“你错了,‘你好’是对我说的——他必须。原因是我借给他1万元。他欠我的钱,他一直怕我。他见了我的那一刻,他害怕了——他必须。”
第三位笑了,其他两位转过去对他说:“你是什么意思?你笑什么?”他说:“他必须对我说‘你好’,不是对你们——你们俩都错了。他既不欠我钱,我也不欠他的钱。他为什么不给我一声干干净净的‘你好’呢?”一旦你开始通过意念看现实,一切都成了问题;然后自我就开始解释,然后你就只有解释。你可能对它们有证明,那些证明可能看起来合理,但只是对你,不是对其他任何人——因为这是你的自我得出的那些解释。你越来越固定于你的解释,因为你在它们中投入了那么多。
如果有人说一些有悖于基督教的话,一位基督教徒受到伤害。如果有人说一些有悖于印度教的话,一个印度教徒受到伤害。为什么?如果你真是个寻求真理的人,就像教徒们说他们是的那样,为什么你会受到伤害?你应该询问——他可能是对的。但自我介入了。这不是印度教是对是错的问题,这是你是对是错的问题。你怎么能错呢?如果你错了,那么你的形象开始动摇。然后为了小事,很小的事情,你开始对抗和争论。但真正的对抗,所有对抗的基础,是你在与生命对抗。带着你的回答你试图征服生活;带着你的理论你试图操纵生活。你认为,如果你了解了理论,你将是主人。通过知识你强化你的自我。所以如果有人说,在意念中没有知识,自我根本听不进这一套。它从来不倾听它,因为它是危险的。意念说:“这也是一种理论。”意念说:“甚至反哲学也是一种哲学,甚至庄子也是一位哲学家。”然后一切都定了,你又步入了你的解释。但记住,庄子不是一个哲学家,我也不是。
哲学是对生命的一种态度。态度意味着一种选择。选择只能是局部的。一个神秘主义者从不选择。他注视着整体,在他这一方不带任何选择,他没有成为一个选择的人。如果你选择,那马上就会有问题,因为生命是矛盾的;生命通过矛盾而存在,生命用一种优美的方式处理着那些不可能的事情。黑夜和白天像邻居一样存在,又并不真是邻居——白天融入黑夜成为黑夜;黑夜再融入白天成为白天。爱和恨同时存在:爱融化了成为恨,恨触化了成为爱。生命和死亡并存:生命渐渐融入死亡,死亡渐渐再化为生命。存在是矛盾的,但在两极之间有一种深层的和谐。
在意念看来这不可能,这不能够。对立面怎么能并存?生命和死亡之间怎么能有和谐?恨和爱之间怎么能有和谐?意念说:“爱永远不是恨,恨永远不是爱。”意念说:“A是A,B是B,A永远不是B。”意念是逻辑性的,生命是矛盾的,那就是为什么它们永不相遇。所以,如果你说这个人是好的,你不能相信这个人也是坏的。但生命就是如此:罪犯存在于圣徒,圣徒存在于罪犯。只有逻辑是分清的,有界限的,有定义的。
生命不是清楚划分的,它向对立面移动。只需看看:你这一刻可以是圣徒,下一刻就是罪犯。生命的问题是什么?你可以在这一刻是罪犯,下一刻你越过了它成为圣徒。有什么不对?
看看内在的现象:事物是如何融入对立面的,对立面是如何并存的。你曾经快乐,像一朵花儿一样快乐,像一颗星一样快乐,忽然间你变得悲伤。看……这种悲伤是与你的快乐分开的吗?或者同样的能量变成了悲伤?谁曾经快乐,谁又在悲伤?你内在有两个人,或是同一个人有各种情绪?同一种能量渐渐移动:有时它是悲伤的,有时它是快乐的。如果你明白这一点,你就不会在两者之间造成矛盾。那么你的悲伤里有一些快乐,你的快乐里也有一种深层的悲伤。
如果佛陀是悲伤的,你将在他的悲伤中看到一种快乐的情感,你会看到一股慈悲的潜流。他的悲伤是美丽的。如果佛陀是快乐的,如果你看进去观察他,你将感觉到在他的快乐中有一种深度——就是始终与悲伤所有的同一种深度。他的快乐不是肤浅的。对你来说问题是,每当你快乐时你是肤浅的;可每当你悲伤时你可能多了些深刻,少了些浅薄。那就是为什么笑声有一个肤浅的环。如果你笑,好像你只是在边缘的部分笑,可是当你哭泣,你从心里面哭出来。装笑声是容易的,装眼泪是非常困难的。如果它们不来,要带出它们是不可能的。你可以强作微笑,你不能硬挤眼泪。你越挤,你会越感到它们不会来,眼睛越来越干。你的悲伤有一种深度,你的欢笑有一种浅薄。
可是当佛陀欢笑的时候,他能像眼泪所抵达的那样深深地欢笑;当他哭泣,他像你微笑时一样美丽地哭泣。矛盾失去了它们的“矛盾性”,它们成为一体,那就是为什么要领悟佛陀是困难的,因为他变得像存在本身一样矛盾。他是一种不合理——现在他本身就是一种神秘。
一个宗教人士寻求真理,一个哲学家寻求解释。
我听说有一次在一个男人的俱乐部,3位哲学教授在讨论,以小组方式讨论,女人中什么是最美丽的。一个哲学家说:“是眼睛——眼睛率领着女人的整体,它们是女性身体中最美丽的部分。”第二位说:“我不同意。头发才是女性的脸和身体中最美丽的部分,它赋予女性美丽和神秘。”第三位说:“我不同意你们的看法,你们两个都错了——是腿,女人走路的样子,她腿部的曲线,她大理石般的腿,给了她整体的女性美。”
一个女人,一位年老的女士正非常严肃地倾听这次讨论,她抬起她的鼻子说:“在你们这些男孩子中的一个说出实情以前我必须离开这里!”
女人不是哲学家,她没有理论——她只是知道。
一位宗教人士有一种本能的领悟——这不是智力,这是他整个的存在。他与其说知道不如说感觉。感觉击中了中心。所以记住一件事:通过哲学你永远抵达不了真理,你只是徘徊、徘徊再徘徊。
欧玛尔·海亚姆(OmarKnayyam)在他的《鲁拜集》中说:“年轻时我经常去学者和圣徒那里。他们争来争去,我从我进去的同一扇门出来。”他拜访了那么多哲学家,那么多信徒——但是他们谈来谈去,他不得不从同一扇门返回。
什么也没有获得,只有生命被浪费了。你越早警醒越好。你越早觉知摆脱哲学的陷阱越好。因为生命不会等待你和你的理论,它运行得很快。不久死亡将会来临,你将在你手中握着你的理论死去,它们没有用处,它们只是死去的灰尘。庄子说:“生活,不要想!”那是所有的智者一直说的:“生活,不要想!”放下思考成为一种存在——要求你的整体。对科学你运用你的头脑是可以的,对艺术你运用你的心是可以的,但对于宗教你需要你的整体。如果头脑单独运作,它制造干枯的理论;如果心单独运作,它造成想象与梦幻。你需要你的整体。当你完全地运作时你抵达了宇宙的完全——你成为与它同样的东西,只有同样的东西才能了解它。如果你在你的小圈子里变得完全,那时,广阔的圆形的整体,婆罗门(BrahCman)就准备接受你。这是一件事。
在我们进入这个寓言之前的第二件事是,意念总是有限制的。它不会是无限制的。存在是无限制,意念是一种限制。意念始终是由你生活的那个社会训练的,由你经过的体验训练的。于是青蛙有青蛙的意念——它生活在一个井里,那是它的整个宇宙。你也有一种青蛙的意念,因为你也生活在一个井里:印度教的井、伊斯兰教的井、基督教或犹太教的井。你有一种界限——它可能是看不见的,但因此它就更加危险,因为你能够比较容易地跳出看得见的界限。看不见的界限……你永远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于是它们依附着你。青蛙跳出它的井比你跳出你的印度教、你的基督教要容易些。这是困难的,因为井是看不见的。一只青蛙生活在一个固定的井里——它能够跳出它。你生活在一个你随身携带的井里——它像一种气候,始终包围着你,这是你看不见的个性。无论你走到哪里你总是带着你的井,你留在里面;无论你看什么,你通过它看。
所有的解释都来自限制——只有一个没有限制的人能够了解真实,能够了解真理。一个印度教徒无法了解神,一个基督教徒无法了解神,一个犹太教徒也无法了解——因为这些是意念。只有一个开始认识到他既不是印度教徒,也不是伊斯兰教徒,不是基督教徒的人——只有他能够了解。
一个印度人无法了解真理,一个日本人无法了解真理,一个中国人无法了解真理。因为真理没有界限。国籍造成限制,它们必须被放下。一个人必须在真理面前彻底地裸露,没有衣服,没有限制;既不是印度教徒,也不是印度人,不是伊斯兰教徒,不是中国人——只是一种存在,一种没有依附的纯粹的存在。那时你出了井。如果你依附于这口井,即使海洋存在,你也不会相信,你不会看它,因为你的眼睛对这种广大是关闭的。它们只能知道狭窄的东西,比如一口井。
第三件需要记取的事是意念总是想和比较低级的生活在一起,它始终害怕优越。所以每个人一直在寻求比较低级的——朋友,妻子,丈夫——仅次于你,于是你可以感到优越。在印度,他们有一句谚语,骆驼永远不要到喜马拉雅山去。那就是为什么它生活在沙漠中——那里它就是喜马拉雅山。如果它走近喜马拉雅山,自我会发生什么?那就是为什么每当你有了对自我的恐惧时你就逃避。当你走向佛陀你会逃避,因为骆驼永远不想走近喜马拉雅山。你喜欢你的沙漠——至少你在那里是个人物。据报道萧伯纳①曾经说过:“如果我不是第一个到天堂去的,我就不要去那里。我更喜欢地狱,如果我是第一个到那里的。如果我在大堂必须排在第二,它不合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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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萧伯纳(GeorgeBernardshaw,1856~1950):爱尔兰作家。一生共写剧本50多部、小说5部和其他著作多种。——编注。
他在说你的事情。只要想想,在你不是第一,不能当第一的天堂里你会自在吗?因为基督在,佛陀在,他们已经占据了队伍,你将远远落在后面。但在地狱你有当第一的可能——这也容易些。你会处于痛苦之中,但你想当第一、最前面的、大人物——你不愿快乐地做无名小卒。这就是问题:只有无名小卒才能快乐,大人物将始终处于痛苦之中,因为就是那种“我必须成为大人物”的感觉造成了痛苦。那时你就处于竞争和冲突,那时每个人都会有持续的紧张——其他每一个人都是敌人。意念总是寻求次等的,它让次等的围绕着自身。然后你就成了最优越的。
看看这种倾向。如果它继续下去你会一直摔倒,摔倒,再摔倒,没完没了。始终寻求优越,如果你真正在寻求真理,因为真理是最高的。如果你寻求次等,那么最后你会以一些最后的谎言而告终。
如果你真正想步入神性,那就要寻求优越,因为优越是神性的闪光。一直寻求优越。但那时你必须谦虚,那时你必须屈从,那时你必须臣服。这是自我的问题,意念的问题。意念往往寻求次等,那就是为什么意念永远不能抵达至高无上的、生命的最高峰,意念最终将抵达地狱——意念是地狱,没有意念是天堂。
现在我们将试着进入这个美丽的寓言:秋天的潮汐来了。成千上万支奔腾的水流湍急地注入了黄河。水涨河阔,隔河相望,看不清对岸的牛马。河伯喜笑颜开,得意洋洋地想着,天下之美,已经让他占尽了。他顺流东行,来到了北海,他越过茫茫的波涛遥望东面无边无际的地平线,他的脸色变了。
望着汪洋大海,他回过神来对海神感叹道:“俗话说得对。听了许多道理,就以为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多。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哪。现在我才亲眼看到了他们所说的浩瀚无边!”
黄河是世界上最大的河流之一,也是最危险的河流之一。当然,当河流在潮汐中,秋天的潮汐中,成千上万支水流,溪流、小河和支流,都注入了它,它涨潮了,它本身成为一个小小的海洋。河伯想:“现在没有人能和我相比,天下之美全都落入了我的领地。现在我是广阔的,无可比拟的广阔,没有另外的人是如此广阔的。”这是发生在每个自我身上的事。每个自我就是黄河。
当你是个孩子时,它是一股小水流——就在那个源头——不是非常广大或宽阔。随后溪流注入它,你集合许多经验、许多知识、证书、金钱、财富、声望、尊敬。你还在集合。几千支水流注入,河流变得越来越广阔,越来越庞大。这就是当你年轻的时候来临的秋天的潮汐——那时你认为没有人能与你相比,你是无可比拟的。那时你充满了自我,膨胀了。每个人在他的青年时代变得膨胀——秋天的潮汐。那时他想:现在,天下之美都落入我的掌握之中了。你问一个人,无论他说什么,不要听。只是看着他说话的方式。他可能说他是个谦卑的人,但看看他的眼睛——他在说:“我是最谦卑的人,我是无可比拟的。”他可能说他不像其他人那么漂亮;但是看,他在等待你去反对,去说:“不,你错了。”如果你点点头说:“是,你是对的。”你在制造又一个敌人。他在耍外交手段。他想说的是另一些事,但他想从你那儿听到。在青年时代,每个人都在泛滥,那时,整个的视野都染上了自我的气息和色彩。当你行走,当你谈话,行动,联系,但一切都被自我着上了颜色和气息。当然许多痛苦发生了,因为你认为你自己是那个你不是的人,你相信影子。不久潮汐将退去,秋天不会是永恒的。你会变老,水流将不再注入你,溪流将干涸,河岸将显露,夏天将来临,这个看上去广阔的黄河将变成仅有的一小股溪流。你可能变成仅有的一片干涸的沙床。
它发生在老年。那时人感到非常烦躁,被欺骗——仿佛存在欺骗了你。没有人欺骗你,你只是愚蠢地放大了你自己。你本身的自我造成了整个问题——现在你感觉被欺骗了。你不会发现一个既年长又快乐的人。如果你能够找到一个,与他一起生活——他是个智慧的人。你能够发现快乐的年轻人,那不算什么。如果你发现一个快乐的老年人,那才算一回事。当夏季来临,不再有秋天的潮汐,一个老年人是快乐的,那么他知道些别的什么:他找到了永恒的源泉。
当你年轻的时候,你的足下有舞蹈——那不算什么,这只是潮汐。当你年纪大了,一切都被索回,没有人记得你,没有人在乎你;你只是被忽略了,在路边,就像垃圾一样被扔掉,你仍然快乐……
佛陀曾说,当你发现一个老年人像年轻人一样快乐,他肯定有某种智慧存在——你要对他鞠躬,倾听并向他学习。在印度,这是一种传统,每当我们发现一个老年人快乐,舞蹈,我们会把他尊为师父。他会转到森林里去,他会在他周围创造一个小型的大学——一个师父的社区——门徒开始从全国各地涌入。
在印度我们从来不把一个年轻人尊为师长。只有一位长者才能当老师,那是对的。可能有例外,但一般来说这是对的。只有一位长者才能当老师,一个活过了生命的所有季节,饱经风霜却仍然幸福和愉快的人。在潮汐中快乐没有什么特殊,这是普通的,但当溪流快干涸的时候,当只有沙滩留下,当他的整个躯体只是一片废墟时……他仍幸福与狂喜。在生命的顶峰活泼地跳舞并不算什么。可是当死亡临近时你跳着舞去迎接它,那是了不起的。那时奇迹发生了,不平凡的东西进入了平凡的世界,那时神性渗入了。
如果你快乐是因为你年轻,你不会快乐多久,你的快乐将很快被粉碎。如果你能在它粉碎之前变得觉醒,那是好的。这就是美丽:如果当你年轻时你能变得忧伤,那么当你年老时体会快乐。不然你会悲伤因为现在这只是一股潮汐。如果你看着它,会发现它不是你;它是成千条支流注入你,给你一种庞大的印象。不久那些给予你的将被索回,如果当一切都被拿走时你能快乐,那时你的快乐是不可动摇的。那时你的快乐变成了喜悦。这就是快乐与喜悦的不同。
快乐依靠他人——成千股支流注入——喜悦只靠你自己,它是独立的。它没有条件要去满足,它是无条件的。它只是因为你;它没有因果关系,没有什么引发它。如果你与你的女朋友、男朋友、情人在一起快乐,那么有人引发了你的快乐。不久它将被带走,因为它是一场秋天的潮汐。季节将会变换,生命的车轮将会运行——它将被带走。那种被引发的东西不会是永恒的;那种没有来由的东西才能永恒。每当你快乐时始终记住这一点,记住……它是有缘故的还是没缘故的?如果它是有缘故的,那么还是忧伤好,因为它将被带走。它已经在路上了,它已经离开你——你迟早会意识到它去了。因为因果是涨潮中的世界的一部分,印度人把这种梦幻世界叫做摩耶(maya,幻象),这种幻觉像梦一样运行。如果你相信它,它会变成一个恶梦。如果你不相信,你能够抛弃它——那时你就会看到没有缘由的乐趣。
河伯变得趾高气扬。所以“他顺流东行,来到了北海”,终有那么一天你会到海洋上去。海洋是什么?死亡就是海洋——广大的。生命有它的源泉,死亡没有源泉。生命有它的岸,有时涨潮——它看上去广阔无边;有时没有涨潮——那时它成了一条微小的溪流。但是死亡没有岸,它是无边无际的。
就像每一条河流都流向海洋,每一条意识的河流必定流向死亡。无论你去哪里,无论你选择哪一条道,哪一个方向,都没有什么不同——你将抵达海洋。海洋从各个方向环绕着你。你将到达死亡,临近死亡你的梦想将被粉碎——整个自我将会动摇。
他顺流东行,来到了北海,他越过茫茫的波涛遥望东面无边无际的地平线,他的脸色变了。
那就是老人如何变得悲伤。他们的脸色变了,快乐消失了,热情、狂热、梦想都消失了,一切只是死亡了。他们看到的只是他们将溶入和消失在里面的没有灵魂的大海——他们将不再存在。每一条注入大海的河流感觉都一样。据说,每一条河流都会回顾它盛极一时的时光;在它注入大海之前,怀念过去,潮水,秋天,和它盛极一时的时光。但你不能回去。时光不可能倒流。一个人必须一直走下去,越走越远;每一条河流必须注入。它哭喊着注入。到海边去,坐在靠近河流注入大海的地方——你将会感到河流中有那样的忧伤。
每一个老人,所有的老人都开始朝后看。老人总是到记忆中去,那些当他们是个人物的日子,那些当他们被爱、被尊敬和赋予荣誉的日子。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进行下去。听老人说话你会感到他们非常令人厌烦。为什么你觉得他们烦人?为什么你觉得烦躁?因为他们一直在重复过去日子的故事。他们总是在过去的好时光中开始。为什么好?为什么现在的日子不好?没有老人会相信现在的日子是好的——他们始终在过去中,金色的过去,当事情像这样或那样的过去的好时光。这不是事态怎么样的问题,或经济形势或政治形势的问题——没有什么。他们年轻时所有的事情都是好的。他们被潮水淹没。有一次美国最高法院的首席法官在退休之后访问巴黎。他30年之前曾经到过那儿。他的老妻也和他在一起。在巴黎观光了两三天之后,他变得非常伤感并说:“我们等待着这一天,来巴黎看看,但没有什么和过去一样了。”妻子笑着说:“一切都和过去一样,只是我们不年轻了,巴黎仍是一样的。”
但现在其他河流处于秋天的潮汐之中。你的夏日时光来临了,当你老了的时候,巴黎怎么能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样呢?巴黎是象征着纵情欢乐的年轻人的城市。不同的城市呈现出不同的季节:瓦腊纳西是老年人的城市,巴黎是年轻人的城市。巴黎放纵,瓦腊纳西隐退。在印度,当人们行将死亡时,他们到瓦腊纳西去,住在那里并在那里死去——这是夏季,年长者的城市。当你变老时,整个世界看上去也老了,行将死亡。但世界仍是一样的,只是你在不停地变化。看,放下你的意念,那时你既不年轻也不年老,那时没有季节——因为内在最深处的心灵是没有季节的,没有秋季,没有夏季,没有什么。它维持原状,它是永恒的。不然,每当你的河流注入海洋时你的脸色变了,你将会变得忧伤——忧伤,并为过去的记忆所拖累,回顾过去是因为现在没有将来了。一个孩子从不想过去因为没有过去。孩子只是鲜活的——一张白纸,事情将被写上去但还什么都没写。他不能朝后走,他总是想着将来。
问一个孩子,他总是在想怎么长大,怎么快快地长大,怎么变得像爸爸一样——他不知道爸爸那里在发生些什么。爸爸处在什么麻烦之中,他不知道。他想变得强有力,健壮、高大,快快长大成人。他想要奇迹发生——晚上睡一觉,早晨就长大和成长。每个孩子都向往将来,在儿童时代向往将来,因为对孩子来说有广阔的未来。要活70年——以前没有生活过。没有过去,那就是为什么孩子没有多少记忆。如果一个孩子生气,他马上就忘了;他马上就会笑,因为过去没有多少东西能够成为一种负担。他不断地忘记过去因为他整个的能量都在向未来运行;他不会回顾,没有孩子会回顾。一个处于青年时代的年轻人仍在现状之中。他只是处于中间地段,他生活在此时此刻。没有必要到过去中去,因为现状是如此美丽,他是如此地涨满了潮水,自我是如此高高在上,没有必要到将来去,因为将来不会比这更好。
一些古老的国家就像年老的人一样。例如,印度是一个古国,它总是想着过去,古代。一些年轻的国家,比如美国,它生活在此时此地、此时此刻。再如中国。中国现在是个年轻的国家——重新诞生,它展望未来,许多事情会发生,世界将马上会变成一个乌托邦。
国家就像人一样运行。年轻人生活在现时,一切都那么好,没有什么可以更好了。但这个不会永远持续下去。不久,过去的日子进来了,老人想念过去。意念或是在过去,或者在现时,或者在未来,因为过去、现在与将来,所有这三者,都是意念的部分。它们不是时态,而是意念的部分。但当你放下意念时你在永恒之中;它既不是过去,也不是现在或将来。你超越了这三者;那时,对你来说就没有季节。那时你在欢乐中忧伤,你在忧伤中欢乐。那时你在年轻时年长,你在年长时年轻。那么你在死去的时候仍是个孩子,你在出生时就是个长者。
据说老子、庄子的前辈,他是生来年长的,有80岁,他在他母亲的子宫内等了80年。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据说他生来年长,带着白色的胡须,白色的头发——雪白的。这就是事情的另一面。基督说:“如果你再度是个孩子你将进入神的王国。”这是一个方面。老子有另外一面,他说:“如果你生来年长你已经进入。”但这两者是相同的——这是一个对于意念来说很难领悟的问题:一个生来年长的人,当他死亡时将是个孩子。如果你出生时是个孩子,你死亡的时候是老朽的。所以或者在你出生时年长——这是困难的,非常非常困难,但有方法——或者死亡时变成一个孩子。但两者是相关的,因为生和死是一个循环。
当你在这里死去,你在其他地方诞生。如果你能够在这里像孩子一样地死去——新鲜的,没有负担的,天真的——你将生来年长。因为你将是如此有经验,你将是如此智慧,你将是年长的。那就是它的意思——从第一刻起就是智慧的。如果你鲜活和年轻地死去,你将生来智慧因为智慧发生在一个空寂和天真的头脑中。如果你生来智慧、年长,你将不会在每个人都注定的庸常的愚昧中运行,你将保持鲜活,聪明。那时就没有死亡。
所以一个智慧的人只出生一次,其他的许多世都是准备。只有一次,在他最后融入宇宙之前,他会回来;在他进入涅槃之前,他只回来一次。
如果你几乎像个孩子般死亡你将再次诞生,但你将像个长者般诞生。你将从第一天起就是智慧的,那时将不再有出生,那时你实现了没有出生和没有死亡。
望着汪洋大海,他回过神来对海神感叹道:“俗话说得对。听了许多道理,就以为他比任何人都懂得多。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哪。现在我才亲眼看到了他们所说的浩瀚无边!”
当你走近优越,当你走近一位道家时,只有那时你才意识到什么是智慧,什么是聪明,什么是成熟,什么是开阔,什么是真正地有意识,完全的,完整的。当你走近一个开悟的人,只有那时你才会完全地感觉到什么是活在当下。以前,你在梦里行走,在阴影之中,你从未进入阳光,你从未在天空之下。你生活在黑暗的洞穴中,自我的洞穴。
海神答道:“你能对一只井底的青蛙谈论大海吗?”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语言不同。井里的蛙说的是井里的语言。
你一定听说过这个故事:有一次海里的蛙来了,跳到井里。它与井里的蛙熟悉了,井里的蛙问:“你从哪里来?”它说:“我从海里来。”井里的蛙问:“它比这口井还要大吗?”当然它的眼里有怀疑,头脑中也有疑问:什么东西会比我住的这口井还要大呢?海里的蛙笑着说:“这很难说啊,因为没有标准。”井蛙说:“那我给你些标准你就可以了。”它跳到井底四分之一的地方,再跳到井四分之一的高度,说:“有这么大吗?”海里的蛙笑着说:“不!”于是它跳到井一半的高度说:“有这么大吗?”海里的蛙又笑着说:“不。”然后,它跳到四分之三的高度说:“有这么大吗?”海里的蛙还是笑着说:“不。”随即它跳到整个井的宽度,整个的高度说:“现在你不能说不了。”海里的蛙说:“你可能会感到伤害,我也不想冒犯你,但答案仍然是否定的。”于是井里的蛙说:“滚出去,你这个骗子。没有什么比这口井更大的了!”
每当你怀疑时,你身上就有井底之蛙在作怪。没有什么能够比你大,没有什么能够比你高,没有什么能够比你神圣,没有什么可以比你圣洁。不!那就是你为什么不断地排斥佛陀、基督;你只能这样,因为他们来自海洋。他们带来了不可估量的信息,而你有你固定的标准。你不能对井底之蛙太厉害,因为它能怎么做呢?你只能有所同情;你不能太厉害因为那就是它所知道的全部。它没有去过海洋,那么它怎么能相信呢?因此就有佛陀的慈悲。你一直不相信他们,他们始终予以同情因为他们知道——你能怎么办?你这么长时间来一直生活在井里。一只井底之蛙甚至也看天空,可天空也被它的井圈绕,这只是一个洞。就连天空也没有它的井大,因为它不会知道它的井只是一个窗口,天空并不固定有窗上。但你站在窗的后面。那时窗的框架就成了天空的框架,你认为:天空与我的窗口是一样的。这是每个人所想的。
佛陀不能做别的什么,只是慈悲。基督死在十字架上,他仍说:“神啊,饶恕这些人,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这就是井底之蛙所做的。海里的青蛙一定在它的内心深处祷告:神啊,饶恕这只青蛙吧,因为它不知道它在做什么,它在说什么。它说:“滚出去,你这骗子。你不相信我,你一定有计划要欺骗我。我不能相信这样的荒谬——什么东西能够比这口井还要大。”
海神答道:“你能对一只井底的青蛙谈论大海吗?”
那就是为什么佛陀不能谈论他们所知道的,交流是不可能的。交流是不可能的,因为语言不同;你有一种不同的语言模式。如果将它放在那个语言模式之中,那么大海就必须被放在井里,但大海不会去,所以一切都变得虚假。那就是为什么佛陀不停地说:“我们无论说什么,一旦说出来,它就变得不真实。”
老子说:“真理是不可言说的,能够说的都不是真理。”这是问题——不是真理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你的井里的语言是问题,不是真理的问题。真理是可以说的,但必须有两个佛陀来谈论它。他们不必谈论它因为当两个佛陀存在时没有必要说任何事情——他们显示出来,他们就是真理。没有必要谈论。每当有必要谈论时问题出来了。
你能对一只井底的青蛙谈论大海吗?你能对一只蜻蜓谈论冰冻吗?
蜻蜓生活在火中,你怎么能对蜻蜓谈论冰冻?冰冻从来不是为它存在的,火是它的世界。你能够谈论火,你不能谈论冰。你不能说有些东西像冰一样冷。它不会相信你,因为对它来说一切都是火。
能把欢乐传授给你——给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你吗?能把欢乐传授给你这只生活在焦虑之中的蜻蜓吗?你怎么能领悟佛陀的清凉?你不能领悟。你怎么能领悟在佛陀的头脑中没有念头在动,没有云?你不知道,你甚至没有看过一眼;甚至没有一刻思维的进程是停顿的。你知道你的头脑像一片疯狂的云,你怎么能相信佛陀只是坐着,头脑中没有想法呢?那是难以置信的。你生活在火中,佛陀生活在一个清凉的,非常清凉的世界之中。火和冰之间没有桥梁。除非你变得越来越清凉,越来越清凉,否则你不能领悟。只有当你变得越来越安静和清凉时,佛陀才变得可以以交流,不然一切都被错过。
你能对一位哲学博士谈论生活方式吗?
不可能!我告诉你有时你对一只井底之蛙谈论大海是可能的,对蜻蜓谈论冰冻也是可能的,但对一个哲学博士谈论真理是不可能的。为什么?因为井无论怎么小,它也可能是海洋的一部分——至少水是海洋的一部分。火与冰无论怎么对立,它们是处在不同温度中的同一种能量。
热与冷不是两件事,而是同一种能量。能量成为热,相同的能量也能变成冷;能量是相同的,温度不同。那就是为什么用只温度计你能衡量热与冷两者,因为能量是一样的。冷从哪里变为热,你能精确地说出哪里吗?在什么温度上冷的不再是冷的而成了热的?你不能说,这要看情况了。
做一个简单的试验。放一只手,你的左手,在一个冰块上,你的有手临近一堆火。让右手变热,左手变冷。然后把两只手放入一桶水中,告诉我它是冷的或热的。你将处于困境,因为一只手说它是热的,一只手将说它是凉的。它是冷的。它是什么?冷或热?它们是同一种能量的温度。
所以甚至和一个井底之蛙也可能交流些有关大海的事情。如果那个传达的人真正有创造力,他能够创造出交流的办法。那就是佛陀一直在做的,基督在做的——创造办法与井里的蛙交流些关于大海的东西——因为只有一件事是共同的,水。如果有一件共同的事情,有一座桥梁存在,那么交流是可能的。
甚至与蜻蜓也能够交流一些关于冰的东西。即使我们说它不像火那么热,那么我们也已经说出了一些有关冰的东西,当然是从反面说的。那就是为什么所有伟人的经文都是从反面说的。它们不说真理是什么。它们总是说真理不是什么,只是为了使信息对蜻蜓有意义。所以我们不能说冰是什么,但我们可以说冰不是火——至少这些是可以交流的。
但即使凭借那种方式与一位哲学家谈论生活方式,或与一位哲学家谈论存在都是不可能的。即使那位哲学家是一位存在主义者,谈论存在也不可能,因为在一个词和相应的现实中没有桥梁。一朵玫瑰和“玫瑰”这个词没有任何联系,所有关系都是人为的。“Rose”这个词,——R,O,S,E.——与Rose有什么关系?如果没有联系的话,你可以把它叫做gulab。世界上有300种语言,300个词称呼玫瑰,没有联系,一切关系都是人为的。冷与热有关,井与海洋有关。它们的关系,尤论如何模糊,是存在的——真正的,不是人为的。但是在一个词和现实之间没有联系,它们丝毫没有关系。所以你可以有你自己的词,一种私人的语言,你可以把任何东西叫做任何名字。如果你喜欢叫它别的什么,玫瑰不会在法庭上争斗。没有人能够证明他们的词比你的更正确,没有人能够证明,因为没有什么词是更为正确或更不正确的——词是无关的,它们不是相关的。一个哲学家生活在词语中。哲学家是存在中最虚假的东西,你越是变得富有哲学意味,你活得越少。于是你思考爱,你却从来不会爱,于是你想有关神的事情,你从来不会变得神圣。于是你不断地谈论、谈论和谈论,你整个的能量都浪费在文字之中,没有一刻进入存在。
庄子说要警觉所有的哲学家,因为他们的基础是一样的——他们依赖文字。现实不是一个词。进入真实——你是真实的,存在是真实的——进入真实。不要在你与现实之间制造堵文字的墙,不然它是不可渗透的,你将被关闭在你的墙里。那时,再要从它那里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要当一个哲学家——每个人都是哲学家。要发现一个不是哲学家的人是困难的。有些哲学家是好的,有些是坏的,但每个人都是哲学家。有些更具有逻辑性,有些较少,但每个人都是哲学家。从羁绊中出来——这羁绊就是哲学。只有那时你进入了那真实的存在。
庄子拿着竹竿在濮水边上钓鱼。楚王派出两位大夫带着诏书:我们特此任命你为国相。庄子拿着钓竿,依然望着濮水说:“我听说有个神电,死了已经3000年了,被楚王尊为圣物,用丝巾包起来,再装进一个珍贵的神龛里,放在庙堂之上。你怎么想?是放弃生命留下一副神圣的骨架3000年来在敬香的烟雾中作为膜拜的对象好呢,还是像一只平常的龟那样,活着在泥土里拖着尾巴?”“对于这只龟来说,”两位大夫说,“宁可活着在泥土里拖着尾巴!”“回去吧!”庄子说,“让我留在这里在泥土中拖着尾巴。”
第八章 龟
每个孩子郁是生来健全的,但每个成人都变得不健全——整个的人类就是神经病的。神经病不仅仅是少数几个人的问题,现在的人都是有神经病的。这种神经病通过微妙的运作机制形成,以至你不能觉察到它。它成为无意识的,不断地影响你,你的行为,你的关系,你的整个生活被它着上了色彩。但它那么深地进入到你的根部,以至你不能发现你的痛苦、你的冲突、焦虑和神经病是在哪里引起的。有几件事情必须明白,那么这个故事将会变得清晰,十分有益。
首先,如果你谴责自己,你在造成分裂,分裂将是你的痛苦和你的地狱。如果你谴责你自己,这意味着你谴责自然,对抗自然是没有胜利的,不可能有。你只是自然广阔无边的海洋的一个微小的部分,你不能对抗它。
一切所谓的宗教都教你去对抗它。他们谴责自然,他们为文化喝彩。他们谴责自然,他们说:“这是像动物一样的行为,不要像动物那样!”每一位父母都在说不要像动物那样。动物有什么错?动物是美丽的!但在你的意念中动物是要去谴责的什么东西,什么坏东西,什么邪恶的东西,什么你以为不值的东西。你是优越的,你不是一只动物,你是天使的诞生。
而动物……它们只是被使用的,被利用的,你不属于它们。
那就是为什么达尔文最先提出了人类与动物来自同一种遗传,人属于动物世界。整个人类都反对他。在每一个教堂的讲坛,在每一个庙宇,每一个寺院,他都被谴责为异教徒。他们说他在传授绝对错误的东西,如果相信他,那么整个文化将会失落。他们是对的。人与其他动物、树木、鸟类一样自然;树木、鸟类和动物都不是神经病的,它们从下发疯——除非你把它们放进动物园。在动物园里会发生这种事,动物确实变成了神经病。甚至与人交往也是危险的。人是有害的。有时狗会发疯,但从不在它们野生的时候,只是当它们被驯养的时候。家畜会发疯,与人生活有一起就是与不自然生活在一起。在野外没有动物会自杀,没有动物会发疯,没有动物会谋杀。但与人在一起甚至连动物都变得不自然,它们开始做它们在野外从未做过的事情:它们变成同性恋,它们变成神经病,它们谋杀,有时它们甚至试图自杀。
你把一只狗带到你家来会发生什么?你立刻开始教它,好像它缺少什么似的。它是完美的!每一条狗都生来完美。自然给了它所需要的一切,它已经完备,你不必去教它。
你在干什么?你在试图把它变成人类社会的一部分,于是麻烦开始了。现在连一条狗都将学会谴责它自己。如果它做了什么错事,内在他感到歉疚;谴责进入了。
我听说有一次一个流浪者,一个乞丐,拦住了一个富人要一毛钱,只值一杯咖啡。富人说:“你看上去足够健康,为什么浪费你的生命?为什么不去工作帮助你自己?”流浪汉的眼里充满了很深的自责,说道:“什么?去帮助一个像我一样的流浪汉?”
你一直不接受你自己。从一开始起你就被教导自然是不够的,你必须比自然更多些。你尝试过,那种努力失败了——那是不可能的,你水远不能比自然更多。如果你过分尝试你将会比自然更少。你水远不能比自然更多因为自然是完美的:不需要更多的东西,不需要完善,不需要让它变得更好的努力——它不能变得更好了。但如果你过分尝试,你将从自然的完美中坠落,你将变成一个神经质的动物。
人来自动物,但他不是一个高级动物,他成了神经质的动物。问题是没有人教你去接受你自己和接受你的本性。崇敬它,为它而感谢神,感谢整个存在!
无论给予你什么都是有意义的,这很重要。你不能割舍并改变它。如果你尝试,你将会陷入麻烦。你处在麻烦中——这个地球上的每一个人都处于麻烦中。
人为什么责备他自己?他为什么不能接受自然?因为通过谴责造就了自我。没有其他方式创造自我。
创造自我,你必须搏斗;创造自我,你必须把什么作为坏事来谴责,把什么作为好事来赞颂;创造自我,首先你必须创造一个神和一个魔鬼。然后你必须与魔鬼搏斗并试图接近神。自我需要一种冲突。如果没有冲突,不会有任何自我。只要想想……如果你身上没有搏斗,如果你完全接受你自己——你为你的存在而快乐,深深地满足,深深地心满意足,没有一刻抱怨——自我怎么能存在?你怎么能说“我存在”?你越是搏斗,越多地创造“我”。
那就是为什么如果你去找所谓的圣人,你将比别处更多地发现神经质的人。这是要注意的事情,哪里有许多圣人,哪里就有更多的疯子。疯子较少存在于东方,它更多地存在于西方。但如果你只是做一般的算术你将会吃惊:在东方许多疯人被作为圣徒来崇拜,所以他们不在疯人院。在西方,那些同样应该在疯人院的人却在心理医生的躺椅上。他们没有被视作疯子,但他们是,因人自我是疯狂的。
看看你的圣人。他们有如此微妙的自我——当然是经过完善的,改进的,非常有教养的,经过修饰的,但他们存在。
如果你与别人搏斗你不会有一个非常微妙的自我,因为对于其他人,被击败的可能性始终存在。甚至如果你赢了,另一方还在;他在任何一天随时都有可能积聚起力量,你会被打败。胜利不能是彻底的,你永远不能肯定;敌人存在。不仅有一个外部的敌人,还有几百万敌人,因为你无论与谁竞争,他就是你的敌人。你将始终在震颤和摇摆,你的自我不会在坚实的地基上,你在沙滩上建造你的房子。
但如果你与你自身作战,那么你是在一个坚实的地基上工作,你能够肯定;你能做一个更为微妙的自我主义者。要拥有“我”你必须残杀自然,因为在自然中没有自我存在。树木存在,但它们不知道那个“我”;动物存在,但它们不知道自我——它们无意识地生活。它们只是没有任何搏击和争斗地活着。当它们饿时它们寻找食物;当它们满足时,它们去睡觉。它们作爱,它们进食,它们睡眠,它们只是存在,它们不说“我们存在”。它们只是广阔的生命的海洋里的波涛,它们来去无踪。它们没有历史,没有自传;它们来和去就像它们从未存在一样。
狮子存在,大象存在,但它们没有任何历史,它们没有任何自传。一只狮子就像一股巨大的浪头来了又消失;没有留下痕迹。
自我留下足迹。如果自我想不死,自传写出来了,历史造成了。于是整个的愚蠢——神经病就来了。为了创造自我,人造成了冲突,这种冲突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同外在自然——科学就是这样创造的。科学是与外在自然的一种搏斗,超越自然。这就是为什么甚至连伯特兰·罗素①这样一个人都在不断地谈论征服自然的问题。你怎么能征服自然?一股波涛怎么能征服大海?这显然是愚蠢的!部分不能征服整体;如果部分试图这么做,这个部分将会变疯。整体不会失去什么,而部分会失去一切,因为部分与整体共存,从不对抗它。科学变得具有破坏性,就因为这种征服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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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伯特兰·罗素(BertrandRussell,1872~1970):英国唯心主义哲学家,数学家、逻辑学家。主要著作有《数学原理》、《哲学问题》、《西方哲学史》等。——编注。
冲突有另外一个方面:那个你称之为宗教的方面。
一个方面是与外在的自然搏斗;创造了科学,科学被人利用之后,除了广岛不会是别的什么,整个地球都会变成一座广岛。搏斗导致死亡,冲突最终导致终极的死亡;科学是指向那里的。
还有其他的冲突:内在的冲突,与自我搏斗。那就是你所说的宗教——征服自己。又是搏斗,那也是破坏性的。科学从外在破坏自然,所谓的宗教从内在破坏自然。庄子是反对这两种冲突的。所谓的科学和所谓的宗教不是敌人,它们是合作伙伴,它们有一种深层的密切关系。
要领悟庄子和老子,要领悟道,你必须明白他们不相信任何形式的争斗。他们说:“不要争斗,活着只是顺其自然,这样自然就会渗透你,你也会渗透自然。”他们说:“只是平平常常,不要试图出人头地,不要试图成为大人物;只是做无名小卒。你会享受更多,因为你将留有更多的能量,你将充满了能量。”
能量本来是惊人的,但它在争斗中被挥霍了;你分割你自己并从两边争斗,能量被消耗了。同一种能量会成为狂喜,如果它在一种内在的和谐中运行而不争斗。接受,接受万物存在的本相,这就是道的基础。道不制造任何“应该”。庄子说:“不要对任何人说你应该做这个,你应当做这个,你不应该像这个样子。”庄子说这些事情是危险的,你在毒害。只有一件事要遵从的,那就是你的本性:无论它引向何方,信任它。
但我们害怕遵从自然,不是因为自然是坏的,而是因为那些道德的老师们,因为那些毒害生命源泉的人。他们教导你那么多事情,那么多想法,于是你不能直接地看到“就是”——原本就是这样,你始终寻求“应该”。即使你看着一朵玫瑰你马上开始想这枝玫瑰应该是怎样的;它可以更红一点儿,它可以更大一点儿,你可以注射化学物,它将变得更大,你可以画它,它将变得更红——但你不能接受它的原样。小或者大,红或者不那么红,它存在。为什么不在这一刻享受它?为什么先是把它弄得更红,把它弄得更大,然后你才享受它?
你不知道你有拖延——这种拖延成为一种习惯。当它变得更大的时候同一个意念说:“还有可能再大些。”同一个意念不断地拖延,直到死亡敲打你的门。然后你会惊奇:我把我的整个生命都浪费在“应该”上,那个“就是”本来就存在,“就是”是美丽的。“就是”是庄子唯一的宗教。
“就是”’与“应该”之间的冲突是非常基本的。如果你能够放下你的“应该”,你可能不会像你现在那样得到尊重。因为你的“应该”,人们尊重你。他们说:“这个人很美,他从不发怒,他总是微笑。”他们不知道那些微笑是假的,因为一个从来不会发怒的人也不会真正地微笑。这是问题——如果他在他的愤怒中不真诚,他在他的微笑中也不会真诚。
孩子们是真诚的;当他们发怒时他们是真的发怒。你看着他们——他们的愤怒是美丽的。他们就像野生动物,跳跃和尖叫,他们的脸完全是红的。他们像狮子,他们在那一刻中会捣毁整个世界。他们的愤怒是真实的,凡是真实的就是美丽的。
看着一个孩子,当他愤怒的时候,总是看着他,你将看见朵美丽的花,一朵健壮的、强大的、有能量的花——能量在流动。下一刻孩子开心了,微笑了。那微笑也是真实的,他的微笑也是美丽的;凡是自然的都是美丽的。你的吻将会是一种毒药,它将是有毒的。你怎么能爱?你怎么能享受纯粹的存在?不,你不会干任何事情。现在你只能遵从——应该,必须和不应该。
你害怕生存,你不断地拖延——将来的什么地方你将生活;因为这种拖延你造成了天堂和地狱。天堂是你对值得为此生活的一切的最终拖延。
你说在天堂里有永恒的美丽;永恒的美丽是此时此地,不在天堂里。如果你微笑——只是站在一面镜子前微笑——你将看到在你的微笑背后有愤怒、有忧伤、有欲望;这不是纯粹的微笑。它不会是,因为那本源被下了毒。没有什么是纯粹的——不仅是在市场上有伪劣的东西,你也是搀假的。你不会微笑,如果你不会微笑,你怎么能亲吻?但你对孩子说:“不要发怒,压下你的愤怒。这不是好的,你不应该愤怒。”’但这是谁,谁又在假定这些事情?超越自然是可能的吗?你是谁?
至多,你能做这一件事情——你能强迫他。孩子是无助的,如果你强迫他,他必须遵从你。他是柔弱的,他依赖你,因为你会收回你的爱。他需要你的爱,他将不得不跟从你。当他感到愤怒时他不再表露它,于是愤怒将流入血液。因为愤怒是化学物,他的整个身体将被毒害。表露它,它是一种美丽的现象;压制它,是一种病。现在,当他微笑时,这种微笑将带上那种愤怒,那种病毒;现在它在血液里。你压制了那么多,以至每当你想微笑,就有什么阻止你,就害怕顺其自然,因为微笑是一种顺其自然。
永恒的美丽是此时此地,不在天堂里。你说在天堂中爱是纯粹和永恒的——爱在此时此地就会是纯粹和永恒的,没有必要去等待天堂。无论爱在哪里,它都是永恒和纯粹的,因为对爱来说,时间不存在。
永恒并不意味着永久:永恒意味着不是暂时的,永恒意味着没有时间。即使只有一瞬间的爱,它也是永恒的。在那一刻有这样的深度,在那一刻时间停止了,在那一刻没有未来,没有过去,有那一刻你就是那么多,于是你遍布了整个存在——整个存在属于你,整个你属于存在。那一刻本身就是永恒。无论爱在哪里,哪里就有永恒,那时才有祈祷的可能。如果你的微笑是虚假的,你的亲吻也将是虚假的,你的爱不会是真实的,你所有的祈祷将只是词语,没有别的什么。你怎么能发现一个神,如果你不真实你怎么能像神一样?你寻求真理但在你的生命中你始终是不真实的。一个不真实的人怎么会遇见真理?这看来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真理将会敲你的门,你哪儿都不必去;只是真实地存在。当我说只是真实地存在的时候,我是说只是自然地存在。
自然是真理,除了自然以外没有其他真理。这就是庄子的预言,世界上最伟大的寓言之一。
现在我们将试着进入这个美丽的故事。庄子拿着竹竿在濮水边钓鱼。
你能想象佛陀在濮水边钓鱼吗?你能想象圣雄钓鱼吗?下可能。“庄子拿着竹竿在濮水边钓鱼。”这是什么意思?这意味着庄子是个普通人,他不作任何张扬,他只是享受着平凡。他不依照原则生活,他依着本能生活。他不把他的自我附加在他的本性之上,他只是跟随着它——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就是他在濮水钓鱼的意义;只有一个普通人能够那么做。出类拔萃的人,他们怎么做?他们有许多“应该”:这应该做,那不应该做。他们依照道德生活,他们依照原则生活。你在做什么?一个有知识的人,钓鱼?不难想象,你是在杀鱼!
庄子相信自然,他说凡是自然的都是好的。他只是一个动物,他不会只是为了感觉优越就去制造任何道德。故事说只是平常和享受平常,只有那时你才能越来越深地进入自然;不然你将变得不自然。这种钓鱼只是象征性的。庄子钓鱼或不钓鱼不是关键,但他是那种会钓鱼的人,他能拿着他的鱼竿坐着。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能为庄子塑像的原因,这是困难的。佛陀是完美的,你能够为他塑像;好像他生来就只是为了被做成塑像似的;你不能找到一个更好的人,那么像雕塑。那就是为什么,自然地,存有几百万尊佛陀的塑像,比任何人都更多。他看上去完美无缺,是一尊雕塑的完美的原型;闭着眼睛坐在菩提树下,什么也不做。他看上去十足地理想,十足地“应该”,像人应该的那样——绝对地非暴力,绝对地真实,绝对地静心。他就像大理石,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人。你不能为庄子塑像,否则你将发现他会处在不合适的地方。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是它的美丽,这是它整个的寓意。只是平凡,拿着一根鱼竿,钓鱼,庄子说这就是开悟。
我也要对你说,佛陀可能获得了开悟——对他的本性来说也许坐在树下是容易的——但如果你跟从佛陀你将只会变成石头,对你来说庄子更好些。
只是平常。对佛陀来说也许坐……就是平常。所以他得到了。但据我对你的了解,一般的人,一般的人性,芸芸众生,庄子更好些。当我说更好些的时候,我不在作任何比较,我只是说他是如此平常,那么你可以自在地与他在一起,丝毫不紧张。如果你遵从佛陀你可能会变得紧张。如果你跟从庄子你将变得越来越自然。
庄子拿着竹竿在濮水边上钓鱼。
楚王派出两位大夫带着诏书:我们特此任命你为国相。
政治是自我,它是自我的旅程,自我的的游戏。但是庄子是远近闻名的智者,没有必要对此作宣传。当智慧存在的时候,这是那样一种闪光以至你不能隐藏它,甚至庄子也不能隐藏它。你不能隐藏平常的爱。如果一个年轻的男人坠入情网,或一个年轻的女人落入情网,你只需从他们步路的样子就能了解爱情降临了。你无法隐藏,因为每一个举止都变了,变得神采奕奕;一种新的品质进入了,你不能隐藏它。你怎么能隐藏对整个存在的爱呢?当祈祷存在时,你怎么能隐藏它呢?甚至庄子——说隐藏它的那个人——无法隐藏它,这是不可能的。人们将怀疑。
你怎么能隐藏光芒?如果你的屋子是明亮的,邻居将会知道,因为灯光将从你的窗口透出来。不,你不能隐藏它,但要想隐藏它的做法是好的。
为什么庄子说当内在的灯光闪亮时隐藏它呢?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把你从那个对立的极端带走,因为你喜欢张扬它。有的人还不存在光,还没有光芒,他的屋子是黑暗的,空的,但他们喜欢张扬他们已经变得聪明。自我甚至在智慧上也喜欢假装。所以庄子说:“不要说任何关于你是什么人,你是谁的话,只是隐藏你自己。”那些有眼光的人,他们自己将寻找和跟从你;他们会向你走来。你不必去敲他们的门,就是这一现象会吸引他们,追随者将跟从和追随你,无论你在哪里。那些不是追随者的人,不要顾及他们,因为他们的到来是没有用的。他们将只是一种干扰,他们将给那些追随者制造障碍。隐藏事实。但人们还是会知道。
国王一定知道庄子已经开悟了。
楚王派出两位大夫带着诏书:我们特此任命你为国相。
在古时候国相不是靠人民的投票产生的,因为你怎么能由人民投票当选呢?人民怎么能选择他们的领袖呢?他们愿意选,但他们不能够。民主追求的只是一个梦想。
有古时候国相不是由人民选举的。国相是由国王指定的,国王必须找出一个英明的人。婆罗门必须被探索、寻访,因为一个智者不会处在选举当中,他不会到处敲门争取选票——他宁可隐藏他自己。国王将去寻访。国王一定知道庄子已经开悟。他派出两名大夫委任他为国相。庄子拿着竹竿。没有什么变化。大夫站在那里拿着诏书说:“你被任命为国相。”这是最了不起的任命,但庄子还是那样,庄子还是拿着他的钓竿望着濮水。他甚至看也不看那些大夫。他没有看诏书,就好像它不值一看。
庄子拿着钓竿,依然望着濮水说:“我听说有个神龟,死了已经3000年了,被楚王尊为圣物,用丝巾包起来,再装进一个珍贵的神龛里,放在庙堂之上。”
那只龟仍然在,那只龟缀满了金子和宝石。在北京的故宫里,不是对每个人开放的皇帝的首府,它仍然在。现在它几乎有6000岁了——一个死龟,缀满了金子和宝石,装在神龛里,由国王自己供奉。
“你怎么想?是放弃生命留下一副神圣的骨架3000年来在敬香的烟雾中作为膜拜的对象好呢,还是像一只平常的龟那样,活着在泥土里拖着尾巴?”庄子问:哪个更好些——只是作为一只普通的龟而生存呢,还是死去,缀满了黄金,被膜拜呢?这是每个人都面临的问题,在每个人面前都有两种选择。人们会崇拜你,但如果你活着他们就无法崇拜你,因为生命是非道德性的——它既不是道德也不是不道德。生命不知道任何道德,它是非道德性的;生命不知道任何应该,它只是依着无意识生存。如果你只是活着,对任何人来说要崇拜你都是非常困难的。如果你只是平凡地活着,享受着,你不能期望会有香火会在你周围燃起,一座寺庙拔地而起,一群信徒,一个教派,人们膜拜你几千年。不!
他们崇拜耶稣不是因为他开悟,他们崇拜耶稣是因为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只要想想耶稣的故事:如果耶稣被订在十字架上的磨难从未发生,那么将永远不会有基督教。不是因为有耶稣才有基督教,而是因为有十字架;那就是为什么十字架成为基督教的象征。
为什么是十字架?人类的意念是神经病的意念,崇尚死亡而不是生命:你越近死亡就越能够被崇拜。如果你活着就不值得崇拜因为你没有牺牲任何东西!牺牲是可以崇拜的,因为牺牲意味着牺牲生命,一种逐渐上身的十字架刑。如果他人把你钉上十字架,人们将崇拜你,如果你把自己钉上十字架,人们会更加崇拜你。人们崇拜死亡;基督被崇拜因为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如果你撇开故事的那一部分,那么谁是基督?那时对你来说记住他都是困难的,因为基督就像庄子一样是一个流浪者。故事中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庄子从未被钉上十字架而耶稣被钉上了十字架——不然他就是同样的人。你会发现他在河岸边拿了根竹竿,在钓鱼——他和渔夫们非常友好。他一定曾在加勒利海边上钓过鱼,渔夫是他的追随者。你会发现他与一个妓女在一起因为妓女爱他,崇拜他,他不知道任何区别。他与赌徒、酒鬼、被社会遗弃的人为伍——那就是他的罪恶!他被钉上十字架因为这是他的罪恶:他与普通人为伍,过一种普通的生活。那是不能被令人尊敬的世界所容忍的,那是不能被容忍的。这个人与妓女、赌徒、酒鬼为伍,他被发现在一个不合适的群体里,这个人说他是神的儿子!这是异端!
这个人要得太多,他必须被惩罚,因为如果这些事情不受惩罚,那么整个道德将被摧毁;这个人的生活违背了所有的教规,他除了生活没有教规。耶稣和庄子是相同的。只有一件事情不同:耶稣是被钉上十字架的。犹太教徒非常受教规的指引,他们依照教规生活,他们是儒家,对他们来说要承认一个不依照教规生活的人是好人,是困难的。犹太教徒是非常道德的,他们关于神的概念是充满复仇意味的。犹太教的神是充满复仇意味的,如果你不服从他,他将把你扔进火里。服从看来是最高的准则。这个耶稣,木匠的儿子,一个普通人,与可疑的人为伍,声称他是先知,一位整个犹太教世界等待着的先知,不,他必须被惩罚。
中国较为宽容。庄子没有被惩罚,因为中国没有一种凶恶的神的概念;事实上没有神的概念。孔子从来不信神,他相信规矩;他是中国的基础。但他说规矩是人类的,没有神性,它们是任意的,相对的,你能够改变它们。人必须遵从它们但它们不是神性的,也不是绝对的。那就是为什么老子和庄子活着没有受惩罚的原因。
但有一件事你必须记取。如果庄子也被钉在十字架上,那么会有一大批追随者。没有。庄子没有追随者,他不会有,因为人们崇尚死亡。他拒绝做一只龟,被奉为圣物,因为条件是:死亡!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只能不断地修剪和牺牲你自己;只是坐下,甚至连呼吸都不允许。那时人们将崇拜你,那时你将变成一只死龟。
“你怎么想?是放弃生命留下一副神圣的骨架3000年来在敬香的烟雾中作为膜拜的对象好呢,还是像一只平常的龟那样,活着在泥土里拖着尾巴?”“对于这只龟来说,”两位大夫说,“宁可活着在泥土里拖着尾巴!”
当然,对龟来说这是符合逻辑的:活着在泥土里拖着尾巴更好些!庄子说:“回去吧,把我留在这里在泥土里拖着我的尾巴!”让我只是做一只普通的龟。请你不要试图把我奉为圣物,因为我知道你的条件——首先我必须死去留下一只壳,一只死的壳,然后你就会把我奉为圣物,你把我作为崇拜的对象,你会在我周围立一座寺庙,香火、香烟缭绕,你就可以崇拜我3000年。但我从中将得到什么?我是龟,我将从中得到什么?关于金子和宝石,一只龟又知道什么?它们是人类的愚蠢,龟从来不相信它们。龟相信泥土,龟在泥上里拖着它的尾巴并享受着。
这一象征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泥土对我们来说是脏东西。但泥土是自然;脏或者不脏——那些是你的推断。泥土是自然,一只龟在泥土里拖着尾巴,在它的有生之年玩着游戏,享受着泥土,是一种好的象征。这就是一个自然的人应有的样子:不责难泥上,不说这个躯体不算什么,泥土归于泥土,尘埃归于尘埃,这个躯体将回归泥土,所以它就是泥土。
“在泥土里拖着它的尾巴。”自然是泥泞的,它存在。你是由它造就的,你将融合在其中。但如果你想被崇拜几千年,那是不成问题的。如果你想在周围有一群信徒,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神,被放在寺庙里,放在神龛里,被神化,这很好,但你必须给出你的生命。这值得吗?你给出生命获得尊敬值得吗?失掉生命中的一刻去赢得整个世界的尊敬值得吗?即便这样也不值得,不。如果整个世界崇拜你,那也不足以失去活着的一瞬间。只有生命是宝贵的,没有宝石,只有生命是金子,没有其他金子,只有生命是寺庙,没有别的寺庙。只有生命是香火,是芳香,没有别的芳香。这就是庄子说的:让我活着。你可以谴责我,因为我仅是一只在泥土里拖着尾巴的龟,但对龟来说这是最好的了。就连你也同意我的意见,那么回去吧,我不进朝廷,我不去做国相,那对我不合适,因为你将杀害我。
折磨一个人有许多方式,钉上十字架只是其中之一。你也可以把他放在王位上,那么他也会受折磨,以一种微妙的方式;不同寻常地、非暴力地杀了他。每当你开始崇敬一个人时,你开始杀害他,因为现在他必须付出;他必须看着你——做什么,不做什么。
我曾经住在一家耆那教①教徒的家里。他们以前从未遇见我,但他们读过我的书,通过书他们对我非常崇敬。于是他们在我到他们镇上时邀请我与他们同住。于是我住下了。夜晚降临,有些人来看我,耆那教教徒在日落之前吃饭,他们非常传统。有个女人来了,她说:“天黑了,你必须结束与这些人的会晤,不然你吃饭就迟了。”我说:“我可以晚一点吃饭,不急。但这些人远道而来,从一个遥远的村庄,他们是真正的追寻者,所以我必须告诉他们一些东西,在他们走之前我必须给他们一些东西。”她不相信我,在那些人走了之后已经迟了,太阳落山了,天黑了。那个女人又来了,说:“现在你不能吃了,你在晚上都准备吃吗?”于是我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不同,因为饥饿的人不知道白天黑夜。我饿了我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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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耆那教:在南亚次大陆产生和流传的一种宗教。“耆那”(Gina意为胜利者)是该教传说中的创立者筏驮摩那的称号。公元前6~前5世纪与佛教同时兴起,是当时反对婆罗门教的思潮之一。该教一直保存到现代。——编注。
好像她对于我的整个形象都被粉碎了,她说:“我们以为你是个开悟的人,但你把整个形象都粉碎了。一个开悟的人怎么能在晚上吃东西呢?”
对一个耆那教徒来说是无法想象的,因为他们按教规生活,他们一直按照死的教规生活。如果你要他们的教规,你必须遵从他们的教规。如果你遵从他们的教规,你被禁锢了。所以我说:“还是不要开悟的好,因为我不愿意饿着肚子睡觉,那太过分了。我可以不要开悟”
那一天我告诉他们这个故事,让我在泥土里拖着尾巴,这不值得。有人以为我是开悟的,为了保持他的想象,我就该杀了自己吗?
但事情就是这样的。
永远不要乞求尊敬,因为自我才乞求尊敬。永远不要乞求他人的尊敬,因为那是一种微妙的束缚,你会很快地被禁锢和关闭。只是平凡地生活,只是依着你的感觉与本性生活,不要在乎其他任何人。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会对你的生活负责。只对你自己负责而不是其他任何人,那么你要在周围造就一批信徒就困难了。但如果人们来了,他们是真正的信徒。如果你寻求尊敬,不合适的人会来到你的周围;如果你不寻求他们的尊敬,如果你不在乎他们,如果你只是遵循你的自然轨迹,那么真正的追随者将会到来,他们对你将不是一种禁锢。只有那些对于你不是禁锢的人才会有助于你,不然追随者将引导他们的领袖;门徒对他们的师父施加规则。这该有多么荒谬?他们两者都会留在黑暗之中。
始终记住一件基本的事情:不会有比自然更多的东西,自然是一个整体。所以你必须找到一条从你生命被驯化的模式中退出,并进入自然流动的途径。
你被冻结,正如你被驯化。怎样才能再次融化,变成一条河流呢?这是艰难的,因为冰冻是被崇敬的,自我会说:“你在干什么?现在没有人会尊敬你,现在你将不是一个令人尊敬的人!你在干什么?”自我将会说:“只是遵守规则,有什么害处?”在规则中有那么多投入。如果你遵守一般的规则,每个人将会崇拜你。但崇拜能得到什么?它不是对生活的替代。崇拜能得到什么?它不是对存在的替代。存在,让事情发生。
如果有人尊敬你,甚至那时还是由他作出决定,你不必去关注它。如果你关注它,你会变成神经病,每个人就是这样变成神经病的。周围有许多人,他们都期待你做这做那。那么多人,那么多期待,你试图去满足他们的一切期待?你不能满足所有的期待。整个努力会以你自己深深的不满告终,没有人会满足。唯一可能的满足是你自己的。如果你满意了,只有少数人才会满意你,但那不是你关注的事情。
你存在不是为了实现任何其他人的期望,他们的规则,他们的蓝图。你在这里是实现你自己的存在!那是你的命运,不要偏离它,没有什么是值得的。
但周围有许多诱惑,它们看来是如此清白,诱惑看上去非常清白。可是它们不那么清白,它们非常狡猾。有人说:“你晚上不吃饭有什么不好?人们将给你以崇敬。”吃或不吃不是主要的。如果你不想吃饭,那很好,不要吃。人们说如果你早晨5点钟醒来,印度教徒会崇敬你。那个时候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如果你感觉很好,起床,不要考虑印度教徒。如果你起床是因为他们,那你会错失你自己,渐渐地你会越来越被缠绕。因为有些人如果在标准时间(brahmmuhart),在5点钟起床,他们会整天不愉快。
有一段特殊的时间是必须在睡眠中通过的,每晚2个小时。现在科学家发现在24小时中每天有2小时人体的温度下降;那2小时是睡眠的最深层。如果你错过了它们,那么你会整天觉得错失了什么东西。如果你能在那2小时里睡眠,那就没有必要睡5~7小时,它们足够了。但是那2小时对每个人是不同的,而规则却不是对每个人不同的——这就是问题。如果有人体温下降的2小时是在3~5点之间,那么在5点他会神清气爽地起床——那是他的标准时间。但还有些人在5点真正入睡,他的体温在5~7时之间下降,如果这个人遵从印度教,他整个的生命将会丧失平衡。
你必须探索你自己,这是各不相同的,一切都是各不相同的。没有什么规则是你必须生搬硬套的,你必须找到你自己的规则。
只是去领悟——无论什么给你快乐与祝福,和平与安宁的,探索那条道路,更多的将很快到来。那就是尺度,如果你快乐,我说你是个具有宗教性的人,尽管你可能不去寺庙。如果你不快乐,但你一直去寺庙,我也不能把你称为一个具有宗教性的人。如果你快乐、喜悦,如果你的整个存在渗透出喜乐与安宁,在存在中如鱼得水,你是个具有宗教性的人——无论你信不信神。那些只是文字,不要在乎它们。
找到你的和平,找到你能拖着尾巴并活着的泥土,那就是你的寺庙。没有其他人的寺庙会适合你——不会适合你,因为每一座寺庙都是某些人为某些人造的。
佛陀以他自己的方式生存,于是一座寺庙诞生了,于是数千人跟上来,他们开始像佛陀一样地生存;他们错失了他们的目标。佛陀从不跟随任何人,他的道路是他自己的,他是快乐的——那就对了。但你跟从他将不会快乐。
不要跟从任何人,不然你会不快乐。你已经够不快乐的了,因为你跟从你的父亲、母亲、老师和宗教。你遵从了那么多,所有那些声音都是不同的,矛盾的,不一致的。你被拖着到处走,你怎么才能是整体呢?你是一种不完全的现象,一种堆积,一部分往东,一部分往西;下半身去了南方,上半身去了北方的喜马拉雅山。你是一种不完全的现象,不是整体。
作为整体存在!我告诉你,如果你保持整体,如果你不听从任何人,如果你只倾听你自己的声音,即使你有时会犯错,即使你有时会出岔——不要在乎。你会犯错,因为你是如此习惯于跟从他人,你失去了你内在的声音。你不知道内在的声音是什么。有许多声音,他们都来自他人。有时母亲说话——做这个!有时父亲说话——不要做这个!有时其他人,佛陀,基督,耶稣,庄子……离开所有的声音。倾听!静心是一种深层的倾听,倾听内在的声音。当你变得安静时,声音停止了。庄子回他的家去了,佛陀也回他的家去了,不再有耶稣,你的父亲和母亲真的走了,所有的人都走了,只留下了你,在你的虚空中独自一人。那时你的本性自行显现——那是一朵花。当种子开裂,探出身来,发芽,你的内在声音出来了,发芽了。那么跟着它:无论它领向何方,跟着它。不要倾听任何人;那是你走向神的路。一个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把你带向你内在的声音。师父不应该成为替代物,不然你会变得比以前更加繁杂。
不要让我成为你的声音,我不是你的敌人。不要听从我!只要这个就足够了:你深深地进入你自己,倾听你自己的声音。如果我能帮助你趋向那一方,那么我就是你的师父,不然我就是个敌人。一旦你开始倾听你自己的声音,不需要我了,你可以抛弃我。听着……就像有第三只眼睛,有第三只耳朵,在经文里没有谈到这个。有第三只耳朵,就像你第三只眼睛会让你瞥见你的本性,第三只耳朵将会让你听见你内在的声音。当这两只外在的耳朵停止工作时——当你不再听从任何人,你变得完全听不见,没有声音进入,你抛去了所有内在的声音,当你抛出所有的垃圾,你只是虚空,内在沉淀——你会感觉到那个声音。它始终存在,每个孩子生来就有。你无法让一只龟困惑,你无法让它相信你说的:“来吧,死去吧,我们将把你奉为神圣。”龟也将会说:“回去吧,让我留在泥土里拖着我的尾巴。”一日你感觉到你的声音,那就不需要规则了,你自身就成为一种规则。
你的声音越清晰,你的脚步越是落在正确的方向。它成为一股向前的越来越强的力量,每一步都越来越把你引向你的命运,你会感到更加自在。你将感到一种没有什么不对的深层的满足,你会赐福,你也会被所有的一切保佑。
宗教是一种反抗,反抗他人,反抗那些祝福者,反抗那些行善者。这是最大的反抗,因为你独自一人,没有其他人,你必须独自走完旅程。这是个人对群体的反抗。群体是非常、非常强大的。它会压碎你,它已经压碎了你。你被弄成残废,被压碎,你几乎死去。让你活着对群体来说是危险的,因为你将遵从你自己的途径,群体有它自己的途径——它要你遵从它。群体想要你成为一个邮局的职员,一个小学教师,一个医院的护士,你内在的声音可能对它没有准备。你内在的声音可能会把你带向佛陀和庄子,但社会不需要佛陀——它需要一个完美的执行者。要佛陀干什么?他是经济上无用的一个负担。
有一次摩拉·纳斯鲁丁戴着一顶贝雷帽,穿着一件工作服,留着一把飘动的胡须去见一位心理医生。心理医生问:“你是个艺术家吗?”纳斯鲁丁说:“不,根本不是!”心理医生说:“那么这贝雷帽、工作服和胡须是为什么?”纳斯鲁丁说:“那就是我要来这里咨询的,为什么?我从未要过它;这是我父亲,他要我当一个画家,一位伟大的艺术家。那就是为什么我来这里咨询的原因。”
你的状态是如此之糟,因为那么多人想你做成那么多事情。如果你满足他们,你将仍是不满足的,因为没有人的期待刚好符合你的命运——对此你必须探索,这是一种内心的探寻。那就是灵魂!你可能称它为神,你可能称它为真理,名字不同,但真正的事情是找到你存在的真正使命,不然终有一天你不得不去找心理医生询问。每个人都在走近心理医生的门。甚至连心理医生本身都状态不佳;因为他到其他的心理医生那里去作出对他们自己的分析——他们相互作心理分析。这真是一件惊人的事:心理医生自杀的比其他任何人都多,是任何其他职业的两倍。发疯的人也是其他职业的两倍,而他们存在是为了帮助他人!
每个人状态都很坏,因为没有人听从他真正的存在。听从它!不要听从任何其他人。
这将是艰难的,你将不得不失去许多,许多投入将会失去。这就是我所说的桑雅世:就是放弃虚假的投入,就是放弃他人和他们的愿望,他们的期待,就是一个作为真正的自身存在的决定。
齐桓公在堂上读书,造轮子的人扁在外面的院子里做一个车轮。扁放下椎子和凿子走上堂来,对桓公说:“冒昧地请问,大人,您所读的书是些什么呢?”桓公说:“是圣贤的话语。”扁问:“还在不在世上?”桓公说:“死了很长时间了。”“那么”,造轮子的人说,“你所读的只是他们留下的糟粕啊。”桓公答道:“你知道些什么?你只是个造轮子的人。你最好给我作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你必死无疑。”造轮子的人说:“我是根据我的观察来看这些事的。我做轮子的时候,做宽了它们就松散开来,做紧了它们又安不进去。但如果我既不太松也不太紧,它们就恰如其分,做出的东西正是我要的那个样子。“你无法把这个用话说出来,你只需知道它是怎么回事。我甚至无法把怎么做的技巧准确地告诉我的儿子,我儿子也无法从我这里学到它。所以我在这里,70岁了,还在做轮子!“古人带着他们所有真正知道的东西一起进了坟墓。所以,大人,您所读的东西里只有他们留下的糟粕罢了!”
第九章 桓公和造轮子的人
有一次在一条偏僻的乡间道路上,一个开车旅行的人发现他的引擎出了些问题。他停下车,打开机罩朝里面看,突然他听见一个声音:“如果你问我,我能够告诉你问题在哪里。”他吃了一惊,看看四周,因为他以为周围没有其他人。不,没有人,只有一匹马,站在近旁的一个农场里。那人惊恐万状,飞快地向前跑去!20分钟之后,他来到一家加油站,当他喘过气来,他告诉那人,那个主人,发生了什么事:“那儿没有人,只有一匹马,可我却听到一个人的声音在说如果我问他,他会告诉我问题在哪里。”主人说:“这是不是一匹黑色的马,背部特别凹陷,罗圈腿?”那人说:“是的,就是那匹。”主人说:“别理他,他只是一位老哲学家,很早以前就死了,还在那地方游荡。只是因为他的老习惯,他不断地找人来问他问题。他对引擎问题根本一窍不通。但他不是一匹马,他只是用那匹可怜的老马作为一个媒介。所以不要理睬他。”
但这就是在所有的人的生活道路上发生的事情。旧时的幽灵在不停地徘徊,他们知道所有的答案。你只需问——只要问了他们就会给你一切答案。但生活是在不停地变化着的,他们对引擎一无所知。生活时时刻刻在不断地变化着。你不能在过去找到答案。因为如今什么都不一样了。你不能在过去找到答案,因为答案不是一件东西,它总是随着发现它的那个人死了。但幽灵在不停地徘徊,你的《吠陀经》①、《可兰经》、《圣经》、《吉它经》,它们是幽灵。它们不是如今的现实,它们早已死亡,但有感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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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吠陀经》:吠陀,梵文Veda的音译。《吠陀经》是婆罗门教、印度教最古的经典。——编注。
所以首先试着去理解为什么死亡的东西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为什么死亡的过去对活着的今天有那么大的感召力,为什么死亡的东西一直在愚弄你。你为什么带着它们?你为什么听从它们?你活着,你是鲜活的。你为什么向过去看,向圣贤和先知看呢?
首先——一个人死得越早,传统就越强大。是时间使一切都神圣化。如果佛陀活着你几乎不能容忍他。至多,如果你对他非常好,你会去听从他。但你不会相信他是一位圣人。你不会相信这个人了解终极,因为他看上去就和你一样: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年轻或年老,患病或健康,就像你一样趋向死亡。饥饿,他需要食物,睡眠,他要一张床,病了,他必须休息——就像你一样。你怎么能相信他了解终极,没有死亡的东西?很难,几乎不可能。
即便你尝试,它也永远不会发生,即便你强迫你自己,深处仍存着疑问。但现在,25个世纪之后,佛陀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从不生病,他从不饥饿,从不需要食物,从不需要药品。现在他将永不死亡,他是不朽的。时间使一切神圣化了,渐渐地你忘记了他与你是同类。渐渐地死去的形象成为金色的,它升得越来越高,它在天堂的某处完全消失,你能有的只是一瞥。那时你会相信。
于是过去一直缠绕着你,如果佛陀再世,你将会排斥他。那就是为什么耶稣在当今被崇拜,在他活着的时候却被钉上十字架,活着,你把他钉上十字架;死了,你崇拜他,为什么死亡使他变得如此有意义,如此重要?死亡摧毁了肉体,与你的联系也就断了。那时你有一个精神上的形象:无血,无骨,超自然的。现在你可以想象。这下该由你来赋予他所有的品质——由你营造。
对一个活着的人进行营造是困难的,因为现实在那里,他将破坏你所有的营造物。他将不会准备成为你营造的囚犯。他死去,他能做什么?耶稣能做什么?佛陀能做什么?无助地,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必须忍受。
那就是为什么对一个死去的师父,更多的想象是可能的——现在你可以赋予它重要性、优越性和其他世俗的东西。但对于一个活着的人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有一颗完全信任的心,完全的信任;对那些有着一颗完全的信任之心的人,佛陀永远不是活着或死去的躯体。他永远不是躯体。因为他们深深地渗入,佛陀是透明的。他可能在躯体之中但他不是躯体,他可以生活在你们中间但他与你们不是同类——他是来自高处某个地方的,那就是神的儿子——基督的含义。那就是降凡(avatar)的含义,神明的降临。那就是先知的含义——佛陀。他来自灵界,但只有通过信任的眼睛才能够看见,意念不能看见他,但当他死去时意念可以营造。
因此首先,时间越长,鸿沟也越大,你与佛陀、耶稣、圣人之间的时间越长,你的想象就有更大的自由。你可以营造,你可以在他们周围制造梦想。他们更多地成为一个神话而不是现实,然后一个完整的神话就在他们周围形成了。然后你可以崇拜,然后你可以倾听他们。
但问题是当佛陀在世时他能够帮助你。当佛陀在世时你能够汲取他的精神。当佛陀在世时某些东西的交流和传递才是可能的。当他死去,这就变得越来越不可能。为什么?因为那种给予的东西不是通过语言给予的。如果它能够通过语言给予,那么已经有了经文,已经有佛陀的话语。但它无法通过文字给予。文字只是一种借口。“佛陀对你说”只是在意念的界面上形成一种接触的借口。如果你善于接受,某些事情在不断地发生;只是在文字之间,在经文的行与行之间,佛陀在接近你——那是一种活生生的经验。
他必须传送的不是一种理论,而是他自己。他不必传达一种假设,一种哲学,而是一种活生生的体验,那更像一种技能而不是一种哲学。即使你知道如何游泳你也无法只是通过言词来教会某人。你会说什么?无论你说什么,你都会感到它不够充分。唯一的办法是把你的学生带到河边,先示范给他看你怎么游——给他自信,给他勇气——然后告诉他,来。如果他信任你,他将会跟你来。然后渐渐地让他经历那种体验。
只有体验能够教会。灵性的事就像游泳,你无法对它说什么。你能够描述它,但描述是死的。而它是一种活生生的经验,当那个懂得技艺的人在的时候,某些事情发生了。他无法告诉你,但你可以学。这是神秘的:他无法教给你,但如果你善于接受,你能够学会。
所以记住,更多的是取决于门徒和他的接受力,而不是取决于师父。他存在,他在场。现在你必须接受和汲取;你必须接受和容纳;你必须善于接受,让他渗透你。如果你害怕,整个存在畏缩了,你被关闭了。当你被关闭时师父可以不停地敲你的门,但不会有反应。他敲得越多,你会越发畏缩,变得害怕。于是,他甚至不再敲门,因为那也是一种侵略。他将只是等在门边。当你准备好打开门,他能够把它给你,他能够立刻传递给你,但学生必须有所准备。
只有与活着的师父在一起这种可能性才存在。在一个死去的师父那里,你无法学到任何东西。
文字与你在一起,《圣经》与你在一起,你能够成为一个伟大的学者,一个哲学家,你可以思考并围绕它编织许多理论,你能够创造你自己的理论——但是耶稣不在,你必须与耶稣生活在一起,他的存在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第二件事要记住的是意念总是喜欢理论、文字和哲学的。它能够对付它们,这是意念非常喜欢的一种游戏,因为没有什么会失去。相反,意念通过它们变得更为强大。你知道得越多,你收集的信息越多,你的意念就愈发感到:“我是个人物。”
与一个活着的师父在一起问题是这个:你必须放弃,你的自我必须被驱散。与一个师父在一起生活实际上是一种死亡的体验,你必须死去。除非你死去,否则没有什么会发生。只有通过你的死亡,再生才会降临。当你不再存在,忽然间神性降临了。因此对意念来说,一个活着的师父是一种死亡的经历——灵魂的再生,然而,是一种自我的死亡。与死去的师父在一起你不害怕。意念会不断地与圣贤和先知做游戏,闸述取决于你。在任何理论中本来没有什么意义,你必须把意义放进去,这是一种游戏。你以为你在读《吉它经》,克利希纳的文字。但是你错了。文字在,但谁将赋予它意义呢?你将赋予意义。
因此,每本经文只是一面镜子:你将在里面看到你自己的脸。你可以读任何你喜欢的东西,但因为意念是非常狡猾的,它将不听从任何有悖于它的东西。它会以它自己的方式演绎,克利希纳不会在那儿说:“不,这不是我的意思。”
有一次,西格蒙德·弗洛伊德还在世,但已年迈,就在他生命最后的岁月里,他召集了他所有的门徒——他在全世界有大批的追随者。他创立了一座非常重要的精神分析学校,他备受尊敬。
他的20名最亲密的门徒在与他一起用午餐。他们开始讨论弗洛伊德有关某事的含义,他们完全忘记了弗洛伊德的存在。他们越来越沉浸于讨论,互相反驳,互相争论。一种理论——20种解释。师父还活着,他坐在那里,但他们完全忘记了他!于是他敲敲桌子说:“请停一下!我还活着,你们可以问我是什么意思。听你们说话,我已经觉察到当我死去时你们将会做什么。我活着,可没有人问我,我的意思是什么。你们已经有20种意思了!当我死去,你们会有200种,2000种,2
00种意思,那时将没有可能问我,我的意思是什么。”
教义和宗派就是这样产生的。
耶稣是一个简单的人,但是看看天主教徒、新教徒,数百种基督教及其演绎的宗派。耶稣是一个简单的人,一个木匠的儿子,他从来不用神学的隐语。他不是一个玩弄词藻的人,他是一个相信体验的人。他只是说一些小故事、轶事、寓言。他在与没有文化的人交谈,他的含义是简明的。但看……新教徒,天主教徒,他们的神学家,他们用他制造了这么多东西——一座山!在一些简单的问题上他们不停地讨论、争辩,他们是如此沉溺在其中,以至耶稣被完全忘却了。
当活着的弗洛伊德被忘却时,你怎么能记得一个死去的耶稣呢?问问印度教徒,他们已经有1000种《吉它经》的解释了。每一年,解释还在不停地被加入,新的解释,没有人同意另外的人。尚卡拉说那种寓意是放弃,《吉它经》的寓意是放弃,不行动。洛克曼亚·蒂莱克说那个寓意是行动——正好相反。拉曼纳贾说寓意是奉献,不是行动,不是放弃,于是你继续:1000种解释,没有人同意另外一个人。当你读《吉它经》时会有1001种解释,因为那将是你的。你将把你的意念带入它,意念被那些知识和信念加强了。
意念不会有任何危险,除非在一个活着的师父面前。那时它就在死亡的边缘。你避开克利希纳,你把《吉它经》带在头脑里。你避开耶稣,你总是把《圣经》放在你口袋中。《圣经》可以放在你的口袋里,耶稣不能。《圣经》将属于你,但与耶稣在一起你必须属于耶稣。那是不同之处:你能够拥有一本《圣经》,你无法拥有耶稣,你必须为他所有。
第三,科学可以写作,没有问题,因为它不是一种技能,它是建立理论,它是推论。它可以写,它是描述,它不是一种神秘。科学的整个基础是解除一切事物的神秘。它有原则、定律,它们可以写下来;如果你解释定律,一切都明白了。宗教不像科学,它更像艺术——它是象征性的。首先它不是现实性的,它是象征性的。
有一次,一位朋友来看毕加索。那位朋友是从军的,在部队里。他看着毕加索的画室说:“什么乱七八糟!一切都是不真实的,甚至没有一幅画反映现实。”
你在现实中无法找到像毕加索画中那样的东西。它是不存在的,它只是毕加索对现实的感觉。
科学试图发现客观,艺术不断地尝试在客观中发现主观。你看着一朵花,如果你问一位科学家,他会讲述那朵花的化学成分。当然它们存在,但它们不是花儿,因为它们没有带着耶稣美丽,它们没有带着那种意义。关于美丽你得问艺术家,但他不会谈论化学结构,或者其他什么,他将给你一首诗,它将比科学家给予你的任何东西都接近于真实,但它将不是客观的。
毕加索静静地听着,因为这个朋友,是个军人,你不能期望一个军人对主观性懂得太多——他生活在客观世界里,随后他们谈论其他事情,那时这个军人把他女朋友的照片给毕加索看,一张小照。毕加索笑了起来,他说:“那个女孩这么小吗?和这么小的一个女孩儿作爱会非常困难。”军人说:“你说些什么呀!这只是一张照片。”于是毕加索说:“照片不是客观的,它是象征性的,它只是表现、象征和显示。它不是一种描绘,它不是按照精确的比例;它只是一种象征,一种暗示。”
记住,宗教更类似于艺术而不是科学。它比艺术更加微妙因为艺术表现客观,宗教表现主观。艺术有象征物来体现客观世界。艺术家画了一幅玫瑰,但玫瑰存在,凡高的玫瑰或毕加索的玫瑰也许并不十分像它在花园里的那个样子,但它还是一朵玫瑰。你可以找到相似之处,你可以找到某些相应的东西。
但有佛陀谈论涅槃时,它不在外部世界,你没有任何与之相应的东西。当耶稣谈论神的王国时,它在客观世界是不存在的。艺术表现客观,它的象征性很难理解,但你仍可以在世界上找到与之相应的东西。宗教象征主观,你无法在世界上找到与它相似的东西。除非你走进你自己,你不能发现它的意义和重要性。那么你将带着文字,文字不是现实。然后你可以重复“神”这个词,但你不知道有关神的任何事情。
它像一种艺术,甚至更像一种手艺。
佛陀在干什么?他是一个工匠,他把你变成神。就像一位雕塑家,他不停地在石头上敲打,割除这块或那块,扔掉所有无关紧要的东西——渐渐地形象被发现了。它存在,在艺术家开始用他的凿子和锤子之前它就存在,但无关紧要的东西也在。无关紧要的被破除和抛弃了,于是精华出现,被发现了。那么佛陀在干什么?你是一块石头;他用他的凿子和锤子不停地工作,他将割除无关紧要的东西,然后精华带着它完全的光芒来临了。那时宏伟壮丽诞生了,另一个世界渗入了这个世界。他没有把任何新的东西带入这个世界,他只是改变你,转换你。
你已经在你之中带着另一个世界,但过多地与这个世界混合在一起。脱离是需要的,使精华部分与非精华部分脱离开来;把你从你拥有的东西中脱离出来;把拥有者从拥有的东西中脱离出来,一种精神与躯体,中心与圆周的脱离。它像一种技艺,没有画家会告诉你怎么画画,你必须与师父生活在一起。如果你去找毕加索,说:“你是怎么画画的?告诉我一些,给我一些准则。”他不会给你任何准则,因为他们自己是浑然不觉的。它是这样一种了不起的现象,它是如此没有意识,当毕加索作画时他没有注意到任何准则、规矩、定律、指示。他变成了他的画,他不再存在,他完全沉浸在其中。你必须和他在一起。当他进入他的画时,当画家消失时,只有绘画留下了,当绘画不再是一种有意识的动作,当无意识进入时,你必须看到这现象并感受它,它是什么。那时,那不是毕加索的手,那是无意识的道,自然进入了。毕加索的双手是工具,它们像媒介那样工作,有某些其他的能量存在。看毕加索绘画——他不再是一个人。他不再是你们当中的一部分;他成为一名创造者,他不是一个动物。那就是为什么绘画诞生时,它带来了另一个世界的某种东西。
但这算不了什么。当佛陀说话时他不是发言人。当佛陀走动时他不是那个走路的人。当佛陀把他的手放在你头上时他不是那只手。道——你可以称它为神,无论你选择什么名字——进入了。现在那只手不是佛陀的,它是工具,神通过它在接触你,佛陀根本不在,没有站在你与上帝之间。但这必须经过体验。从死去的佛陀那里不可能学到任何东西。如果你不能从活着的那一个学,你怎么能指望从死去的那一个那里学呢?
它是一种技艺,最了不起的技艺,它是如此精致和微妙,以至没有什么能够有意识地去做,你只需靠近和汲取。这个字必须记住——汲取。佛陀必须被汲取,吃进去。他成为你的血与骨,他在你的内在流动。他的存在必须被吸收,你必须在你的内在带着它。
这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技艺——把人锻造成神——一个始终注定要成为动物的人——把他锻造成神,去改变意念,放下自我,让终极的东西在他身上降临。这是把海洋带入水珠,这是把海洋滴入水珠,这是最高的、至高无上的技艺。没有经文能够承载它,它们只能暗示,你必须走近活着的佛陀去了解它是什么意思。它在1000年中只发现1次,在2000年中,有一个像佛陀那样的人存在。于是死的宗教仪式诞生了,人们一直在崇拜,却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现在试着去领悟庄子的那些话。这是一个美丽的寓言。
桓公和造轮子的人。
齐桓公在堂上读书,造轮子的人扁在外面的院子里做一个车轮。
扁放下推子和凿子走上堂来,对桓公说:“冒昧地请问,大人,您所读的书是些什么呢?”桓公说:“是圣贤的话语。”
记住你所有的圣人和先知总是死去了的,因为在那个讯息传到你处之前,那人已经消失了。当你知道有佛陀的时候,佛陀已经死了。你的意识是这样一种懒惰和粗劣的东西,你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是那样地不注意,当你知道花儿已经开花,你冲到花园里,花已经消失了。
对你来说意识到某人的存在需要时间——它需要那么多的时间!有时几个世纪之后你才感觉到佛陀曾经存在,但已经没有什么可做了。更警觉一些,更有意识一些,那样你才能准点赶上火车。你总是错过火车。你不是第一次存在,当高特马成为佛陀时你就存在,你存在于地球的某一处,它不会是别的样子,因为没有东西死亡。你错过了他。有人肯定告诉过你,你一定争辩过。你一定说:“我们听过许多故事,这些只是故事罢了。”你一定想,当我还没有开悟的时候别人怎么能开悟?别人怎么能够比我优越?有信心呢?你一定说:“我是一个理智的人,我不会如此轻信。若有疑问,首先我必须满足我的疑问……”
这需要时间,有时几个世纪,甚至那时疑问还没有被满足。记住,甚至带着疑问,一个人也必须跳跃。如果你等着让疑问先退去,那么你跳跃的时刻永远不会来临,因为疑问是一个自我创造的过程。一个疑问造成另一个;另一个疑问造成又一个。同样的情况也会发生于信心——一个信心造成另一个信心,另一个信心……于是一个链造成了。你在开始时有一种动摇。没有人能够在开始全心全意,因为那时没有必要。人必须带着疑问开始,但不要过多地注意疑问,对信任多加注意。然后能量移向信任,信任成为一种链。渐渐地,疑问的能量被信任的能量吸收了。
记住,人必须播种。如果你等待,说:“当不再有疑问时我再播种信任。”那么你永远不会播种。
你一定听说过,有人可能告诉你这个高特马开悟了。你一定大笑,你一定说:“没有人开悟,这些只是人们在不断编造的故事。我认识这个高特马,我甚至知道他父亲。我知道他的家庭,我不会相信因为我是个怀疑论者,我是个理智的人。不经思考我不会移动一步。”
不仅与佛陀——当耶稣存在时你就存在了,庄子存在时你就存在了。你一直存在,但你错过了许多次。为什么?原因总是同样的——你不能信任。你不断地寻找反对跳跃的理由;有无限的可能性去不停地寻找理由,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因为你一旦满足,疑问它就会变成一种癌一般地生长,它持续着,持续着,它生长着。同样的情况也会发生于信任。
所以记住,这不是一个“当我没有疑问时我将信任”的问题,这是不可能的,那个时刻永远不会到来。你必须在有疑问时就信任。注视它的美丽,如果你能够在有疑问时就能够信任——人类的意念就是如此,脆弱,虚弱,分裂,你必须在有疑问时就信任。如果你能在有疑问时就信任,这意味着你放在信任上的注意力多,放在疑问上的注意力少;你对疑问漠不关心,你的整个注意力转向信任。于是疑问消失的那一天来临了,因为如果你不给予注意,你不给予食物——注意就是食物。如果你不给予注意,疑问在它的链中无法持续。但你总是寻找理由。自我总是说:“不要舍弃,不要放手。你在干什么?你会迷失的。”你从未想到你已经迷失了,你在哪里?
你一定遇见过那种叫做“开车狂”的人。有些人就是喜欢驾驶,他们是“开车狂”。他们会从孟买到德里,一站不停,到达德里时他们说的第一句话是:“我们路上只用了24小时。”这就是“开车狂”。
有一次一位开车狂开车送我去某处。他开得飞快,在高速公路上以疯狂的速度行驶。我们预先设想下午到达那个村庄,但我们还没有到时天已经黑了。于是我查看了地图并告诉他,后来他走了一条岔道。他说:“不要理会地图,这没关系。我们享受旅途的快乐。”他又开起车来,也不停下看看地图。
有些人只是快速前行,以为只要快行,他们总会到达某处。
不是运动把你带到某处,而是方向。不是只靠奔跑你就会到达终点;你可能在跑着兜圈子。你到达哪里?你失去了什么?什么也没有,那么你为什么害怕?害怕没有什么会失去?
人们来找我,他们说放弃是困难的,我总是看着他们,只是不明白他们在说笑些什么,因为他们没什么可放弃,没什么会失去,没什么会舍弃。如果你获得了什么,放弃还有些意味。你没有获得任何东西,你收集的是一文不值的垃圾。你以为这是什么?但你不想看它,因为如果你看,你会害怕,那时地底下就开始震颤。你不看它,你只是继续相信你有许多而我什么也没有。因为除了开悟以外我所有的任何东西都不值一提。除了一种完全觉知的意识,一种没有死亡的内在火焰,没有其他的富裕,不会有。
扁放下椎子和凿子走上堂来,对桓公说:“冒昧地请问,大人,您所读的书是些什么呢?”桓公说:“是圣贤的话语。”
一个人只有当他具有悠久的传统时才会成为圣贤。只有当许多时光流逝后,众多人崇拜他的时候才会成为圣贤。如果无人崇拜耶稣,他会成为先知圣人吗?你数他的追随者吧:追随者越多,先知与圣人就越伟大。
在新德里的一家糖果店里有一张招牌。如果你去,你必须去看看这家店。招牌上写着“在这儿吃吧,100万只苍蝇是不会错的!”
你就是这么感觉的,100万个人是不会错的。当1000万人追随时,你就觉得这是圣贤了。但这些是苍蝇!
有多少人追随佛陀?有多少人追随耶稣?你数着追随者,好像师父取决于追随者的数量。宗教不是政治,追随不是问题。即便没有人追随佛陀,佛陀就是佛陀。如果全世界都追随,那也没什么不同,因为人们总是为了错误的理由追随。不要寻求追随者。但那就是你如何感觉的:谁是圣贤?多少人追随?你总是转向错误的论断。
桓公说:“是圣贤的话语。”扁问:“还在不在世上?”
那位老人扁一定是个有智慧的人,一个真正的聪明人;因为要找到一个相信在世的圣贤的人是困难的。一个活着的人怎么会是圣贤?这需要时间,一段漫长的时间——只有那时某人才成为圣贤。
有一次我去拜访一个佛教的寺院——佛寺,那里的人聚集在一起要我说一点关于佛教的东西,于是我就说了些话。一位僧侣有些不舒服。最后他问我:“我从未在任何经文里读到过你说的那个故事,我读过所有佛陀的话语。没有圣贤引用过它,我第一次听说它,你从哪里得到它的?”于是我告诉他:“我创造故事,如果它没有写在你的经文里,你可以加上它。我是我自己的圣贤。”
经文是如何创造的?如果有人在1000年之前写下它,他就是圣贤。但如果我加入一个故事,那么,不!但为什么?这只是时间问题。佛陀死去,500年之后,故事才被写下来——但也并不是当时写的。那么,如果500年之后可以写故事,为什么2500年之后不能写呢?那位僧侣无法相信我会这么说。这位扁一定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说:“还在不在世上?”圣贤几乎总是死去的,我告诉你,如果你能够相信一个活着的圣贤,你将会转变。带着死去的人,他们会使你也死去——你就是这样变得枯燥和迟钝的。与活着的人在一起你会变得更有活力,因为无论你做什么都会改变你。如果你相信死者,你相信死亡而不是生命。如果你相信活生生的人,你相信生命而不是死亡。
桓公说:“死了很长时间了。”
真的,每一种宗教都试图证明他们的先知是非常、非常古老的。问印度教徒——他们说他们的达摩·萨那旦没有起始。他们非常狡猾,他们说它没有起始,那么你就无法证明你的宗教比他们的更为古老。他们说到底了,它没有起始。他们说《吠陀经》是最古老的,他们认为如果你能够证明《吠陀经》是最古老的,那么它们就是更具权威性的。
意念一般认为一件东西越老越好,就好像真理是一种酒一样,所有的解释只是把陈酒放在新瓶里罢了。真理不是酒,真理一点都不像酒,它恰恰相反,它越新,越鲜活、年轻,它就越深刻。生存是更为重要的;死者是没有生气的,过去留下的尘埃,没有别的什么。
但印度教徒证明他们的《吠陀经》是非常非常古老的,他们不断地把《吠陀经》的时间往后推。如果有人证明它们不那么老,他们会非常生气,他们认为你是敌视宗教,你疯了。问耆那教教徒:他们证明他们那些耆那教的先知比《吠陀经》更为古老。他们有一个说法,因为《吠陀经》中提到过耆那教的第一位先知,可见这是一个清楚的佐证。
如果有《吠陀经》中非常尊敬地提到过最初的耆那教先知,那就表示他在很久以前已经死了,不然你怎么会对一个活人表现出如此的的尊敬?不只是提到,而且非常尊敬地提到,像一个神,这就意味着他一定死去至少有5000年了。只有那时一个人才变成一个神。所以耆那教徒说他们的宗教是最古老的——这是所有宗教尝试去做的。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证明你们是最古老的呢?因为意念相信死亡,意念相信过去。意念就是过去。
于是你认为如果你的先知是古老的,你的意念也将是伟大的,因为时间的鸿沟越大,传统的积累、意念的活动就伸展得越长。意念需要时间的推移,意念只是过去的堆积,所以如果你的过去越庞大,你所拥有的意念也就越庞大,如果你的过去不那么大,你所拥有的意念也会小一些。那就是为什么所有古老的传统、国家和种族,总是把美国视作孩子气的,因为他们没有过去——只有300年。这是一种过去吗?300年?这不算什么。不仅如此,而且,如果你追随一位师父,他说他的年龄是500岁,那么他会召集更多的追随者。
我听说关于西藏的一个喇嘛有个传闻,说他已经1000岁了。一个英国人拜访了他。他从伦敦赶来就是为了这个——因为这个喇嘛已经1000岁了。这是罕见的。他拜访了喇嘛,他不能相信,那人看上去不超过50岁。于是他问。他问喇嘛的门徒:“你的师父有1000岁了,这是真的吗?”门徒说:“我说不准,因为我和他在一起只有300年。”
但情况就是这样的:一件东西越古老,它就越具有权威性。即便有人说他的师父有150岁,忽然你就感到这里有什么十分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变老,你便认为什么有价值的事情发生了。你可以是150岁并且只是一个150岁的傻瓜——因为年龄不会带来智慧,这与它没有关系。相反,孩子们更加聪明一些;他们必定是。神不会错的,他总是杀了老人并以孩子来代替他们。那就意味着他相信孩子远远超过相信老人,老人意味着——抛弃,把他们丢弃,现在他们没有用了。神相信新的,而人相信老的,神总是相信新叶,那就是为什么老的叶子会凋落。他用新的,用鲜活的,用年轻的替代了它。
神是永远年轻的、新鲜的,宗教也是如此。但是圣贤们……所以你不能相信神的圣贤。如果看着神性在各处创造,你将会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疯狂。因为当一个人变得聪明时,他就收回他。你活了90岁,度过你的一生,走过了所有的季节,懂得很多,积累了经验,当你变得聪明的时候,他召唤你:来吧,走出生活。他用一个小孩儿替代你。你被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孩儿所取代。看来比起知识,他更爱天真,比起老的枯叶,他更爱新鲜的叶子。应该这样,因为生命必须是年轻的,如果他是永恒的生命,他必须水远年轻。
那就是为什么印度教徒从来不把克利希纳和拉姆描述成老的,那是象征性的,他们永远年轻。你见过拉姆看上去很老的像片,或者克利希纳弯着腰,手里拄着一根拐棍的像片吗?他活了80年,他老了,但印度教徒只是放弃了把他描绘成老人的念头,因为如果你看着神,他是永远年轻的。所以这只是为了表明神永远年轻,宗教永远新鲜,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婴儿,就像早晨的露珠,就像夜晚的第一颗星星。但是这样的话,神就不能是圣贤,因为圣贤意味着过去的重量;没有过去的重量,圣贤是不能产生的。
扁问:“还在不在世上?”桓公说:“死了很长时间了。”“那么”,造轮子的人说,“你所读的只是他们留下的糟粕啊。”
每当你过分地沉溺于过去你就是沉溺于糟粕、坟墓,你是一个掘坟人。你生活在墓地里,你不再是生命的活生生的现象的一部分。
桓公答道:“你知道些什么?你只是个造轮子的人。你最好给我作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你必死无疑。”
桓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区区一个普通的造轮子的人却来教他智慧的东西。善于学习的人善于从每个地方学习。这个人准备向死去的圣贤学习而不是向一个活着的造轮子的人学习。我告诉你,一个活着的造轮人比一个死去的国王更好,因为他活着。没有人将会崇拜他,但神仍然信任他;那就是为什么他活着。
桓公非常生气,他说:“你最好给我作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你必死无疑。”
造轮子的人说:“我是根据我的观察来看这些事的。我做轮子的时候,做宽了它们就松散开来,做紧了它们又安不进去。但如果我既不太松也不太紧,它们就恰如其分,做出的东西正是我要的那个样子。“你无法把这个用话说出来,你只需知道它是怎么回事。”
造轮子的人是在说:“我不知道圣人与先知。让我们从我的角度来看看。是的,我只是个造轮子的人,但我了解我的技艺,我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那就是:这是一种技艺,如此微妙和精细以至它无法用言词来表达。”
如果你走极端的话,车轮永远不会像它该有的样子被做出来。你必须保持中庸。你怎么能诉诸于言词?问问一个走钢丝的人,他怎么能诉诸于文字?他是怎么在一个峡谷的两个山峰间架起的绳索上行走,如果他摔下去,他就永远摔下去了,他会死的。他是怎么在绳索上行走的?他能够诉诸于言词?他会说:“如果我太偏右了,我必须立刻平衡向左偏去。如果我太偏左了,我又必须向右偏去,向相反的方向偏去,来平衡。”
这可以写下来,但只是读读它,不要拉开绳索也走一次;你将永远回不来了。因为这不是智力上理解的问题,这是通过你的整个存在感受的问题——偏多少?没有任何固定的方案,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它将取决于人,取决于重量、高度、情形、风向。这将取决于内在意念。你必须去感受它,你无法有一种固定的方案并遵从它。你必须通过一个师父去学,你不能到大学里去学它。
在大学里,你可以学哲学,你可以学数学,你可以学科学——一切,但你无法学一种技艺。一种技艺只能通过一个懂行的师父学,只是通过观察他,你开始感觉他。你对他如此信任,如果他向右偏,你内心的存在也向右偏。如果他向左偏,你的内心存在感觉到它,你也向左偏,你成为他的影子,渐渐地你开始了。
造轮子的人说:“我是根据我的观察来看这些事的。我做轮子的时候,做宽了它们就松散开来,做紧了它们又安不进去。但如果我既不太松也不太紧,它们就恰如其分,做出的东西正是我要的那个样子。
你无法把这个用话说出来,你只需知道它是怎么回事。我甚至无法把怎么做的技巧准确地告诉我的儿子,我儿子也无法从我这里学到它。所以我在这里,70岁了,还在做轮子!”
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一个至关重要的真理:有些东西只能通过你的全部去学习;仅有智力不会有帮助。他能够制定一个方案,但那时你将错失,因为在每一个变化的情形中你将只有一个死的方案,它不会有帮助。在每一种变化的情形中,反应是需要的。那意味着只有意识能帮你,不是知识。你必须在你的内心怀着一种光芒,以便在每一个情形中你能够感觉此时此地的情形。你不必在方案中固定情形;甚至,相反,你必须在一种新的情形中随时发现方案。
生命在继续前行,它从不重复它自己,即使它看起来在重复,它从不重复它自己,它不能。如果你觉得生命在重复,这只是因为你不能感觉到新东西,你是那么麻木。不然的话它从不重复。你在今天早晨看见的一朵云将永远不会再次出现在空中——它不能。今天早晨升起的太阳将永远不会再次升起,因为明天早晨整个宇宙将全然不同。这是如此庞大的事物,一切都在变化。
一切都在不断地变化。没有什么是永远陈旧的,除了人的意念。那是唯一陈旧的东西——世界上唯一的博物馆,化石的聚集,唯一的墓地。否则一切都是新的了。只要看看!放下人类的意念!你在这个世界上能找到任何旧东西吗?一切都在改变,甚至喜马拉雅山。它们不断地变化;据说它们在升高,每年一英尺。
一切不断地变化着:海洋变化,地球变化,甚至大陆也在移动。
现在科学家发现了大陆大幅度移动的事实。非洲曾经与印度相联,锡兰(斯里兰卡)想必曾经与印度非常接近,不然长尾叶猴不能越过。肯定只有一条小河,两个大陆间有一条小溪。现有科学家们证明大陆移动,它们不断地变化着:一切都在变化,没有什么是静止的。
据报道,埃丁顿曾经说过,在他的一生中他渐渐认识到有一个人类的词是绝对错误的,那就是“静止”,因为没有静止。一切都在不断地运动,没有什么处于静止的状态,没有什么能够——生命是一种流动。如果生命是一种流动,那么这个造轮子的人是对的,因为他说没有什么可以言说,对于每个轮子,它都是不同的:木材不同,车不同,情形不同,道路不同——你必须注意到它:“我无法把这个用话说出来,我甚至无法教会我自己的儿子。”
教你自己的儿子真是困难。你听说过佛陀能够教他自己的儿子吗?你听说过庄子的亲生儿子如何、老子的儿子如何吗?父亲教他自己的儿子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他们的自我总是对抗性的,这非常困难,因为儿子总是在与父亲对抗。他想要证明些什么,证明他比他父亲优秀。他认为他的父亲只是个老傻瓜。父亲不会相信他的儿子能够学任何东西。他只是个儿子,他仍是个儿子。即使儿子70岁,父亲90岁,他认为他只是个孩子。在父子之间找到一个交会点是非常困难的,几乎不可能。
这个造轮子的人说他甚至无法教会他儿子,离他那么近的人。他无法说出他的意思,于是他70岁了,仍在造轮子。他在说,该是我退休的时候了,我现在已经够老了。身体都老化了,我再也干不了了。但怎么办?没有人能够学这门技艺,我还在这儿做轮子。
记住,苏非教徒是唯一非常漂亮地运用这个故事的人,因为他们总是通过一门技艺来传教——只有苏非教徒。他们通过一门技艺传教。技艺可以是任何东西:木匠或造轮人的技艺,画家的技艺,鞋匠的技艺,或任何其他东西。苏非教通过技艺传教;首先你从师父那儿学会一门技艺,然后他将教你最最内在的东西。为什么?这看上去很荒谬!
10年来门徒学习如何做鞋,10年,12年,甚至20年,当他成为一个十足的制鞋专家时,师父开始教他有关内在世界的东西。这看来完全是浪费时间。但这不是,因为苏非教徒说问题不是你学什么,专业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去学。一旦你懂得了怎么去学,最最深处的钥匙马上就可以给你了。在10年或20年里与师父在一起学习如何做鞋,门徒汲取了精神。他汲取师父的精神越多,他就越能成为一个完美的鞋匠。精神是不可触摸的,不可言说的——只有学习才能汲取。什么都可以——无论师父觉得什么是合适的,或者无论他的技艺在哪一方面。当他感到你能够汲取,你汲取了技艺时,他将教给你内在世界。那时他将把你带到寺庙的门前。那时他会说:“现在我可以交出钥匙了。”如果你连做鞋都学不会,你怎么能学习那神性?
这个造轮者的观点是完全止确的。“所以现在我在这里,70岁了,还在做轮子!”当我活着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向我学,你又怎么能向死去的圣贤去学呢?如果连造轮子都学不会,你怎么能学会至高无上的生命的艺术——将神性带给人,将人带给神性呢?
“古人带着他们所有真正知道的东西一起进了坟墓。所以,大人,您所读的东西里只有他们留下的糟粕罢了!”
这是要记住的——最为深刻的句子之一。“古人带着他们所有真正知道的东西一起进了坟墓。”当佛陀死去,他所知道的一切都随着他一起消失了。这是必然的,这就是它的方式,这就是事物的本相。我们可能不希望这样,但我们的愿望不是问题。摩诃弗所知道的东西从他死去的那一刻起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不,经文无法承载它,学者无法承载它。文字将被重复和记忆、写作、崇拜,但它们只是尘埃,是残余,是没有生命的东西,是坟墓。你可能将它们造成庙宇,美丽的寺庙,去崇拜,不停地崇拜,但佛陀所知道的与他一起消失了,因为知识与佛陀不是脱离的,那是他的存在,那与他是一体的,那是他自己。当他消失的时候,他的意识进入了无限,河流注入了海洋。你可以继续崇拜那干涸的河床,河流曾经存在的地方,但它不再存在了。你可以造寺庙,朝圣,但这没有多大用处。
这个造轮者在说什么?他在说人应该找一个活着的师父,始终寻找活着的,因为只有活着的是存在的,只有生命能够渗透物质世界。当佛陀消失时,他只是与所有他知道的东西一起消失了。那就是为什么佛陀总是匆匆地教,总是匆匆的给予,寻找一个能够学习的人,因为他们消失的那一刻,所有他们知道的也将消失。
这必须被一次又一次地发现,它不像科学。科学是一种传统;宗教是个体的。如果牛顿发现了某事,它将存在,写在书上放在图书馆里,爱因斯坦能够从中获益。真的,没有牛顿,不会有爱因斯坦,他必须站在牛顿的肩膀上。他可以反对牛顿,但他站在他之上,他是基础。爱因斯坦发现的一切将始终是人类的一部分。那就是为什么科学不断向前发展,积聚着越来越快的速度。
但宗教总是随着发现他的人一起消失。你不能站在佛陀的肩膀上。不!没有可能!你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用你的双脚站立。宗教必须被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发现。这是一种个人的发现,它无法成为一种传统。困难,但也美丽,因为它是不能被借用的。它始终是鲜活、年轻而新颖的,它就像爱。马伊纽与莱拉相爱,希里与法里哈德相爱,罗密欧与朱丽叶相爱,但你不能站在他们的肩膀上爱得更多。爱不能成为一种积累性的东西。当你坠入爱河,整个的事情必须被重新发现。当你坠入爱河,几乎是好像在你之前从未有人爱过。有人爱过或没有爱过,都没有什么两样——你从头爱起,发现又是新的。每个情人都进入了清新的爱情的寺庙。没有过去的情人留下的脚印,他们的爱随着他们消失了。这是好的,不然甚至连爱情都将只是一种传统,一条地图上被许多人踩过的小路。当你走上爱的小路,那条数百万人踩过的小路,它不值得再走。它成为一条超级高速公路,一种市场上的东西,一种商品——那么它不再是一个寺庙。但是,当你爱的时候,你是第一次爱!这不是任何人的爱情的重复,这是你的爱情。
神通过你又第一次爱人。这是一句自相矛盾的话——我说“又第一次相爱”。神秘显露了。宗教就是如此,祈祷就是如此,静心就是如此,不,你不能跟从死者,你只能与活着的人在一起。你必须汲取。
当你进入,这将又是第一次。当佛陀消失,一切都随之消失,这是好的。你必须再次发现路途,这是一个永恒的捉迷藏的游戏。神又躲进去了,你必须再次发现他,不然佛陀发现了他,我们就可以在那里放上一个记号:“神在此”——就行了!任何一个想要的人就可以去。不!他又躲起来了,记住,他是一个非常灵巧的玩家。你永远不会在他以前躲过的地方找到他。他躲在别的地方。
那就是为什么旧的技巧变得无用,新发明必须一次又一次地被发现,因为神躲在新的地方。他发现新的洞穴,他总是撤离旧的地方。他说:“现在它完了,这个洞穴完了,现在让崇拜者们在这里膜拜吧,但我不在了。”
鱼生于水,人生于道。如果鱼,生于水,寻求池和潭中深深的遮蔽,它们所有的需求都满足了。如果人,生于道,沉入无为的深深的遮蔽,忘记侵犯和顾虑,他什么也不缺,他的生命是安全的。
第十章 人由道而生
需要能够满足,但欲望不能。欲望是一种发了疯的需要。需要是简单的,它们来自自然;欲望是非常复杂的,它们不是来自自然。它们是由意念造成的。需要是此时此刻的,它们是由生命本身造成的。欲望不是此时此刻的,它们总是向着未来。它们不是由生命本身造成的,它们是由意念营造的。欲望是营造物,它们不是真正的需要。这是必须记住的第一件事,你领悟得越深,越好。什么是欲望?它是意念向未来的运动。需要属于此时此刻——如果你饿,它是一种需要,必须被满足。这没有问题。如果你渴,你是此时此地渴,你必须找水。它必须被满足——所以这是一种生命的需要。但欲望不像那样。你想要成为一个国家的总统。它不是一种需要,它是一种野心,它是一种自我对未来的营造。或者你向往天堂——那也是在未来,或者你向往神——那还是在未来。记住,需要总是此时此地的——它们是现存的。欲望从来不是此时此地的——它们是不存在的。它们只是精神的,在意念之中。它们是无法满足的,因为它们的本质就是趋向未来。
它们就像你看见的地平线。看上去就在附近的某处大地与天空相接。它是那么明显!你可以走到那里去!但你会不停地永永远远地走下去,那个距离始终是一样的;总是在前方的某处大地与天空相接。但你永远到不了那个地方,那个大地与天空的会合处。它们永不相交。这只是一种表象,印度教称为幻象:它出现了,但它不是那样。如果你站在远处,它出现了。你走得越近,你就越来越认识到它不是那样。地平线向前远移,你与它之间的距离始终是一样的。
你与你的欲望的距离始终是一样的。你怎么能满足它?如果你想要1
卢比,你可能在某一天得到了。但你得到它们的那一刻,欲望将再加上1
倍。你有1000卢比,欲望将要求1
万。现在你有1
万,欲望将要求1
0。距离仍是一样的。你可能有了10——这没什么不同。又是10倍,欲望将保持原样。
需要是简单的。它们是可以满足的。你感到饿了就吃,你感到渴了就喝;你感到困了,你就去睡觉。
欲望是非常狡猾和复杂的。你受挫,但不是因为需要。你由于欲望而受挫。如果欲望占据了你过多的能量,你将连你的需要都无法满足,因为,谁来满足它们呢?你在向未来前进;你在考虑未来;你的意念在做梦。谁来满足日常的普通需要呢?你不在。你宁可饿着肚子也要到达地平线。你宁可延迟需要,那么完整的能量就向欲望流去。但最后,你发现欲望没有被满足,因为需要被忽略了,最后你只是一个废物。失去的时间不能复得,你无法回去。
有一个故事讲述一位年长的智者,他的名字叫孟子。他是孔子的追随者,他直到非常非常年长时才死去。有人问他:“如果你被再次赋予生命,你将如何开始?”孟子说:“我将更多地注意我的需要,少去关注我的欲望。”这个认识也将来到你处。但它总是来得非常晚,那时生命已不在你手中。如果你被再次赋予生命……
需要是美丽的;欲望是丑陋的。需要是生理的;欲望是心理的。但看看你们的圣人与先知:他们总是谴责你的需要,总是帮助你营造你的欲望。他们说:“你在干什么?只是吃?睡?浪费你的生命?试着去接近天堂!天堂是终极的欲望。乐园在等待着你,你却在平常的事情上浪费你的生命——只是像植物般地生长。站起来跑吧,因为留下的时间不多了!伸出手去!敲天堂的门!到达神那里!但不要站在这里!”
他们总是谴责你的需要,他们总是帮助你的欲望。那就是为什么世界变得如此丑陋——每个人都充满了欲望,没有人的需要得到满足。那能够满足的被忽略了,那无法满足的在被喂养着。这就是人的痛苦。庄子是向着需要的。满足它们,别要求欲望。只是放下这个念头,因为没有将来,只有现实存在。它是多么美丽!当你觉得饿,你吃——没有将来。当你如此沉浸于吃,它本身就成为一个乐园。那就是耶稣所说的:“不要去想明天。”看看田野中的百合,它们不积存,它们不思考,它们不为将来担心。它们在此时此地开花。看看盛开的百合——明天会关照它自己。
你只是在此时此地。此刻已经足够,不要要求更多。这是真正的圣贤——一个活在当下的人,对他来说此刻就足够了。他满足了。对他来说没有天堂,他自己就是天堂。对他来说没有神,他自己已变成了神性的本身。这将是非常困难的,因为无论我说什么都有悖于许多世纪以来的教诲和毒害。当你觉得饿时就吃,在那一刻让饮食作为一种庆典。庆贺!因为谁知道呢,下一刻你也许不在了。饥饿可能没有了,这美丽的面包也没有了。渴也许没有了,这条河也许没有了。喝吧!让你自己在这里专注到时间停止,因为时间没有动——你的意念在动。如果你在此刻,完全地专注,用你整个的存在去享受,时间停止了。没有时间的运动,没有地平线,也不去追逐它。但每个人都急匆匆地赶往地平线。
有一次摩拉·纳斯鲁丁进了一所医院。将要施行手术的那个外科医生说:“我们这里相信速度,我们不浪费一点儿时间。手术后第一天,你必须在房间里行走5分钟;第二天,走半小时,到医院外面去;第三天,一个小时的长长的散步。我们这里不浪费时间。生命是短暂的,时间就是金钱。必须节省它。”摩拉·纳斯鲁丁说:“只有一个问题——你介意我躺下做手术吗?”
每个人都匆匆忙忙。你这么匆忙到哪里去?你曾见过某人到达哪里吗?你曾听说过有谁匆匆忙忙地、没有耐心地、靠着速度到达过哪里吗?我们听说过一些由于停止而到达的人,但我们从未听说过靠着奔跑到达的人。佛陀停止并到达了。耶稣停止并到达了。庄子停止并到达了。你带着你的目标,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但欲望把你引向遥远的地方,遥远的时间,遥远的目的地。你越是贪欲,你就越匆忙,你就会不断地错失你自己——受挫,动摇,在你死去之前你就是个废物。
但在那个废物中欲望仍然存在。你聚集了整个一生所经历的欲望,你的意念说:“你失败因为你没有足够地努力。看,其他人成功了。看看旁人,他们成功了,你失败了因为你跑得不够快。下次作好准备吧。”
你把这种心态整个地集中在一颗种子内,然后你再次诞生,整个的恶性循环再次开始。你到哪里去?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吗?即使你到达某处你还是你自己。即使你此刻成为一名总统,这个国家或一些别的国家,你以为什么事情会改变吗?你将原封未动——同样受挫地存在,同样野心勃勃地存在,有着同样的紧张,同样的焦虑,同样的恶梦。
摩拉·纳斯鲁丁有一次拜访他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这次是什么问题?”摩拉·纳斯鲁丁说:“我在做一个恶梦,每天晚上都重复。帮帮我!我无法入睡,它成了我头脑中一个沉重的负担。必须做点什么!”他是真的有麻烦,他的眼睛红肿,整个身体看上去好像他有许多、许多个月没有睡觉。心理医生重视起来。他说:“告诉我,告诉我那个恶梦,它是什么?”纳斯鲁丁说:“每天晚上我都做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这个梦是我一个人与12个美女在一起。”心理医生说:“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怕?12个美女,你又是一个人与她们在一起,这有什么可怕?”纳斯鲁丁说:“你试过爱12个女人吗?独自一人?在一座岛上?”但是,你在爱12000个女人——每个欲望是一个女人。你的整个生命变成一个恶梦:那么多欲望,那么多地平线,那么多事情要在生命失去之前做完。那就是为什么你那么匆匆忙忙——你什么地方也去不了。你不停地跑啊跑啊跑啊,直到你落入死亡的手臂。死亡是你的所有努力的结束。
记住,首先,需要是美丽的。这是其他圣贤,所谓的圣贤与庄子的不同——需要是美丽的,欲望是丑陋的。区别是:需要来自身体,欲望是由意念造成的。动物、鸟儿、树木是快乐的,因为它们没有意念去贪求;它们无论在哪里都是快乐的。它们生,它们死,但它们从不陷于苦恼,没有紧张。这是要记住的第一件事——区别,欲望与需要之间的清楚的区别。接受需要,它们没有什么不对,但放下欲望——它们的一切都是错的,因为他们不让你活在此时此地。而那是唯一可能的存在。没有其他存在。
像田野里的百合那样开放,像树林中的鸟儿一样歌唱,像野生动物那样无拘无束!
不要听从毒害者,享受简单的身体的需要。你有多少需要?一个人需要食物,一个人需要水,一个人需要蔽荫处,一个人需要一颗爱心——那就是一切。如果没有这么多欲望,整个世界此刻就会是一座伊甸园。因为欲望,我们不能关注简单的需要。看,……连动物都能满足它们的需要,但人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人为什么贫困?不是因为大地是贫困的,而是因为人是疯狂的,他把更多的能量投入欲望。抵达月球看来比喂饱穷人更为重要。抵达月球有什么用?你将干什么?但这是意念的整个趋向。美国浪费在攀登月球上的钱可以养活整个亚洲,所有落后的国家都能得到发展。登上月球你得到了什么?现在美国的旗帜在月球上——这就是得到的。甚至没有人看见它!现在其他星球成为目标。月球被征服了——现在其他星球必须被征服。这种月球狂是为了什么?这种精神错乱的疯狂是为了什么?
“Lunatic”(疯狂的)这个词非常好,它来自“luna”,月球。一个疯子总是月球狂,受了月球的刺激;月球总是所有疯子的目标。他们第一次达到了目标,他们登上了月球。但他们从中得到了什么?当你登上月球,目标又移向前方,地平线向前推进。现在你必须登上另一个星球——然后又一个星球。为什么如此浪费生命和能量?所谓的宗教谴责你的需要。这成为他们的口号——不要享受就是有信仰。“吃喝玩乐”是他们谴责的东西。每当他们要指责任何人时,他们会说:“他相信‘吃喝玩乐’。”但庄子说:“吃、喝与玩乐。如果你完全沉浸于此,你就成了道,不再需要什么。简单地,顺应自然,不要在任何方向强制自然。不要变成一个战士,一个斗士,一个与生命对抗的士兵。降服于生命,让生命通过你而发生。”那是第一要事。
第二件事:每个人都寻找安全。但那时,你是在寻找一种不可能。每当你寻找一种不可能时,你就遇到了挫折。这是不可能的,安全不是事物的本质。不安全是生命的真正灵魂。不安全是真正的滋味:就像海的滋味是咸的,所以你无论在何处品尝生活,它的滋味是不安全。只有死亡是安全的。生命因为它的本性必定是不安全的。为什么?每当一件事物活着的时候它是变化着的;只有一件死去的东西才从不变化。每当有变化就有不安全。变化意味着什么?变化意味着从已知到未知。一切不安全的基础就是你想依附已知的东西。
用这种方式来看:一个孩子在母亲的子宫里。如果要安全的话最好是赖在子宫里不出来。你能够有比永远地呆在子宫里更安全的情形、更安全的位置吗?
孩子没有责任——没有工作,没有办公室,没有问题要解决。一切都自动解决。孩子甚至不必自己呼吸,母亲代他呼吸。孩子的心脏随母亲的心脏跳动而跳动,母亲的血液不停地喂养着孩子。他完全是在天堂里。你能想出比子宫更好的天堂吗——舒适,沉睡,连一个忽隐忽现的梦都没有,在一个安静的睡眼中?那时,诞生降临了!心理学家们说出生是非常有损伤性的,因为孩子被抛出来,从他的安全中连根拔除。一个合适的家,最舒服的……我们不能造出任何像它一样的东西。没有声音进入:就好像这个世界从不存在似的。孩子不必作任何选择,不会被分割;没有训练,没有制约。他只是享受他自身,就好像他是世界的中心。
那时,忽然间诞生来临了。它是损伤性的;不安全第一次进入了孩子的存在。现在他必须呼吸;现在当他觉得饿时,当他觉得渴时,当他觉得不舒服时他必须哭叫。他必须作出自己的安排,他必须开始担心。如果母亲不在他会担心。他尿湿了,他哭了又哭,没有人听到。现在紧张、不安全来了;他总是怕母亲会离开他。母亲不停地威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离开你。”母亲甚至威胁孩子说:“听着,跟着,不然我会死去。”这是一种威胁!孩子在他的心底里颤抖。他必须跟从,他必须作出安排,他必须作假和戴上面具。他必须扮演角色——即使他不想微笑,如果母亲来了,他必须微笑。他必须变成一个政治家,并关心其他人是如何看他的,不然他将感到不安全。
现在他将永远不会像在子宫里那样安全。他应该做什么?他应该赖在子宫里吗?看来孩子是赖的,他不想出来。许多次需要医生的帮助把孩子带出来——他整个的存在都在依赖。他反抗;他想要像他本来那样存在,已知的。你能想出对孩子来说比世界更未知、更陌生的东西吗?他睁开眼睛,一切都是陌生的,周围全是声音。他变得害怕。他将成长,当他成长的时候,生出了更多的不安全。他迟早将被送进学校——现在就连家也不再是他的基地。每个孩子都反抗。你不会发现一个高高兴兴地去学校的孩子——除非家里是地狱。没有孩子想去学校,他反抗,他依赖母亲——他被抛出了家门。然后他将开始依赖学校。
如果你去大学看看,感受一下学生的脉搏,没有人想离开大学。
有许多人们无意识地作出安排一次次失败的事例,以为大学是安全的。父亲关照着,他寄钱来,你只是像王子一样地生活。世界仍然没有进入,但整个世界把你拖进不安全,你迟早将必须被抛出学校。全世界的人都把大学叫做“母亲”并不是偶然的。它是有意思的。它是母亲——你仍然是个孩子,社会在关照你。但你还是一天天越来越移入不安全。
母亲有一种安全感。母亲将爱你,无论你爱不爱她。这是一种单向的交通,她将自然地爱你。但现在你必须寻找一个不是自然地爱你的女人。你必须爱她。如果你需要爱,你必须给予爱。对一个母亲来说那是不同的,一切都理所当然。但对另一个女人,它将不会是这样;你必须从这个女人那里去获取爱,那就是为什么有一场持续的争斗。一个男人想要他妻子就像他母亲一样。但为什么她应该是他母亲呢?她不是一个母亲,她是一个妻子。她也处于相同的境地——她想要那个男人——她的丈夫,当她的父亲。
它的意义是什么?一个母亲的爱是无条件的。它给予你,她分享。父亲的爱是无条件的——只是因为你是他的孩子,他爱你,没有必要获取它。但当你进入世界你必须获取丈夫的爱,妻子的爱。它随时都会被收回。恐惧,不安全……因此婚姻进入了存在,因为情人们是那么不安全,他们想要法律的支持。于是政府保护他们,社会保护他们。不然婚姻有什么必要?如果真有爱,你不必结婚。为什么?有一种恐惧是,爱今天可能有,但谁知道明天?如果爱离去了,那你将干什么?你将依靠什么?法律、法庭,政府——他们成为安全。然后你可以到法庭去,你可以要求爱。
每个社会都使离婚尽可能地困难,结婚尽可能地容易。这看来很怪,它应该是恰好相反——结婚应该尽可能地困难。因为两个人进入一个未知的世界;让他们等待、观察、思考、细想、静心。给他们时间。在我看来在法庭允许任何人结婚以前应该有至少3年的时间。我认为那时就没有人会结婚了!3年!不可能!蜜月之后一切都过去了。然后人们相互依赖,因为如果他们分离,就会有法律,安全和问题随之而来。孩子来了,现在婚姻成为一种责任,不是欢乐,不是狂喜。如果你忧虑,没有喜乐,社会总是高兴的,因为一个喜乐的人是无法利用的。只有一个忧虑的人可以利用;只有一个忧虑的人能够被塑造成一个奴隶。一个喜乐的人永远不会是一个奴隶,他对社会来说太危险了。他是反叛的,他不需要社会——那就是一种喜乐的存在的含义。他独自一人就足够了。如果他不需要社会,那么社会就无法把事情强加于他。社会想要你担忧,不自在,那么你将依靠它。那么你将走上法庭,你将看着审判员,好像他是某个神。那么政府、国家、警察,一切都变得重要,因为你担忧。但如果你喜乐……情人们会忘记他们,但不是结了婚的人。情人们会忘记警察,一点都不需要他。他们的爱足够了,但当爱离去时,就会需要警察让他们仍在一起。需要一名警察——现在如果你们分离,他将会制造麻烦。就是为了避免麻烦,人们继续在一起生活。
生命是危险的,但那是它的美丽——它是不安全的,因为不安全是运动、活力、生机的本质。你越是死气沉沉,越是安全。当你在你的坟墓中时是没有危险的。什么还能发生在你身上呢?没有什么!当你死去,没有人会伤害你。但当你活着,你是脆弱的,你会被伤害。但我告诉你,那是生命的美丽。
一朵早晨的花不能相信晚间它将离去。但那是它的美丽——在早晨它是如此光彩,如此庄严,宛如一个皇帝,到了夜晚它就走了。只要想想一朵由石头或塑料做成的花,——它保持。它保持着,它将永不凋谢。但是当有些东西永不凋谢时那就意味着它从未盛开。婚姻是一朵塑料花,爱情是一朵真正的花——它在早晨盛开,夜间它就离去了。婚姻继续着,它有一种永久性。但是在这个没有永恒的世界里,又有什么东西会真正地永恒呢?
一切真实的东西必将存在于此时此刻。有不安全;任何时候它都会消失。盛开的花儿将凋谢;升起的太阳将落下。一切都将改变。但如果你过分害怕不安全你会作出安排。有了那些安排,你将杀了一切——妻子是个死去的被爱者,丈夫是个被谋杀的情人。然后事情搞定了,没有问题。但那时整个生命厌烦得要命。
我不是说爱不能永久——它能够。但不安全是它的本质;你不能把它变得永恒。记住!你必须每时每刻运动。如果它凋谢,你必须接受它;如果它继续开放,你享受它。看情况而定。但你无法对它感到安全。你怎么能对将来感到安全?谁知道你还在不在?如果你对自己都不能安全,你的爱又怎么样呢?
但你一直在承诺,你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当你爱一个人,你感到你将永远永远爱他。这是此刻的一种感觉。不要把它变成承诺。只是说:“此刻,我觉得我将永远永远爱你,但我不知道我下一刻会怎么感觉。”没有人能够说关于下一刻的任何事情,没有人可以承诺。如果你承诺,你生活在一个塑料的世界里。承诺无法给予。这是爱的真实和诚恳,它不能承诺。但每个人都想要承诺,只是为了安全;你越害怕,你要求的承诺越多。那就是为什么女人比男人想要更多的承诺,她们更加害怕,她们自然地觉得更加不安全。她们想要将一切都变得永恒,只有那时她们将跨出一步。于是你不断地给予虚假的无法兑现的承诺。每个承诺都被打破。随着每个承诺你的心碎了,别人的心也碎了。随着每一个承诺的消失,生命变得徒劳和毫无意义;诗意失去了,它成了一篇平淡的散文,一种法律现象。你来与你妻子作爱。它成了一件法律事务,你必须做它,它不是自发的。你必须吻你的孩子,它不是自发的,你必须做它,它是一种责任。
责任是最丑陋的事情,我告诉你,爱是最美丽的事情;责任是最丑陋的。
爱情是一种未知的现象,你无法操纵它。责任是一种社会的产物。现在妻子会说:“你必须爱我;这是你的责任,你作过承诺!”你知道你作过承诺。那么你能做什么?如果爱消失了,或者在这一刻你不觉得在爱,或者今天晚上你不想作爱,怎么办?只是为了遵守过去的承诺你不得不弄虚作假。于是你说:“好吧,是的,我作过承诺。”你将干什么?你能按照要求承诺爱吗?这是可能的吗?它发生过吗?你能够制造爱吗?
你不能,但你会假装。那种假装将变得越来越固定,因为自发性是不允许的。于是每个人都感到受了欺骗,因为一种假装的爱是无法圆满的。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假装的,你能够看透它。你作着一切爱的举动,但没有爱。它就像一次瑜伽功的练习:动作有了,姿势有了,但心不在。你在别的什么地方,尽职或被要求,但你也觉得:是的,我作过承诺。
我告诉你,承诺也许是完全对的,但每一个承诺都是暂时的。你不能保证你明天会在,你怎么能保证你的爱还在呢?你只能说这是此刻的感觉:我将永远永远地爱你,但这是一种暂时的感觉——如果事情在下一刻消失了,我能干什么?但安全造成了问题——对一切你都需要安全,那就是为什么一切都变得虚假。
生命是不安全!让这个真理越来越深地渗透你。让它成为你内心深处的一颗种子——生命是不安全的。这是它的本质,对此无能为力——你做的一切将是有害的。你只会杀害。你感到越安全,你将会越没有生机。看看那些靠着财富、特权、围绕着他们的城堡而真正安全的人们——你会看见他们是死的。只要看看他们的脸,眼睛,看上去好像他们是用石头做成的。他们的脸看上去像面具,他们是“角色”;他们的举动是自动化的,它们不在他们里面,他们被禁锢而不是流动——冻结和不动。他们不像河流一般舞蹈、奔跑,向着大海。他们是死的、呆滞的池塘,不到哪里去,也不流向哪里。每一刻你必须面对未知的东西。这是不安全:过去没有了,将来尚未到来。将来是不可预测的,每时每刻你都站在不可预测的门前。这是必须欢迎的。每一个未知的时刻都是客人。
在印度我们对客人有一个非常美丽的词,没有别的语言有那个词。它是atithi。它意味着:一个没有给予任何预兆就来的人,一个没有任何预约就来访的人。Atithi意味着“没有日期”;他与你没有预约,他只是来敲门。但我们是如此为安全感疯狂和缠绕,我们甚至杀了客人。如果一个客人来了,他必须首先通知你并征得同意才来。因为你必须为他准备房间,你必须作出安排。没有人会突然敲你的门。
在西方,客人完全消失了;即使他来,他住在旅馆里。不再有客人,因为西方比东方更加被安全感缠绕。当然,因为那种缠绕他们积聚了更多的财富,更多的防范,更多的银行存款。一切都保了险,但人是死的。现在没有atithi,现在没有陌生人敲你的门,未知停止走向你。一切都变成已知的,于是你进入一个已知的恶性循环。你从一个已知走向另一个已知,从那个已知到另一个,然后你说:“为什么生命没有意义?”意义来自未知,来自陌生,来自出乎意料地突然敲你的门——一朵花突然开放,你从未期待过它;一个朋友忽然碰巧在街上,你从未等待。爱情忽然绽开,你甚至尚未察觉到它将要发生,你甚至想都没想过,甚至连做梦都没做过。那么生命有意义。那么生命有一种舞蹈。那么每一步都是快乐,因为它不是充满责任的一步,它是迈向未知的一步。河流走向大海。
不安全是道的本质。不要制造安全——不然你把你自己与自然、与道隔离。你越安全,你将离得越远。走进未知,让未知循着它自己的道路。不要强迫它,不要推动河流,让它流动,不要答应给任何人一座玫瑰园。当你爱的时候,要纯真和诚实。当你爱的时候,要纯真和诚实,只是说:“此刻我是这么感觉,下一刻到来时我会告诉你”………好像此刻就是生命的整体。我告诉你,如果你在此刻这样地爱,下一刻你将更爱,因为下一刻是由这一刻诞生的。但那不是一个承诺,不是一种保险。如果你在这一刻爱得如此完全,你在下一刻将爱得更加完全。这看来很荒谬——完全怎么还能“更加”?但它发生了。
生命是荒谬的。如果你完全地纯真地、诚实地爱,在这一刻开放,为什么害怕下一刻?你将开放。即使这朵花儿凋谢了,另一朵花将会来临。不要在乎这朵花儿。生命不断地在这朵花开放,在那朵花开放,有时在这棵树,有时在另一棵树。但生命继续,花儿凋谢。它意味着有形的凋谢了,无形的继续着。那么为什么在意?但是你在意因为你错过了这一刻,那就是为什么你在下一刻制造安全。这一刻你没有活过;那就是为什么你如此害怕未知。你在为下一刻如何生活制造安全。这是个恶性循环,因为你将带着你所有的习惯、模式存在,带着死的惯例存在。你杀了这一刻,你也杀了下一刻。
忘记未来!生活在现时,如此完全地沉浸其中,来自这种完全之中的一切都将是一种祝福。即使花儿凋谢了,它也将是美丽的。你真正观察过一朵花儿的凋谢吗?它是美丽的。它有一种忧伤,但谁告诉你忧伤不是美丽的?谁告诉你只有笑声是美丽的?我告诉你如果笑声中没有忧伤,它就是浅薄的。如果忧伤之中没有微笑,它就是死的。它们不是对立面,他们彼此丰富对方。
当你带着一种深深的忧伤而笑时,笑声中有深度。当你的忧伤微笑时,你的忧伤有一种喜悦。生命并没有被分割成许多部分;生命是对抗任何分割的。是你的意念造成了密封仓。生命是洋溢的——它不知道生与死的区别;它不知道盛开和凋谢的区别;它不知道日出和日落的区别。它在这些两极之间运转。这些是两岸,河流只是在其间流动。
不要担心未来。如此完全地活在这一刻,那么从它而出的下一刻是金色的。它会照看它自己。那就是耶稣说的——不要想明天,明天会照看它自己。你不必担心它。
生命是不安全的,如果你能够生活在不安全中,那是唯一可能的安全。一个能够在不安全中生存的人是幸福的,因为他是唯一安全的人,在生命本身的怀抱中安全。他的安全不是人为的,它的安全是道,是终极的本源。生命照看着你,为什么你还如此为照看自己而操心呢?为什么把自己与生命隔离?为什么把自己从生命中连根拔除?生命喂养你,生命在你之中呼吸,生命在你之中生存。为什么对自己有许多地担忧?一个过分为自己操心的人是一个持家的人,一个不为自己担忧的人是一个桑雅生,一个说“生命照看我”的人。这就是我说的桑雅世的含义。它不是对生命的放弃,它是一种对自我顾虑的放弃。它不是放弃生命,它是放弃担忧、顾虑,一种过分的自居,一种对河流的过分推动。河流把你带到了这一刻,这个岸上,河流将把你带到许多其他的岸上。为什么担心?鸟儿不担心,树木不担心。人是最有意识的存在,他为什么担心?如果道照看一块岩石,如果道照看一条河流,如果道照看一棵树,为什么你怀疑生命将照看你呢?你是此刻的生命至高无上的花朵。生命照看你必将甚于其他任何东西。生命关照你更多因为你有更多的险情——你是一种挑战。生命通过你而变得有意识;生命通过你而变得越来越觉醒。你在登上一个顶峰——生命试图通过你登上一个顶峰。所以生命将会关照。顺应生命,不要顾及你的自我,你自己被放弃了。对我来说这就是桑雅世。
我的桑雅世是完全不同的;它丝毫不是那种旧的概念。旧的概念是离开生命,放弃生命,旧的概念与我正好相反——它是非常顾虑自己,你必须照看你自己,你必须顾及你的静心,你的瑜伽,你必须顾及你的练习,你必须注意看着你自己在其他任何人之前到达神那里。我的桑雅世恰好相反。我说你不必担心——你将抵达,但你不是通过担忧而抵达。你甚至不必作任何努力。无为。让你的整个生命顺流而下,你将会抵达。生命照看着。在你自己手里,你是在一只危险的手里;在道的手中,你是在母亲的手中——终极的母亲。现在听听这些话:
鱼生于水,人生于道。
庄子说正如鱼生于水,所以人生于道。水照看鱼,道照看你。你是道中的鱼,自然——你把它称作神,庄子机敏地故意从来不用那个词,因为它背负着那么多的胡说八道。他只是用道——一个更加自然的词。《吠陀经》用Rit这个词,Rit就是道,自然。人生于道,那就是为什么我们不能感觉到它。鱼不觉得水,它们知道得太深因为它们是由它而生的。它们与它共存,从未有过分离。鱼从不知道水是什么。它们在其中运动,它们在其中生存,在其中死去,它们进入其中又消失在其中,但它们不知道水是什么。
据说曾经有一条幼鱼非常担忧,她听说那么多海洋的事情,她想知道海洋是什么。她去问了一条又一条聪明的鱼。她去寻找一位师父。有许多师父——鱼有它们自己的师父。它们说了许多事情,因为当你去找一位师父,即使他不懂,他也要说些什么,只是为了保持他的师道尊严。它们说了许多关于海洋的事情,但那条鱼并不满足,因为她想要尝尝它。
一个师父说:“太远了,要到那里很困难;极少有人到达海洋。别傻了。你必须为此准备几百万世。这不是一件平常的事,它是一项伟大的任务。首先净化你自己,做一些帕坦加利八重道瑜伽的正坐(asanas)。”
有人是佛教徒,他说:“这没有用。走佛教的路吧,佛教的八戒会有帮助——首先完全地净化,没有不纯的东西留下,那时只有你才被准许去看海洋。”然后另一个人说:“在加里约加,这个年头,只有念诵‘南无’的名字才有用。念诵‘南无’,‘南无’,‘南无’——只有靠他的恩典你才能到达。”鱼总是在海洋里的。她找了又找,翻查了许多经文,许多教条,寻问了许多空谈家、医生,拜访了许多修行者,但是,什么地方也没有去成,她变得越来越困惑。海洋在哪里?它成了一种缠绕。然后有一天她碰到一条鱼,一条非常普通的鱼——他一定像庄子那样,只是普通。没有谁会想到这条鱼会是一个师父,只是过着一种平常的鱼的生活。这条鱼说:“别疯了,别傻了。你已经在海洋里了,你在周围看到的一切就是海洋。它不是非常遥远,它就在近旁,那就是你为什么看不见它。因为要看一种东西,距离是必须的;要有一种透视,空间是必须的。它是那么近,你无法看见它;它在你外部,它在你内里,你只是海洋中的一股波浪——一个部分,是它的能量的缩影。”
但寻求者不相信。寻求者说:“看来你是疯了。我拜访了许多师父,他们都说它非常遥远。首先你必须净化,做瑜伽,修炼戒律、性格、道德,有宗教信仰,通过许多仪式,那样在几百万世之后它出现了。如果你果真抵达了海洋,那也是神的恩典。”
但庄子是真实的。海洋就在你周围。你在其中,你不会是别的样子。如果神不在你之中呼吸,你怎么能生活?谁在你之中呼吸?谁进入了你的血液?谁消化你的食物?谁在你之中做遥远的梦想?谁诞生了诗歌和爱情?谁以一种莫名的节奏在你的心中跳动?谁是你生命中的音乐?神是遥远的,这怎么可能呢?如果神是遥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存在?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神就是生命,你是生命本身的结晶。
你是神——也许是缩影,但你是神。我不是说将来有一天你将像神;我说此地,就在这一刻,你就是。无论你知道或者你不知道,这没有什么不同——你是神。别的情况是不可能的。它可能需要几百万世去觉知,但那不是因为距离的遥远,而是因为你做得愚蠢;不是因为你不纯洁,而是因为你无知。除了觉知不需要别的戒律——只是渐渐地觉知近旁,只是渐渐地觉知什么已经接触你的皮肤,什么在内心搏动,什么在你的血液中流淌——只是渐渐地觉知近旁的东西。要触及近旁你必须活在此时,因为如果你活在将来你就进入了距离。于是你在一段遥远的旅程中,而神在此地,你已经把它留在身后。庄子说:
鱼生于水,人生于道。如果鱼,生于水,寻求池和潭中深深的遮蔽,它们所有的需求都满足了。需要——是;欲望——不。如果一条鱼成了一名政治家,不。但它们不会愚蠢得去当政治家。鱼不像人那么愚蠢。它们只是活着,它们享受,它们吃、喝,而且快乐。它们跳舞。它们对于所给予它们的最小的池塘都是那么感激。它们在里面很高兴。看着鱼在池塘里跳跃、快活、这里那里地游。看来它们没有目标,没有野心,它们的需要满足了。当它们累的时候,它们进入池和潭的遮蔽处。它们休息。当能量到来时它们移动、跳舞、漂浮、游泳;当它们又累了,它们游进遮蔽处休息。它们的生活是一种休息与行动的节奏。
你失去了节奏。你行动但是没有休息。你去商店但你从不回家——即使你回来,商店进入了你的头脑。你从不在池塘、在水潭中寻找遮蔽处。那就是静心的全部意义——寻找池塘,寻找遮蔽处。那就是祈祷的全部意义——从有为进入无为。那就是宗教的全部意义。
行动……你动得太多,你失去了平衡,现在静下来,于是平衡又复得了。有为,但不要忘记无为与有为有着同等的需要。因为有为是进入世界,无为是进入内在。它就像任何其他东西的节奏。白天你醒着,晚上你睡眠。这是一种节奏。白天你是有意识的,晚上你变得无意识。你吃,然后你必须有几小时禁食。又一次,饥饿来了,你吃,然后你必须再次有几小时禁食。如果你只是一味地吃,你会发疯,如果你一味地禁食你将死去。一种节奏是需要的。一种对立面的节奏是生活的最高秘诀。
始终记住对立面。但是意念说:为什么对立面?有什么必要?为什么要矛盾?如果你可以醒着那就醒着。为什么去睡觉?有些科学家一直认为如果他们能把人从睡眠中救出,那么会节省更多的生命。他们说:“如果你要活90年,30年将在睡眠中失去,这是一种太大的浪费。”科学家们比道更聪明——一种太大的浪费,你的意念也会说:“对了,如果可以省下30年,生活将会更加丰富。”但我告诉你,你将只是变得疯狂。如果你的30年睡眠失去了,你也许会醒90年,但你将会狂乱。世界将是一个恶梦。只要想想一个人90年不睡觉。与这么一个人生活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将永不放松,他将是紧张、紧张再紧张。整个世界将会变成一个疯人院——它已经是了!
节奏是必须的——你必须醒来,你必须进入睡眠。睡眠在生活中不是一个对立面吗?它只是在逻辑上是对立的。因为当你睡得很沉,你在早晨就变得能胜任更多的活动,更加觉醒。如果昨晚你美美地、深深地安睡,你享受它,你完全放松在其中,你完全忘了你自己,那么今天早晨你会完全地再生般地、鲜活地起来,充满了再次进入行动的能量。如果你整天在以一种强大的能量活动,不是温热地,而是真正地活动,那么你将会再有一个更好的睡眠。行动的彻底完成带来放松;放松的彻底完成带来更多的行动。生命通过对立面而丰富。但逻辑相信对立面永不会晤。因为逻辑的思考,整个西方变得不平衡。
一直在减少睡眠,因为据说你只有在你醒着的时候才享受;在睡眠中没有享受,于是不停地把你的清醒深深地推入夜晚。所以在西方,当他们去睡觉时,已经在跳舞、吃喝、会友、讨论、争辩、闲聊中,在俱乐部、旅馆、剧院里度过了半个夜晚。只要你能够醒着,你就醒着,将清醒深深地推入夜晚。他们推进得那么多,当他们上床时,他们总是半心半意地。因为如果可以整晚都醒着的话,他们似乎会更多地享受——他们会多去一个剧院,多跳几个舞,多会几个朋友;或者他们可能积聚更多的钱财,多赌一点。他们总是半心半意地上床,然后他们抱怨失眠——他们无法入睡。内心深处你不想入睡。
我从未见过一个真正想睡觉的失眠者。如果他要它,将有睡眠。他不想要它。内心深处他想要一种有为的生活,完全地有为,没有休息。因为通过休息你不能挣钱,那就是问题。通过休息你不能赢得选举,通过休息商店不会变得更大,通过休息你能成就什么?休息无法实现抱负——抱负需要行动。欲望需要行动;政治、金钱,一切都需要行动。睡眠是纯粹的浪费。如果你的意念被欲望所缠绕,你半心半意地上床,好像它是一种强制——然后你觉得你无法入睡。半心半意地,你制造对抗。因为你已经过多地进入了欲望、行动,它们继续在意念之中。身体想睡觉,但意念继续是活跃的。
就在另一天,一个人来说:“当我静心的时候,思维在继续。如何阻止它们?”于是我告诉他怎么做。然后他说:“但是我爱思考。”那为什么试图阻止它?他说:“因为这些想法我不能入睡,我不能放松。但我仍然爱思考。”
这就是问题。你爱思考因为思考能够有助于完成某事:你能够成为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或者,通过思考,你能够成为一名伟大的领袖。你曾经听说过有任何人通过睡眠成为一名伟大领袖了吗?他们都指责睡眠,他们都指责懒散。他们都指责那些只是享受生命而不太有为的人——他们把他们称作流浪汉或者叫花子、懒汉,指责他们。但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事实,那就是世界从未因为懒汉而受难?因为没有懒汉会成为希特勒,没有懒汉会成为尼克松,没有懒汉会成为成吉思汗,拿破仑。没有懒汉会变得有为。行动带来了所有的战争。行动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但我们仍然在说行动是必须的——因为每个人都野心勃勃。如果你放下野心你将在懒散与有为之间形成一定的比例。那时你的生命将是一种节奏。你会进入这个,然后你会移向另一个,你将在内里平衡自己——白天行动,夜晚入睡。行动与静心应该并存。那就是为什么我从不建议任何人去喜马拉雅山,放弃世界。因为那时他们将只是懒散与睡眠——又不平衡了。置身于世界中,但当你来到家,就真正地来到你的家;离开办公室,把它留在后面,不要在你的头脑中带着文件。当你无为时,就享受无为,当你有为时,享受有为——让身体感觉并随着道运动,而不是随着你的意念。
如果鱼,生于水,寻求池和潭中深深的遮蔽,它们所有的需求都满足了。
如果人,生于道,沉入无为的深深的遮蔽,忘记侵犯和顾虑,他什么也不缺,他的生命是安全的。
内在深处你是根。你就像一颗树:树的一半露在土地之上,树的一半深深地藏在土地的下面,在泥土的黑暗之中。有根。花儿开了。你可以看见它们,但它们开花是因为你看不见的根。看不见的是根,看得见的是花儿。
让你的有为成为你的花儿,看得见,但让你的无为成为你的根,看不见的。保持一种平衡:树木在天空中长得越高,根必须扎得越深。小树有小根;大树有大根。它总是成比例的:如果树长到50英尺高,根就有50英尺深。你应该是同样的——每天都进入有为,但随后进入无为。让它成为一种节奏,一种和谐。
如果人,生于道,沉入无为的深深的遮蔽,忘记侵犯和顾虑,他什么也不缺,他的生命是安全的。
在无为中你融入了海洋,鱼成为海洋。在睡眠中你是谁?自我没有了,鱼儿融化了。在睡眠中,你在哪里?你没有占据任何空间,你与存在成为一体。在深深的静心中同样的情况发生了。
印度教徒说深深的静心就像深深的睡眠,只有一个不同:你在静心中是清醒的,在睡眠中不是清醒的。在深深的静心中,当你寻求清凉的避荫处,你是清醒的,无为的,但是有意识的。你知道你向哪里运动。你知道整个的存在在平息。你知道那就像一片枯死的树叶从树上落下,移向土地,在风中飘一会儿,然后渐渐地落在了土地上,沉入了深深的睡眠。
当你从有为的世界移向静心,你就像一片枯叶或一片鸟的羽毛一样落下。会有些颤动,在微风中晃动,你移向这里和那里,渐渐地你越走越深,直到落入泥土。你抵达了根部,一切都平息了。那时没有担忧,没有思索,没有世界没有人——只有存在留下了。那就是道。那时丰富了,恢复了活力,你回到世界,渐渐地它变得像从你的房子出来再进去一样容易。它变得那么容易。当你想要时,变得有为,但记住这种有为应该跟从你身体的需要,不是你的精神欲望。变得有为,当你的能量在流动你觉得能量必须使用——因为能量需要行动,能量在行动中感到愉快。如果你不能做任何事情,至少跳舞吧。记住,能量需要行动。如果你压制能量那么你会变得爱挑衅——不要压制能量。这是对现代人来说最深刻的问题之一。原始人需要为他的日常生活用去许多能量。狩猎需要许多能量——8小时在森林中与动物搏斗,然后夜晚结束时你也许能得到你的食物,但那也是不肯定的——平凡的日常生活需要许多的能量。
现在一切都由机器干,技术减轻了你的许多劳动。干什么呢?你变得爱挑衅,你对抗,你变得易怒。莫名其妙地,你发怒——忽然间你发起火来。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愚蠢的,甚至在你冷静的时候也知道那是愚蠢的。但你为什么毫无必要地发火?借口不充分。真正的原因不是某种情形,真正的原因是你有那么多能量,那么多汽油满溢出来,不能燃烧,它随时都会行动。那就是为什么发火之后你感到松弛,怒气之后你感到一些快乐来到了你那里。
对现代人来说将是这样——那就是我为什么坚持活动的静心,不是静止的静心。因为你的能量需要用出去,它需要发泄。没有能量的活动你会有太多的能量。有丰富的食物,食物创造更多的能量,它是一种燃料。这个时代是整个历史上吃得最好的时代。没有劳动。即使你到办公室或商店或别的什么地方,劳动是脑力的,不是体力的。脑力劳动是不够的。人在身体上是一个猎人。他需要许多活动来放松。所以要选择,但根据你身体的需要。不要强迫身体,不要驱使它;只是感觉身体和它的需要。如果它需要行动那就去跑步,去游泳,去走长路,如果你不能干任何事情,那么跳舞。静心和行动——让能量流动。你通过行动融入存在。当能量离去,你放松,然后安静。在池塘里找个清凉的地方,在那儿放松。
有为把你引向道;无为也能把你引向道。
……因为除了道没有别的什么。如果你通过有为变得觉知,你也将会晤它。有为是把你的能量注入道,无为是道把能量回归于你。看……就像这样。这条河流入大海,把自己注入海洋。这是有为。然后海洋变成云朵,移向喜马拉雅山,又在雨中落下,注满了河流。这是无为。现在河流没有做任何事情,现在海洋在做事情。
在有为中你给予;在无为中你得到——一种平衡是需要的。你给予越多,你将得到越多,因为你越空,你就能够得到越多。一条小河将得到少一点,一条大河将得到许多。当恒河把她自己注入海洋,海洋必须归还同样的恒河——它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在有为中你分享,你给予,你流溢。你高兴、快乐,在你给予时跳起舞来。然后是无为,道注入你。
如果你跳着舞去,道也跳着舞来。神总是以你走向他的方式走向你。如果当你静静地坐着你感到忧伤,这意味着你在行动中不快乐。你给予,但你勉强地给予。如果你真正快乐地给予,那么当你安静时,静静地坐着时,你会感到非常快乐。但这将取决于你。记住这一点……人们来找我说:“如果我们静坐,一切都变得忧伤,我们觉得非常压抑。”那表明当你在给予的时候,你勉强地给予,你不是全心全意地给予。神以你走向他的同样的方式走向你。它不会是别的样子。因为神只是返回——如果你跳着舞抵达他,他也跳着舞抵达你。如果你的行动就好像你是个殉难者,如果你去办公室说:“这是因为职责,有妻子和孩子,我不得不去,我只是在等待退休……”那么神将以同样的方式走向你。敲你的门将是他的一种职责。
他将说,“我必须”——然后,他将背着十字架走来。但是如果你在生命中跳着舞去,他将吹着笛子来。
记住这个——神是一种回音。是你存在的回声。如果你到山上去,你说些什么,山里将充满它的回声。整个的存在都在你之中回响。无论你做什么将会返回你;这是因果报应的规律。这不是一个细节问题:你侮辱了某人,那么同一个人就会在他的某一世侮辱你。不要愚蠢,不要傻了!
但这个规律是对的。它说:无论你给予什么,你将得到。无论你播种什么,你将收获。神以你走向他的方式向你走来。